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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生病

    

第15章:生病



    数天连轴加班到深夜,又被临时安排出了趟差,路暖整个人rou眼可见的憔悴。

    她熟门熟路地在路旁停好车,拉下挡光板,镜中女人的脸色泛着不健康的苍白暗沉,为了提气色而涂的豆沙口红有些晕出唇线,柔软指腹细致捻净,来回察看了几遍,仍是觉得那深重的黑眼圈显得老气。

    伸进斜挎包翻找出气垫的手一顿,复又塞了回去。

    算了,反正也见不到舒笑。

    路暖肩膀垮下,啪地收回挡光板,下一秒又拉下,对镜梳理了一下鬓边刘海,这才拎起置于副驾驶位脚边的袋子,开门下车。

    今日却与之前不同,不等路暖走到保安室,已经混了个脸熟的保安小哥已向她疾步匆匆走来。

    青年脸上的焦灼和慌张隔了老远都清晰可见,路暖心跳漏了半拍,必是舒笑出了什么事。

    果然,他刚靠近些路暖,尚未站稳脚跟便迫不及待开口:我刚看你车停下,就开始给舒先生打电话,可他一直没有接,这都已经打了第四个。

    早在上班的第一天,他就被反复叮嘱过,303室的舒先生是需要格外注意的。不仅因为他是个小有名气的红人,还因他身体状况不佳,一人独居生怕发生什么意外。

    所以联系不上舒先生时,他陡然生出慌乱,联想到不好的情况,所幸舒先生的朋友在,他不至于一个人像无头苍蝇般无人商量。

    经过了这么些天,若说这两人不认识,他决计是不信的。

    第一次他将信将疑地提着外卖送上楼时,并没有把握舒笑会收下这份心意,他因此而挨批倒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果然舒先生听闻他的来意后,面无表情果断拒绝。

    可就在他顺势询问扔掉食物太过浪费,可否转赠他人时,舒先生的脸色却瞬间变得晦暗不清,竟转手将那食物又拎回了家。

    此后连续三天,这位路小姐每天都会出现,送的东西也并不仅仅是食物,通常还伴随着些其他东西前两天捧了束重瓣芍药,粉的白的裹成鹅蛋大小的花骨朵,有数朵提前绽放,碗大的花朵开得热烈奔放,看着就让人心生欢喜。

    舒先生接过时,虽竭力保持着一贯不甚其烦的漠然表情,他却分明看见那嘴角悄然上扬,浮起本人也未察觉到的极淡笑意。

    那也是第一次,他觉得舒先生不再总是和他人距离很远的样子。

    所以在路暖提出两人一起上楼察看情况后,他毫不迟疑地答应了。

    再者有亲友在一旁作证,若真的发生意外,他应该也不会被追责太多。

    到达3楼不过是眨眼的事,这公寓是典型的大平层,一梯一户,当电梯门缓缓打开,两人率先看到的便是舒笑家半敞开着的黑灰木门。

    路暖惊疑地看了眼保安,不安惶惑的情绪如潮水般将她淹没,来不及考虑其他,她没有半分迟疑地抬脚跨进大门,慢她半步的保安在她身后磕磕绊绊地承诺:舒小姐,我们公司是同行业中的龙头企业,投入的人力和安保系统都是数

    她被喋喋不休的解释吵得心焦气燥,忍不住以指抵嘴,示意安静,同时强撑着轻声安抚道:也许是阿笑不小心没关好门,我们先进去看看好吗?

    女人的声音温柔绵软,足以抚慰一切不安,可她看向他的目光却泛着冷冷寒意,像是置于零下的玻璃,清透无暇,表面却有冰裂的纹路蔓延。

    保安小哥喉结滚动,被不客气地打断了话也不恼,只愣怔着顺着她点头闭嘴。

    路暖无心再分神于他,伸手指了指屋内,两人不约而同放轻了手脚,继续朝里走去。

    拐过有隔断视线作用的玄关,便是客厅。

    保安虽闭口不言,可扑面而来的惊讶清清楚楚地写在了脸上能住在这小区的业主大都非富即贵,家中装修就算不是富丽堂皇堪比宫殿,却也没见过这般家徒四壁的。

    南北贯穿的客厅打通了阳台,通铺的浅灰色哑光地砖上只摆了两张米白色的圆角单人沙发,和一张藏蓝织白的巨大地毯,没有电视,没有茶几,连个柜子都没有。

    整面落地窗前垂坠的窗帘遮挡严实,此刻日光正盛,阳光透过织物洒了一层蛋清似的清辉,让屋内不至于全然黑暗。

    路暖心中讶异这与舒笑之前的小公寓截然不同的家装风格,她忍下细究的心思,环顾四周,没有遮挡的屋内一眼就能扫到底,对于迫切找到舒笑的他们倒是省事很多。

    她不再停留,穿过由整面白透玻璃方砖堆砌出来的走道,左右手各有一个房间,正犹豫先看哪个房间,耳边突然传来微弱的动静,循着声音望去,只见一道白色残影闪电般贴着她脚踝往左手边的房间窜去,裸露的肌肤甚至能感受到毛发拂过的轻柔感。

    这、这是?

