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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地铁的电梯口人来人往。他们挡在前方,引起路人的注意。 沈未晴一时失语,将纸折叠放进大衣口袋,脑袋里回顾着许多事,走到旁边。许星辙的双眼就那样看着她,跟随旋转,像沉寂的潭,丢入石子,也泛不出涟漪。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辩解也没有用,解释更是苍白,沈未晴问他的同时,等于承认。 连她也分不清楚,她的语气究竟是疑惑、懊恼还是慌乱。 一下子,许多蛛丝马迹倒退着回滚进她脑中。 许星辙与她说的许多话,一部分细节,似乎都印证了他的知情。只有她可笑地以为天衣无缝,其实真正完美的是他的伪装。 很早。他说,真正确定,是你比完赛那天。 在酒店房间,光线被隐藏在黄昏和厚重的窗帘下,许星辙单手撑住枕头,看着沈未晴疲乏的脸。熟睡的双眼紧闭,睫毛偶尔微颤,她似乎陷入了很长的一段梦境,梦里光怪陆离,而他身处现实。 许星辙悬在她的上方,犹豫得不敢再靠近半寸,房间过于安静,足够听清他们的呼吸。 直到铃音响起。 许星辙直起腰杆,看向屏幕。江榆楷三个字,清晰地落入他眼中。 他竟然,不觉得意外。 没开灯的房间,清晰的名字和头像在屏幕上跃动,映得许星辙的脸上也是相同颜色的光。他垂眸等待,那个通话邀请熄灭又响起,响起再熄灭,不断反复。 直至对方放弃,弹出一条新消息提示。 他踱步回窗边的沙发,滑落而坐。以往那些奇怪的偶遇都有了确切的解释。恰好一样的牛rou干,图书馆接吻的人,莫名出现在女厕所门口,体育比赛那天的牙印还有更细微的。放学后却不急着回家的她,抱了几瓶水去篮球场;从来对爱慕者敬而远之的江榆楷,却收了秦尧西的表白信;她带一个苹果到学校,转眼出现在实验室的江榆楷,手上拿着半边苹果。 其实许星辙的潜意识早就猜出了一个答案,只是他一直不肯承认,更不愿面对。 那一刻,证据像一盆冷水,泼到他的脸上。 现实有时比梦境还荒诞。 可是,那天在庆典表演的后台,玩游戏的时候,你说你从来没有谈过恋爱。许星辙垂着头,既没有看地面,也没有看沈未晴,一双失焦的眼睛不知想到哪里,我后来问你撒谎了吗,你也说没有。 她既然那么说了,他就应该相信。 尽管她身上有他抖落的金粉,尽管她生病那天他收到第三人称的消息,尽管当时她明明就躲在道具之后尽管他们每天回家都是相同的方向。 沈未晴说,她的邻居搬家了。 没过几天,许星辙听竞赛班的朋友聊天,发现江榆楷放学换了条路线,一问才知道搬家了。 她说他们住在上下楼。 现在她睡的房间,曾经属于他。 许星辙知道和她的那一次不是初吻,更不是初夜,她一点也没有掩饰那份熟练,再明显不过了。但他还是一个字也不问,因为她说他们从来没有恋爱过。只要站在她身边的人是他,被接纳和承认的人自始至终都是他,他就可以一直假装下去。 可是前一天,她去了邻居的新家。与江榆楷相处的那几个小时里,她一条消息都没有回复他。 刚才的生日宴,许星辙经过走廊,无意间听到有人和江榆楷在说话。 那男生听起来像是才发现什么问题,急冲冲地:你前段时间说你和女朋友分手了? 算是吧。江榆楷没想到队友叫住他是为这件事,他本就不愿多谈,敷衍着。 队友却不肯放过:什么叫算是? 算是女朋友吧。 算是女朋友?队友反问的语调都略有扭曲,被弄得更不明白,问一个问题,江榆楷的回答反而创造出更多问题,不是这儿能咬个印子,比完赛亲成那样,你告诉我这叫算是女朋友? 反正分都分了,你问那么详细干嘛。江榆楷继续遮遮掩掩。 队友穷追不舍:为什么分的? 这话像是一脚踩中他的尾巴,江榆楷不禁大声起来:你有病吧?我就分个手,我爸妈都不问我这事,你在这问东问西的干什么?卧槽,有意思吗,这么八卦。你谈恋爱的时候我都没问那么多啊! 我好像知道她是谁了。 队友一句话堵住江榆楷所有抱怨。 走廊瞬间进入一秒钟的安静。 不可能。江榆楷先是否认。 因为她和别人在一起了,对吧?队友笃定。 江榆楷被他问得有些慌了,还是咬牙坚持:没有,她没出轨。不对,我们两个之间根本不存在出轨这种说法,分开也不是你想的那种原因,好吗,别问了。 尽管他这句话更让人摸不着头脑,但队友关心的问题不在此处,他只想知道是否真的是那个人:最后一个问题,我就问最后一个问题。我保证,是最后一个,你认真回答我,好不好?我不会跟别人说,我们是兄弟,至少这点事情还是应该坦诚的吧。 他的让步和隐瞒朋友的愧疚感令江榆楷也放轻一些戒备,犹豫后,低声道:你要问什么? 她在不在这里?朋友一语中的。 没过几秒钟,许星辙听见江榆楷压着鼻音,回答他:嗯。 丘比特请睁眼。 丘比特请选择你要链接的两位玩家。 许星辙先看向沈未晴。她坐在椅子上,紧闭眼睛,就像那天在酒店房间。 他们之间究竟有多默契,竟然能把关系隐藏三年之久,那在这张桌子上,又能藏多久呢?好奇,和一些更复杂的情绪在胸腔中滚动。他又看江榆楷,向法官指了这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