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 长短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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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桓司又好气又好笑,抬起长腿踹了李秘书一脚,“不会说话就别说。东西带好了吗?”徐意丛给他看自己的大包,“我连昨天剩的泡芙都带上了。”他翘着腿坐在单人沙发里,看她蹦来蹦去,满意地点点头,“消炎药,祛疤药,止痛药,都带好了?”徐意丛想了想,讪然说:“……没带。我回去拿。”她回去把一堆药盒扫进包里,又蹦回来继续道别。陈昂情绪不高,只跟她说:“回家少蹦跶,当心变成长短腿。”徐意丛说:“不会说话就别说。你不跟我说再见吗?”陈昂今天是实打实的懒得说话,爱答不理地摆摆手:“再见。我就不送你了,meimei,你乖乖的,啊。”徐意丛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到他了,不过她归心似箭,麻利地转身出门。汉斯关上门,替她拎了包,示意她走前面。徐意丛没动,像条被抽了骨头的小鱼,往后一靠,把脊背倚靠在墙上,很轻很缓地呼出一口气。她好像总是在离开,总是在说再见。门缝里隐约透出陈昂不悦的声音,他在对徐桓司发脾气,“你就多留她两天能怎么样?”长得像谍影重重男主角的汉斯能说一口流利的中文,“小姐,走吧。”徐意丛没继续听下去。她跟着汉斯下楼,在电梯口接回包,汉斯带起墨镜隐没在人潮中,她自己蹦到马路边,金苏苏张开手臂,“抱?”她说:“抱就抱,我怕你吗?”金苏苏抱住她,徐意丛把脸埋进她的肩膀里,半天都没动静,时间太久,路过的人投来的视线越来越复杂。金苏苏同情地拍拍她的背,“行了啊,咱们再抱下去就要被对面那个恐同奶奶拿拐棍揍了。快走吧,你的作业还没写呢。”作业的确堆成了山。诺伊斯这个男同学在排挤同事这件事上是个天才,徐意丛住院的时候,他好心地包揽了跟克鲁格沟通协调汇报的工作,现在她回来了,他给她的任务清单七零八落,说起项目进度也是语焉不详,好像生怕她不做无用功。看起来像无心之失、能力所限,但他上次的小动作太明显,徐意丛才不会以为他是无意的。三番两次被坑,她在第四次被克鲁格追着要文件的时候终于有点生气了,对着克鲁格的大胡子,认真地说:“这个东西我还没见过呢。您下次要我做什么,就直接跟我说吧,诺伊斯可能忘记告诉我了。或者,我们三个人不是有共享系统吗?您就直接在系统里发,我们都能看到。”扪心自问,如果徐意丛是克鲁格,如果她知道了对她殷勤有加的人面对别人却有第二副面孔,她是不会喜欢的,她不信会有人不反感这种聪明。但事实证明,克鲁格这个精明的德国佬的确一点也不反感,他不是看不出两个学生在互相较劲,而是乐见其成——诺伊斯这么一个聪明人在绞尽脑汁地讨好他,这比跟幼稚鬼徐意丛讲道理有意思多了,颇具观赏性。这是徐意丛在泡红糖水的时候想明白的。出院小半个月,腿上的伤好得七七八八,结痂时期到了尾声,祛疤药马上就要派上用场了,她翻出大包里的药盒,抖了抖,立刻满头黑线——盒子里是空的,因为她那天晚上拿出药膏看说明,看完之后忘记放回盒子里了。事已至此,只好回去一趟。也没有什么,她没对徐桓司说过谢谢,但跟他相处得不错,起码这半个月里还通过几个电话——她问他伤口有没有发炎,他提醒她当心忌口,别吃海鲜和辣椒。那时徐意丛正在做香辣油爆虾,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谎:“我知道,我每天都吃水煮白菜。”第二天是周六,徐意丛起了个大早,去买了刚出炉的牛角包,然后坐车去医院。汉斯隐蔽得很好,基本没有露过面,只有几次她在公园被狗遛,回头时看到汉斯在后面逗别人家的小狗,把小狗挠得肚皮朝天。徐意丛已经习惯了汉斯的存在,走在路上很有安全感,目不斜视地到医院要到了祛疤药,又拎着面包上楼,敲敲病房门,没人应。那天那个蓝眼睛的护士路过,看她还要敲,提醒她:“你哥哥早就出院了啊。”