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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兹克】贝克兰德郊外的傍晚02

    

【阿兹克】贝克兰德郊外的傍晚02



    这种新奇的状态并未维持太久。

    他抱着你从虚空荡漾的水波中走出,在他站稳脚跟之后,才将你从怀里放到地上。你在他的搀扶下反复跺了跺脚,确认自己踩到了真实的地面。

    方才的状态还让你残存着一种不真实的飘忽感,你透过缝隙用余光看到不少奇妙又抽象的存在。这还是你第一次这么直观的见识到这个世界的神奇之处,克莱恩以往用占卜能力逗你可没这个震撼。

    倘若换到过去,你一定会赞叹连连,然后稀奇地问东问西。现在可不同以往,他给你的失忆台阶都令你下的诚惶诚恐,你不得不谨言慎行。

    你不做声,抿着嘴抬头看他,这时你才发现他的面色不太好,手也在轻微地颤抖。

    你连忙抓住他宽厚的手掌反复安抚,并担忧问道:先生,您怎么了?你还是没有改掉用敬语的习惯。

    他用另一只手掩嘴闷咳两声,嘴上反而安慰起你来了:我不要紧,只是最近灵界穿梭的次数有些多,缓一缓就好了,你不必担心。

    原来那叫做灵界。你在心底记下这一陌生的名词。

    他并未抽回被你牵住的手,也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用另一只手压下你头顶凌乱的金发,似乎想用手打理出自己曾经见过的模样。

    你比上一次我见到你时要好看。他夸了你一句,这句话却不太像夸赞,接着他话锋一转,问道。怎么变成金色了?

    他指的是头发。

    为了推销自己的小彩蛋可算被别人发现,你却没什么高兴劲儿,他的语气像极了初中时发现你早恋之后兴师问罪的父母,一切都仿佛暴风雨前的宁静。

    你安抚他那只手的惯性动作有了一瞬的停顿,但你还是装出漫不经心的样子回答道:随便染的。

    这个动作你已经在心里排练过成千上万遍,谁问你都是这个答案。

    他的眼睛微眯,似乎察觉到某些端倪,但最终他只是点了点头:很有朝气,它很适合你。

    这段似乎暗流涌动的对话到此为止,你为了不让他继续问下去连忙转移了话题,抢先问道:这里是哪儿?

    大桥南区,奥斯顿墓园的后山。谢天谢地,他没有将话题再绕回你的头发上。

    墓园啊。你又没话讲了,这个词只让你感觉毛骨悚然,尤其是知道这个世界有鬼魂存在的情况下。

    你下意识向他身边靠了靠,他又低头看了一眼你的头发,视线微不可查地扫到被你虚握的那只手上,于是你的手被他自然而然的握住,他向你点头致意:走吧。

    去哪儿?

    你没敢问,任由他牵住你的手带你走。

    红月下是你们二人赶路的身影,谁都没有说话,静谧的夜里只能听到脚步声和不知从何处传来的虫鸣声,好在这个月以来你都穿着常服入睡,在快要入秋的夏夜没有感受到多少凉意。

    他的手掌宽厚温暖,完全将你的手包裹在内,倒是让你有几分安心,这时你才有空胡思乱想,发觉自己还没问过他的名字。

    该问吗?

    失忆会把名字忘掉吗?

    那是不是太没心没肺了?

    先生,您你缓慢且犹豫地开口,一面打量他的神色,察言观色需要时间。

    阿兹克。他料到你的小心思,答得毫不犹豫。阿兹克·艾格斯,看来你失忆的很严重。

    噢好的,阿兹克先生。你局促地回答。

    被洞悉想法的你感到一阵无所适从,他究竟有多熟悉你的行为习惯?又用了多久去熟悉你的行为习惯?你不敢细想。

    你还记得你的名字吗?阿兹克又问。

    当然记得但你只敢摇头,谁知道那个你到底给自己起了什么假名?

    我想我也没有必要问你还记得什么,毕竟你连鲁恩语都记不太清了。阿兹克叹道,语气里有些惋惜。

    说着一嘴速成蹩脚鲁恩语的你感觉自己有被冒犯到。

    你的名字是阿芙洛,有些印象了吗?

    你又摇了摇头。

    当然毫无印象虽然这个名字在你听来很不妙,根本不像你会取的名字。在第二次穿越时,你就只希望自己是这个世界的过客,名字最好普通的像张伟一样,过目即忘。

    那个你到底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态取这样的名字呢,或者这是别人强加于你的名字?比如阿兹克可他又为何要给你起这么一个名字呢?

