囚徒6
囚徒6
密室里被绑住的青年眼角一团青,耷拉着眼睛靠在一旁,沉默不语。刘星奎被枪指着喊下车时,正好被发在悄悄拨打电话,被绑匪迎头就是一击,现在大脑都还有些混沌。 自进来开始,那个偏瘦的女人目光一直黏在那个十岁小孩身上。 十岁小孩一直在大声嚎哭,王若歌半天都安抚不好,也没什么继续照顾的想法,很无奈的样子,孩子好像无法从她那感到安全,王若歌越哄小孩越讨厌她。 怎么带的孩子?!绑匪臭骂一顿王若歌,拿来一团毛巾走向小孩,听得不耐烦了,你他妈号什么丧! 离小孩再近一点是那个偏瘦的女人,刘星奎从未见过。她的黑眼珠扫着小孩,贴到小孩耳边,语气疏离地说,不要哭了,哭了会挨打。 江猷沉会马上来救你的。 她对自己爸爸直呼其名,还很了解他的样子。 小孩眼睛睁得大大地看她,完全噤声了。绑匪顺势把毛巾塞进小孩嘴,看了这个女人一眼。见女人一脸服从又安静的样子,没再管。 过了一会绑匪推着耳麦从那边听来消息,观察着这个来历不明的年轻女人好一阵,不像小孩的mama穿金戴银,但是长得细皮嫩rou的,一看就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矜贵角色。 你是谁?绑匪问。 她仔细想了想,··· ···他的女朋友。 绑匪调笑起来,哦,他那情人里的一个。 初恋。她想了想,补充道。 王若歌极为缓慢地转过头,像是听错了一样,看她。 绑匪们直接笑出声。雇主说过江猷沉的婚姻有点问题,搞半天是有这个初恋在这,像看戏一样看王若歌的反应。 过了五个小时,绑匪从最初的静候已经开始反复踱步。推着耳麦听消息,立马破口大骂,他妈的一个疯子! 江猷沉真的是铁血,儿子、一个人继承人、妻子和一个年轻女人没有他整个反击行动重要。或者说,没有整个公司的利益重要,儿子可以再生,公司交涉失败了,他在这片土地会完全失势。 他本可以第一时间跑来,或者分一波人来救孩子的,但是他没有。一直到他把砍刀切菜一样把薄弱的防守解决掉,反去把亲共和派那帮几个人控制住,马上让自己在新闻业的人披露这帮人过往的犯罪细节,才让人跟绑匪方的人过来交涉。 绑匪知道大势已去,雇主活下来后能不能保住自己这种问题他只是思考了一秒就得出答案,转而决定要杀一两个人向江猷沉示威,再把其他挟持的人带走,好为自己要赎金。 后来再没人知道,绑匪一开始想杀其实是这个初恋。 既然江猷沉在心里的排位是集团利益高于被绑架这几个人的,那被绑架里这帮最重要的是他的学生兼继承人刘星奎,先杀了刘星奎,再杀了这个他念念难忘、最喜欢的初恋让他悲伤,才更有威慑力。王若歌的家族那边不差钱,为了保母子一定会想办法出钱。 绑匪给枪上膛,走过来时这个一贯安恬肯配合的女人恐惧起来,绑匪有些歉意地看着年轻女人,小姐,您认命吧,谁叫江猷沉最心疼你?我们把这笔账算到江猷沉身上去吧! 江鸾声音变得尖利起来,他可一点都不心疼我,江猷沉朝三暮四,现在最心疼刘星奎,他还喜欢男的,但是他不敢承认。 王若歌直接傻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她还怕不知道江猷沉性取向? 刘星奎也愣了。昨晚集团四处在传,他的老师江猷沉要去找一个突然出现在监控里的女人。刘星奎马上嗅到了,这个人肯定和江猷沉的私事有很大关系,他的实验活动都停下来也跟来找人,只要逮到机会参与到江先生的私生活里,江先生会知道他不仅仅是个只会做科研的好学生的。 