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浪小说吧 - 其他小说 - 人间梦三千(女攻/快穿)在线阅读 - 第十六章 不动声色有情来

第十六章 不动声色有情来

    

第十六章 不动声色有情来



    顾采真盘算着,五日之后她和池润成亲,洞房花烛两人温存时总不好太过陌生,是以想借着此次上药的名义,与他多亲近一番。乾坤膏一日一帖,每天换药,每天亲近,到成亲当日总归感情也比如今深厚些许了吧,虽然用深厚这个带着情感偏向的词不太恰当,说是熟悉更贴切。

    对她而言,他整个人不管是身子还是心,都已然是生生世世由她认定了,可对这小世界里的池润而言,她不过是个没认识几天还挟恩图报的陌生女子,他如今连婚书上签下的名字都是假的,可见是有多不情愿与她产生瓜葛了。但即便知道他的不喜与抗拒,她也没打算在成婚当晚放过他。

    她知道,他心里定然是有将新婚之夜糊弄过去的想法,倒也不必此刻戳破他,让他更加防备。这小世界自有它的规则,她尽早与他们有肌肤之亲,于性事上给他们身心都留下浓墨重彩的一道印记,就更容易成为他们心中最特别的存在。尤其是当她本身的身份与他们很是悬殊时,这样的交集越早产生,于她就越有利顾采真很干脆地想,在够得着时,她就要伸手将他们拉入由她编织的情欲之渊,天罗地网地困住他们,再一点点享用,直到唤起他们灵魂碎片中的爱意。她按捺下本性里的掠夺,冷静地思索着,rou体的占有会带来灵魂的共振,哪怕当时他们的反应是憎恨而不是爱意,但她一点也不担心,因为最后他们一定还是会爱上她。

    他们给过她那么多毫无保留的爱,纵使往生而爱犹存,这样的执着和偏爱,让她终究对所有往事都不再介怀。那些怀疑、试探、拒绝、讥讽、冷漠、愤怒都被包容进了一座用无限爱意编织起来的茧房中,挡去命运所有不友好的攻击。如今的她,哪怕只身处于小世界里,也永远对爱心怀笃定。

    这是一个正常的世界,除了她之外,没有人记得在小世界以外,他们爱得有多生死罔顾刻骨铭心。因为魂魄碎片所带来的影响力,加上池润与阿泽费尽心思动了些手脚,这些所选之人原本的命运都无法承载浑厚而长久的福泽与寿命,姻缘更是淡薄若无,可顾采真的干预会改变他们的命运走向她可不是为了让别的任何一个女人有机会接近甚至亲近他们,所以自然要先下手为强。

    更何况,深爱之人在侧,哪有只看不吃的道理?至于她为什么一直忍着没动萧青,自然是时机未到。他对她本就有朦胧的情愫,虽然没有言明,可一举一动对于早就见过他动心模样的顾采真而言,实在太过明显。少年原本孤僻长大,便是平日沉默少语,待她却细处见真章,处处不同寻常。于阳光下狩猎时,他会自觉走在日晒的一边,为她挡去骄阳;检查已经倒地的猎物时,他会先她一步蹲下,不作声地移开她的裙摆免得沾染血迹;在她休息喝水之时,他会自觉地转身,免得她不好摘下面纱还有,在她教他武功剑法时,明明他一学就会,却又故意出些小错,不过是想让她贴近些再教他一回,可再怎么略施心计也还是青涩少年,她装作什么都没发觉,一本正经地贴在他身后扶着他的腰,要他注意如何甩出剑花如何臀腰发力时,他整个人都绷得紧紧的,刀锋似的薄唇比平日抿得紧多了。

    来到这小世界里的一年多,也幸而有萧青的陪伴,他身上总有种令人安定下来的气息,让她可以不疾不徐地静待时机。

    然而,她毕竟是为四人而来,又不可事先言明,若是早先就与她的卿奴私定终身,事情可能会棘手一些。她倒不担心他会排斥她的身体异状,依他的性格完全没有这种可能。她担心的是,两人一贯独处,她与他定情后再移情别恋,而且还是三个男人,真真正正地朝三暮四,再把二人之前的情分作没了也不是哄不好,她就是舍不得折腾他受这份情伤。