    应该是他养的猫。

    路暖沉吟着留下答案,两人一前一后跟随猫咪迈向左手边的房间。

    若说客厅处只是有些昏暗,那这面积不小的主卧便真的是伸手不见五指,唯一的光源来自半敞开的房门,呈扇形扑洒有限一隅,越往里走便越黑。

    路暖摸索不到灯的开关,又不敢贸然拉开窗帘,只好压低声线,憋着嗓音轻声呼唤:阿笑?你在么?

    人没有回答,倒是疑似床底下传来一声细弱柔软的喵声呼应了她。

    好在模糊的视线很快适应了黑暗,路暖眨眨眼睛主卧面积不小,延续客厅的风格依旧是空空荡荡,只一张床摆在中央。

    床的右侧高高垒起,只占了整张床的四分之一,蜷缩在床沿险些要掉落的样子。

    确认了舒笑的所在,路暖高度紧张的神经却并为因此放松下来。

    她轻手轻脚地走至床畔半弯下腰,凑得近了,略显急促的呼吸声混着湿热扑面而来。

    她呼吸微微一滞,脑中闪过不祥预感,哪还管什么打扰,焦急地摸索到床头一盏落地灯,暖黄的光线啪地散开,照亮了躺在床上的舒笑。

    他双目紧闭,脸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沁出的冷汗将搭在额上的刘海润湿,沾在额角。

    路暖伸出手试探,guntang的热意顺着肌肤传递过来。

    简单的相触无法准确判定舒笑发烧的严重程度,她握紧拳头让自己用最快的速度冷静下来,随后轻轻摇了摇舒笑压在被外的一只臂膀,试图将他唤醒。

    舒笑本就睡得不安稳,在持续不断的动作加杂音双重干扰中,那双藏在细碎流海后的黑眸缓缓睁开,睡眼惺忪,雾蒙蒙一片。

    路路?

    弯腰靠在床前的女子面露担忧,柔滑如缎的长发自她肩上垂落,因背着光,浅金色的光晕染在她周身,像是洒了层金粉。

    他一时分不清这是在梦里还是现实,愣愣地伸出手,想要触碰她飘荡在空中的柔软发梢,可就在触抵的一瞬手被迅速缩回,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路暖明晃晃的身影依旧在眼前。

    舒笑就这么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笑起来,熟稔道:路路,你来啦,我头好疼。

    那声音瓮瓮的,模糊了声线,像是在撒娇,又像是小心翼翼害怕打破美好的梦境。

    从踏进家门便开始的异样感在这一刻到达了顶峰,划在心头毛毛的,路暖勉强自己露出梨涡,平静地与他对答:你发烧了,我们去医院好吗?

    虽然人醒了,但舒笑眼神涣散,意识不清的模样让路暖愈发担忧。

    去医院是首选之项,可她没想到,只是听到医院二字,舒笑霎时变了脸色,嘴唇发白。

    起初只是背过身子蜷缩成虾状,将整张脸都埋在枕头里,闷闷地重复不去医院,可渐渐地,他音量逐渐拔高,音色尖锐几乎要刺破耳膜,语速短促,全身颤抖着隐约有癫狂的模样。

    好好好,我们不去医院,不去。路暖单只膝盖压上被子,前倾抱住全身颤抖起来的舒笑,不厌其烦一遍遍抚着他的脊背,等舒笑终于安静下来,她整条手臂都快僵硬麻木,后背沁出的冷汗黏合着肌肤与衣料,寒意逐渐延伸至全身。

    一旁的保安似乎这时才从惊吓中清醒过来,他靠近两步,想询问路暖是否需要帮助,可尚未触碰到她,就被舒笑透过路暖肩膀,投射来的眼神钉在原地。

    那目光凌厉凶狠,像是捍卫领地的恶狼,让他全身竖起鸡皮疙瘩,不敢再向前。

    路暖也注意到他的动静,回首见他神色惊恐,只以为他是被舒笑不住颤抖的模样吓到,不好意思,阿笑只是生了病,刚醒来不太清醒。

    话语中的维护之意让他讪讪而笑,他摇摇手,忍不住还是问道:舒先生真的不用去么?

    路暖默了默,感受到掌心下的身躯仍旧僵硬着,便摇头:可以先吃个退烧药,观察一下情况。

    好,好这两人的关系在这几分钟内显露无疑,他万分庆幸第一次见面时自己没有过分眼拙,得罪了人。

    他搓了搓手,面露赧然,那路小姐,我就先回岗位上了,有什么事你可以随时联系我。

    今天真的太感谢你了,耽误了你这么久,路暖边说边站起身,我送你出门吧。

    可下拉的阻力让她一个趔趄,差点跌倒在床。

    舒笑敛眸并不看她,箍在她手腕上的力却用了十成,骨节发白,写满了不愿。

    炙热的温度沿着肌理传递过来,让路暖不忍心甩开,只好带着歉意看向保安。

    不及她开口,保安小哥便非常识趣地告辞走人:没事没事,我自己出去就行,一定好好带上门。

    踩踏在木地板上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清晰的关门声震碎了平静,回声荡荡。

    路暖轻轻转了转手腕,禁锢不知何时已然松开。

    只留一缕余温残存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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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两分钟,大家端午节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