————天气预报未来几天可能降下大量徐桓司,请观众朋友出门带伞105大溪地那天那个蓝眼睛的护士路过,看她还要敲,提醒她:“你哥哥早就出院了啊。”徐桓司竟然就这样一声不响地消失了,简直太没礼貌。徐意丛抱着面包袋子,没反应过来,匪夷所思地问:“他那可是枪伤啊,怎么能那么快就出院呢?”护士摇摇头,“这我就不清楚了,你哥哥神神秘秘的。”徐意丛一方面惊叹于徐桓司的身体素质,另一方面也感觉自己的常识受到了挑战,她在医院门前等车,一面给徐桓司打电话,“你出院了?你怎么能出院呢?”徐桓司像是没睡醒,有点爱答不理的,“那医院厨房手艺不行,换了一家。”徐意丛还没听说过厨房手艺好的医院,“哪家?”徐桓司说:“大溪地。”徐意丛本来还以为他是换了什么正经医院,没想到他真去了大溪地度假。同是天涯沦落人,她在跟同学演宫斗,人家在海边晒太阳,她无言以对地变成了一只柠檬精,挂断电话就拿出一个牛角包,恶狠狠地吃掉,终于等来了出租车,坐进去跟司机说了地址,她又突然说:“等等,倒车。”车子向后倒了几米,透过医院门口的重叠绿荫,在跟中国小护士说话的是个熟悉的高个子,手里提着一袋东西,看样子是刚从医院出来。徐桓司终于舍得给李秘书放恋爱假了?李秘书这个母胎单身总算开了桃花运,徐意丛有心恭喜他,憋着笑拨出电话,看见远处的李秘书一脸肃然,一手拿电话,一手抬起来看了看表,才接通来电,“小姐?您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徐意丛趴在车窗边,忘记他看不见,缺心眼地朝他招了招手,但是隔着林荫,他自然没看见。前排的司机开始发笑,徐意丛怪尴尬的,打算逗逗李秘书撒撒气,她清了清嗓子,“我拨错了,顺便问候你一下吧。你干嘛呢?”李秘书深呼了一口气,提着一袋子东西,竟然说:“我?我游泳呢。”徐意丛直觉不大对头,默了默,问他:“在哪游?”李秘书欲言又止,看了一眼小护士,随即飞快地说:“大溪地。”她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垮了。徐意丛被徐家人骗得都有血性了,等到李秘书开车离开,她当机立断地拍了板,“跟着他!”司机看特工片看多了,车技很有花头,一脚油门踩下去,不仅死死咬在李秘书的车后面,还时不时变道,多半把神出鬼没的汉斯都甩掉了。徐意丛系紧安全带,有点rou疼车费,闭眼不看,后来索性几乎快要睡着了,再后来,司机叫她醒醒,“快,他要进去了,还开吗?”徐意丛睁开眼,越发笃定,徐桓司一定在驴她——在这样的地段住别墅区,这作风她太眼熟了。大门缓缓打开,李秘书的车长驱直入,徐意丛打了个哈欠,“往前开。”当然没能开进去,陌生的出租车靠近,保镖立刻把他们拦住了。前面的李秘书爱凑热闹,停车走过来围观,拨开几个人高马大的保镖,“怎么了?怎么了?谁要进来啊?……小姐?”今非昔比的不好骗版徐意丛靠在出租车上,皮笑rou不笑地看着他,然后冲他伸出一只手,招了招。李秘书条件反射地以为她是要跟他握手,右手刚伸出去,左手提着的袋子就被她眼疾手快地抢走,她往车里一缩,锁上车门,打开袋子。袋子里是一堆药盒,还有几张单据,徐意丛靠在车座上,没理会李秘书焦急地敲打车窗一遍遍地叫她开门,她把单据从头看到尾,又从尾看到头,好像要把那几种药的名字和剂量背下来,最后如梦方醒地抬起头。窗外的李秘书一脸急迫焦虑,又重重拍了一下,“……小姐!”车里的徐意丛在跟他对视,但是又似乎没有在看他。她的大脑在缓慢地消化那几种药的名称,好像还没有反应过来,脸色却已经慢慢地惨白下去了。司机看她一动不动,试探地问:“小姐?还往前走吗?”她付了车费,打开车锁。李秘书替她拉开车门,她就攥着那个袋子下了车,站在他面前。他握了握拳,打了腹稿。可徐意丛像是被砸懵了似的,半天才开口,问他:“这是谁的药啊?”单子上写着徐桓司的名字,她不是个马虎的人,刚才分明看过了,但是又低头,打算再看一遍。李秘书有点哑然,小心翼翼地试图从她手里把东西掰出来,“听我……”————对不起大家,写完三篇论文之后我这个脑子就不行了,昨天的天气预报有误,过两天才下徐桓司PS.大概130~150完结PPS.评论区有个同学说我到完结都加不完加更,怕是要拖到下一本,哈哈哈哈哈哈谢谢你的灵感!