    所以,她打算把顺序变一变,先不与他互表心意,而是先作在前面。

    顾采真将给池润换药需要的一干物事准备好,本想再把季芹藻请出去,但转念一想,却又改了主意,反倒是请他走近一些,好在她替池润清理伤口和上药时帮把手。季芹藻自然没有拒绝,而池润也因为不用再与少女独处,无形地松了口气。

    即便这时才拿出来乾坤膏,实际顾采真对待池润咽喉上的伤口也完全没有掉以轻心,先前用的也都是名贵稀有的药材,此刻她揭开了他颈部的白色布条,先用开水浸过的热帕子敷在上面,等已经干了的药物软化剥落后,再拿银镊子将细碎的残渣一点点去除。尤其这伤口本就是破损开放性的,之前上药的时候,受伤的皮rou内侧也涂了药物,如今要一并去除,自然不是件容易事这是个细致的功夫活儿,既考验眼力,又考验耐力,胆大心细还要手稳。

    季芹藻一边帮助照明,一边拿着丝帕给忍痛沉默的池润擦去额上的汗。

    秦早,把烛台再靠近些。顾采真借口要看得更清楚些,支使着当今太子殿下帮她掌灯。

    因着池润伤到了喉咙,呼吸间难免费力脆弱一些,所以顾采真就没给他烧火盆,她之前故意造光了银骨炭,如今用的普通木柴是会产生些许烟尘和气味的,她可不想呛到他,更不可能放任那些尘灰致使他的伤势恶化。所以如今这间屋内烧的是地龙,端的是温暖如春。那如豆的暖烛凑得近了,难免烘得人脸热,池润勉强用这个理由说服自己,毕竟自从顾采真靠近他起,他面颊上的热度就没下去过,就连喉部密密麻麻的疼痛都没能转移他的注意力。他干脆闭上了眼睛,不想理会这不合时宜的心烦。

    少女脸上的面纱未摘,低头全神贯注地处理着池润的伤口,也不知是因为太过专注还是因为靠近的烛火,她的额上很快布满了晶莹的汗珠,有一两滴甚至顺着眉骨滑落至她长翘的睫毛上,盈盈颤动,好似随时都会落入眼睛中。

    我双手不能沾污,秦早,请你帮我也擦下汗。说话间,又有汗珠继续滑落,之前的汗水已经落入她的眼中,引得她不适地皱起眉闭目,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池润睁开了眼睛,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又再度阖目不语,她暂停了换药的动作,他也得以从绵长的剧痛中缓了口气,只觉得后背已经一片汗湿。

    盛着沸水的铜盆旁,是一摞干净备用的棉纱白布,季芹藻嗯了一声,一手继续持着烛台,一手放下原本的帕子,重新拿了一块纱布轻轻替她擦拭额角。

    那卷翘的睫毛近在咫尺,如今眨了眨,便与他的指侧相碰,一汪秋水中的眼眸似乎是被他的动作吸引,下意识上挑了视线朝他看来,然后展眉一笑,谢谢你,秦早。她说。因为额角还有几颗漏网之鱼的汗珠又快落下,她自然地一仰头,主动蹭到那棉纱布上,只是那说话开合的柔软唇瓣,也因此而隔着面纱与季芹藻的手指一擦而过。

    季芹藻立时收回了手,不明白自己方才怎么会有种奇怪的心悸。棉纱布遮住了他微微蜷缩的手指,他看向池润,竟然感到些许莫名其妙的心虚,幸而后者紧闭双目未曾分神,也并没有察觉他的这点不对劲。

    季芹藻稳了稳心神,也稳住略微晃动了下的烛台,同时放下那块棉纱布,看着顾采真继续埋头处理池润的伤口,像是对方才的小插曲浑然未觉。他的心绪也跟着平静了下来,以为方才的悸动只是自己感到紧张所产生的的错觉。

    迟润,我要继续了。顾采真轻声提醒着。

    池润的喉中发出模糊的嗯声,表示自己知道了,他挺直了脊梁,打起精神应对上药的强烈疼痛。

    嘶镊子刚刚翻开深红破损的肌肤血rou,一阵前所未有的剧痛突然向他袭来,他修长的脖颈不可控制地一颤,哪怕顾采真手势收得快,伤口内侧还是被镊子锋利的前端划破,一道鲜血顿时涌出!