    你一时间思绪纷呈,阿兹克见你秀眉紧蹙,便给你留下思考的时间。在不知不觉间,他已经带着你走出森林,奥斯顿墓园的入口在不远处,你一转头便看到它铁黑的巨大铭牌折射着绯红月华,再往后看,就是一片整齐划一的、白花花的墓碑。

    你们走动的声音似乎惊到附近枯树上的乌鸦,它发出一声嘶哑嘲哳地鸣叫,扑腾着翅膀从你们面前飞过。你本就神经高度紧张,它突如其来地一下把你吓得连连往身边那人的方向缩。

    阿兹克安抚地紧了紧牵着你的那只手,在他的搀扶下你们可算走到大路上,你们沿街走了一阵,终于看到一辆还在营业的出租马车。

    面对大半夜从墓园方向走出的你们,马车夫脸色那是说不出的难看,他十分警觉地和阿兹克扯了一堆,好在阿兹克足够阔绰,最后用钱堵住了这位多疑车夫的嘴。

    阿兹克拉着你上了车后,你那颗忐忑不安的心终于向肚子里搁了搁,听着单调重复的车轮声和马蹄声,你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平静的困意。

    但你现在还不能睡,你还有一大堆问题没有理顺。

    阿兹克先生,我们以前是什么关系?知晓阿兹克那般了解你后,你便不再精心编辑将要送出口的话,干脆直白地鼓起勇气问道反正在他眼里你失忆那么严重。

    对外是养父女。阿兹克并不避讳这个话题。那时你在我家住了很久,我需要给别人一个合理的解释。至于千百年前的那一次,我只记得我见过你,除开那时你有一头乌黑的发,其他方面和现在看来并没有什么差别,甚至现在的你比那时还要显得年轻有活力。

    我想这都是失忆导致的,您看起来也很年轻,风华正茂。遇事不决,推给失忆。面对这位能当你爹实际也当过你爹的中年男性,你嘴甜起来像除夕夜时向大伯大舅讨压岁钱的前奏。

    你还是这么会说,你的心态似乎永远年轻,而我已经老了。阿兹克呵呵笑道,他的眼底流露出回忆的神色,你却无从知晓他在想什么。

    毕竟我什么都忘了,还好我遇到的是您。好像这么说阿兹克就会给你包个大的似的。

    恭维的话说够了,接着你的语速不可避免地缓了下来,又开始一边说一边观察阿兹克的反应:阿兹克先生我想问,刚刚发生了什么?他们都是谁?

    也不是什么大事。阿兹克抬手揉了揉眉心,他有些疲倦。前些日子我撞破了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他们正急着把我捉拿归案,那些赶来的都是些赏金猎人。

    赏金猎人,你又学会了一个新奇的名词,还有点rpg游戏感。

    那您说的来不及了又是什么意思?

    我的命运和某样神奇物品有一定的牵扯,你本不该在它的影响范围内,但你出现的那么突然,我感受到你的命运也出现了似曾相识的不协调感。阿兹克顿了顿,神色凝重。我必须把你带在身边才能保障你的安全。

    这超出了你的理解范围,除了毛骨悚然和背后一凉外,你只得无助地张了张嘴,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或许你想请求阿兹克送你离他远一点,但他都那么说了,不就是因为其他方法都行不通。

    似曾相识?

    是啊,我曾经在我的学生身上也有这样的感觉。阿兹克的眉宇间流露出回忆的惋惜之色。可惜他已经去世了,我没能救下他。

    他没有等你开口,又继续回忆着过往唏嘘道:他是一个很好的学生,认真,聪明好学,和你差不多大,只是命运对他来说过于残忍,他的恋人在他死前不久也走得无影无踪,他在去世之前一直在找她。

    他的恋人太过分了。你顺着阿兹克的话向下谴责。我猜她都没有出席他的葬礼。

    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我所能做的只有防止同样的事发生第二次。阿兹克的目光投在你身上,竟有一瞬的灼人。

    你被他打量的颇为不自在,只能又把目光投向窗外,窗外景色飞速掠过,在你们谈话之间,马车已从郊外驶进市区,这儿远比你在廷根见到的夜晚热闹,街道两旁还有通宵达旦营业的商铺酒馆。

    贝克兰德永远都这么热闹。阿兹克顺着你的视线一起看向窗外。我们曾经一起来过这里。

    突然间,一阵歌声传入你的耳中,阿兹克突然哼起歌来,歌声低沉婉转,他的手指随着歌声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着窗沿,为自己打着拍子,你细听还觉得有些熟悉。

    你一点点在回忆里搜寻着这首歌的影子,一点点勾勒出它该有的雏形,你逐渐跟上他的旋律,哼出一首不该在这个世界存在的歌谣。

    这是你教我的,你说它叫。他顿了顿。你还记得它。

    这是那个你带来的,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产物,你怎么可能会不记得呢?

    你没有再跟着阿兹克哼下去,他低低地哼着,好似被歌声带到过去的回忆,那里有他和他熟悉的养女,还有养女口中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婉转小调。

    他所怀念的,应当是那个你。

    你实在不该打断他的回忆,但你还有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没有问,于是你在他的歌声中,壮着胆子问出了最关心最想问的那个问题:阿兹克先生,我接下来的问题可能有些冒昧,我们做过吗?

    歌声戛然而止。

    阿兹克篇可能有点长就你们随便看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