(开玩笑106别给我添堵懵懵的徐意丛被他一碰,像是突然醒了,陡然推了他一把,大步往前走。她的力气从来没这么大过,李秘书被推了个趔趄,又连忙追过去,徐意丛也没走远,右腿还不能用力,这时走得太快,腿一软就在地上绊了一跤,爬起来接着往前走,李秘书追上来拉她的胳膊,她用力甩开,李秘书不依不饶地拦住她,她索性回头就踢,“谁的药?我问你呢,这是谁的药?!”李秘书挨了她一脚,劈手去抢她手里的单据。徐意丛不放手,还用力拽住他的领口,声音已经变了调,“他怎么了?”李秘书咬着牙没出声,徐意丛喘着粗气怒视他半天,转身继续往前走。绿树如影掩映着错落的独栋别墅,她头也不回地问:“哪一栋?”他不回答,徐意丛三步并作两步跑上台阶敲门,李秘书不敢对她用力气,愣是没拦住她,无奈地说:“小姐,您别……”来开门的人是位金发的老妇人,手里牵着个小孩子,疑惑地问:“你找谁?”徐意丛说声抱歉,换一栋楼继续敲门,三番两次,跑得气喘吁吁。前面是分岔路口,她擦了把汗,正要过马路,有人迎面走来,攥住她的肩膀大力往后带去,“丛丛。”是陈昂,随意穿着T恤和牛仔裤,头发微湿,是被李秘书匆忙叫出来的。他皱眉把她推进车里,徐意丛一秒钟都都不耽搁,抬手就要开门,他也不拦,冷眼看着她,“这一片有一百多栋楼,十几家咖啡馆十几家餐厅,还有超市花店健身房,你尽管找去吧。”他一脸的没好气,徐意丛抬起满是冷汗的脸,把头发拢到耳朵后面,在座位上坐好。陈昂绕过去坐上驾驶位,关上车门冲着车窗外沉默了许久,半天才说:“是你出院后的事。他做了常规检查,医生发现胃部有阴影。”徐意丛低头盯着自己膝盖上的泥土,眼神发直。陈昂咧开嘴角笑了一下,“别搞得这么凝重好吧?只是二期,又不是一定治不好。”徐意丛的脸色白得吓人,好像喘不上气,她慢慢弯下腰,把手肘放在膝盖上,十指深深插进头发里。徐晏最开始也只是肝癌早期,外公的病也是从早期开始的。谁说得准他有没有遗传到要命的基因?陈昂自己也觉得牵强,又点了支烟,却忘了抽,“遗传那个什么的检测也做了,还没出结果。我本来确实要拉他去大溪地的,年假不休白不休嘛,机票都买好了,现在呢,只好等结果出来再走——真没故意骗你,还没出结果的事,告诉你干什么?”徐意丛像是呼吸困难,弯曲着脊背坐在那里,用一种从胸腔里挤出来的声音小声说:“出结果也不会告诉我。”陈昂干巴巴地笑起来,“那也不一定。”徐意丛拉上安全带,“就是一定。他就是不会告诉我。你们住哪栋楼?走吧。”陈昂冲她挑挑眉,“meimei,你以为我是来给你助攻的?我是来跟你说,如果他没告诉你,你就别去。”徐意丛面无表情地跟他僵持了十几秒,终于意识到陈昂不是她的好朋友,他跟徐桓司才是一伙的。她麻利地推开车门下车,陈昂的动作比她更快,拽着她的胳膊一拽,把她拉了回去,落了中控锁拉上安全带就要开车,徐意丛失声说:“停车!陈昂,你敢——”陈昂一脚油门踩到底,厉声说:“我有什么不敢?丛丛,你哥把你惯坏了。你给我老老实实回去上你的学,我们下礼拜就走,出了结果我通知你。不管结果怎么样,你就当今天没来过,别给他添堵。”陈昂的脾气从来就没好过,气头上来,车速飞快,徐意丛有些想吐,说话时近乎歇斯底里,“我给他添堵?!你让他别给我添堵,行不行?!你停车回去,让我看清楚是怎么回事,到底是不是……他是我哥,我不能——”陈昂猛地踩了刹车,恶狠狠地转过头来,她正在解安全带,他用力掰她的手指头,把她死死按在座位上,“徐意丛,你把他当哥哥,你没问问他把你当什么?他惯着你,你也惯着你自己?你光顾着自己难受,你觉得全世界七十亿人里数你最难受,是不是?”徐意丛的手被他掰开了,安全带仍然死死绑着,他把她往车座里一推,看见她满脸都是亮晶晶的水泽。陈昂沉默一阵,往日的好脾气终于回来两分,抽出纸来塞了她一怀。徐意丛捂住脸,一点声音都没有,就像没有在哭,陈昂拍了拍她的背,“行了,别哭了,我不该发脾气,对不起。臭meimei,咱们好好商量,行不行?”徐意丛闷声摇头。陈昂安慰不下去,打开窗换了换气,“你哥不缺朋友,可是我缺,我从小就他这么一个朋友。我一直感觉他跟爽文里的皇帝似的,江山美人猫猫狗狗,什么都有,什么都行。结果呢?”————又是徐桓司钱没打到位的一天,搞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