绑匪提着枪,枪眼对向江鸾,你他妈闭嘴吧。 刘星奎正要说话,就被男人一踢脚跪到地上,全都他妈闭嘴。 面对着枪眼,江鸾怕起来,她不舍地看了一眼Eric,声音幽幽怨怨地起来,杀了我,可以让Eric活下来吗? 绑匪又愣了下。 这是外面传来枪弹零星的枪声,时间来不及了。 Eric才是我儿子啊!她哭起来,都是江猷沉的错··· ···我的儿子啊,我只是想他在离开前远远地看他一眼! 这些话十分符合绑匪一路上的所见所闻。王若歌和小孩的关系,江鸾一直看着她,在机场道上劫车时,这个来路不明的女人就在王若歌和Eric的车后。 绑匪不想细细确认了,江猷沉的这个初恋知道不少细节,还很恨江猷沉,带着跑了说不定还有些其他作用,就拿最实在的来说,还能把那个又吵又闹的小孩子哄好。心一横,心想杀谁不是杀,管他刘星奎到底是不是江猷沉的心头好,再说那个刘星奎明明就普普通通一个实验员出现在绑架现场,一看就是人精,多带个男的跑路也不方便,直接开了枪。 后来的场景,很多年后江猷沉都忘不了。在枪火硝烟里渐渐褪去的仓房,满地都是血,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当他带着人到达密室深处时,只看见刘星奎已经中了枪,双目圆睁地躺在地上。王若歌已经吓得颤抖地缩在角落,头发散乱瞳孔没有焦距,抱着Eric.手边还有一把枪,坐得离江鸾很远。 那个女人一只手撑在地面,身上全是脏东西,黑眼睛看着他。横亘过仿佛一万年地注视。 其实江猷沉进来前就知道已经有人死了。在看到这一瞬间是,竟然有点阴暗而隐秘的遗憾。 为什么剩下的是她呢?剩下这个不定时的炸弹。 他在心底心心念念她,那是一个念想。真在这样的情况下,他想: 为什么,比起他听话的人精学生刘星奎,剩下的是她呢? 这个炸弹:血缘与江家,令人头痛的父母责难,为了饲养这条没人性的人鱼为她引诱的人,替她掩盖的尸山血海,自接受了自己花费巨量心血制作的出来的试剂后伪装自己有人性的冷血动物,哄骗他的爱,失控一样的突然离开、猝然自杀。 她那一让人想起来的令人头痛的,劣迹斑斑的履历。 反正这个过去的人,从未想和他的新王国的轨道协调一致,她出现过,她在这个机会里消失了,谁会在意? 为什么情况却颠倒过来,该留下来的听话的学生死了,她却留下来了? 这个念头只是灵光一闪,因为更重要的是把他们安全地带回去,也因为江猷沉自己也觉得,他这个突然的念头,过于卑劣,过于残忍了。 他刻意让自己忘记这个念头,然后走过去伸出手,淡淡的道:走吧。 也许是他一进来后看到她后表情迟疑了过久,她期盼的注视一点点变得迟钝,最后,落下。现在听到他的声音江鸾猛地打了个寒战,那一瞬间她看向江猷沉的目光简直难以形容,江猷沉甚至觉得,好像她完全看透了自己刚才刹那间卑劣而阴暗的心思。 这怎么可能,他告诉自己。他对现在的自己一无所知,她去日式庭院的起因很可能是跟随自己的脚步,她从这些他的行为会觉得自己还一如既往地爱她,并且十年时间他已经彻底脱离了他们双生联结和熟悉。 不用怕了,小鸾,我在。他的嗓音平稳又醇厚。 好的哥哥,江鸾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放到江猷沉坚实宽厚的掌心,站起来,小心翼翼地说,谢谢哥哥。 作者有话说: 这什么破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