    唔他一皱眉,感觉到喉间一片不详的腥热,自然不敢再动,可他虽然未再有动作,但因为疼得厉害,肩颈难以遏制地颤栗着,被顾采真一手压住,别出声!她提醒,你不能说话,也不要振动声带,来,慢慢呼吸,别太快

    季芹藻在一旁跟着屏住了呼吸,心也悬了起来。池润自己看不到喉部的情况,他却看得清楚,刚刚那一下,很像是将一条血管割开了!

    顾采真也没想到会横出变故,立刻镊起一块干劲的棉纱布按在他的伤口上,看着纱布迅速被染红,她心道不好,顾不得再清理伤口的药物残渣,立刻挑了些许乾坤膏抹在伤患处,又暗暗在指尖施加了些许灵力,确保血液能够止住。

    只是,在她进入小世界之前,池润和阿泽都曾经明确地告诫她,小世界自有法则,虽然他们能在天道的眼皮子底下做点手脚,但有些根本不存在于法则内的行为,是绝对不可以做的。譬如她可以弄出乾坤膏这种缺失存在,但她手头没有的神药;但不可以凭白让一个濒死之人瞬间健步如飞。

    而这是个没有所谓修为大道的小世界,所以,她绝不应该动用自身在此本就受限颇多的灵力。

    如果用了,就要受天罚。

    但池润危在旦夕,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她捏了几个指诀,加强了灵力治愈的效果,池润原本浑身涌出一股无力,四肢发软,还以为自己就要晕过去了,但随着喉部一阵轻盈暖柔的热流,带着一股神奇的力量不断注入伤处,那种掺杂着剧剧痛的窒息感在逐渐消失,而顾采真额上的冷汗却越来越多。他知道,自己能够在短时间内迅速好转,显然是她做了什么。

    季芹藻看池润苍白的面色逐渐恢复成一般的虚弱,也猜到顾采真应该是用了什么他们不知道的秘法,又救了池润一命。

    他不敢出言打扰她,更不敢触碰她。直到小半个时辰过去,她收回了一直按在伤口边缘的手指,低声说了一句,好了,已无大碍。并开始替池润包扎伤口,他才拿了一块新的棉纱布,为她再度擦拭额上的冷汗,却又惊诧于她额角远比之前冰凉太多的温度。

    你们歇着吧,我刚刚耗费了太多内力,也要回房修整一番。她也没想到,随意动用灵力的后果这么立竿见影。她站起身,勉强压着一股头晕目眩的不适,因着这个世界武功是合理存在的事物,便对两人随意扯了个内力的幌子,再匆匆推门离开。

    才走出房门,她立刻难忍喉头一口腥甜,一把扯下面纱,吐出一口鲜血!她身体里的能量好似在一瞬间被人抽空了大半,就连这么倚墙而立都有些勉强。

    因为不太放心而跟出来想看看她的季芹藻,刚要踏出房门的脚步立刻顿了顿。扶着墙的女子没有回头,只是用面纱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微微侧过脸来,像是不想他看清她的脸,竖起食指放到唇边,对他做了个不要声张的手势,嘘

    她对他摆了摆手,就朝着自己的卧房走去。

    季芹藻默默地关上房门,走回池润身边,后者靠在床榻上,眼神中带着询问。

    季芹藻的视线落在被他随意放在被褥旁的婚书上,忽然觉得其上迟润与秦早两个名字有些刺目。他本来是想依照顾采真的意思,不多说什么的,可又忽然改了主意。

    她刚刚吐血了,看起来不太好。他低声说,一贯柔和端肃的眉眼间间闪动着担忧,可能是用的内力太多了。

    池润怔了怔,缓缓点了点头。那股经由她指尖残留下来的独特暖意似乎还萦绕在他的喉部,他疲惫而虚弱地平躺下来,默默看着雕花床顶。直到手指无意间触碰纸张发出一声脆响   ,他才想起来那张被他暂时抛诸脑后的婚书,顿时又一阵没来由地心烦意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