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八 宫宴定情
番外八 宫宴定情
雨过天青,太液池畔的麟德殿饰上了无数的深红瓜形宫灯,华灯绚烂,宫殿临波,别有一番风趣。 殿内早已是一派觥筹交错、亦歌亦饮。 大南国君和太后坐在主位,旁边是因为尴尬和紧张而显得有些局促的秦澍。他穿着南祁国君的冕袍,一脸假笑地继续扮演着宋毓。 一众皇子皇女们在宴台下玩闹,吵吵嚷嚷地你追我赶,导致负责上菜的宫娥们都需得小心翼翼。 一碟甜酥被放到了苏陌忆和林晚卿的桌上,紧接着两人的桌前就多了个满头大汗的小脑袋。 苏小七伸出胖乎乎的小rou手,徒手抓了两块甜酥。一双澄亮亮的小鹿眼往上扫,因为她记得爹爹不许她吃太多甜食,坏牙。 淡红宫灯下父女俩对视,苏小七赶紧又拿了一块,爹爹吃~ 言讫绽开一个甜甜的笑,暖如阳春。 嗯,苏陌忆面无表情地接过甜酥,实则心里已经乐开了花。想伸手摸摸女儿玩到炸毛的脑袋,然手还未抬起来,面前那个小人儿便一溜烟儿的没了影儿。 花花!清亮的童音穿耳。 老父亲苏陌忆看见自家闺女把另外两块甜酥,都送到了顾花花手里。 拿着甜酥的手顿了顿,苏陌忆吃味地眯眼,恨恨地将东西搁在了面前的小碟儿里。 吃醋啦?林晚卿探头过来,晶亮的眸子笑意盈盈。 苏陌忆不说话,饮了一口茶才忿然道:到时候女儿被那毛小子骗走了,看你还能不能笑。 林晚卿见他这副样子就乐,捂唇道:别说,花花这孩子我看就挺好。他娘亲武功那么好,他爹更是气度非凡,不如将他们都招入国子监做直讲 我不许,充满危机感的苏大人不乐意,黑眸一刻不离地钉在自家女儿身上。 林晚卿: 这人心口不一的狗脾气什么时候能改一改? 对面,同样一双眼都钉在儿子身上的花扬用胳膊肘捅了捅身边的顾荇之,神色严肃,你觉不觉得花花和那个小郡主还蛮玩得来的。 身边人无甚兴趣地嗯了一声,继续添茶。 我看花花就是跟着你久了,平常一个人的时候就是这样一副板正无趣的样子,活像你的小一号。 说着双手掰过顾荇之的脸,迫他与自己对视,复又继续道:但你看他跟这小女娃在一起才多久,身上都多了些孩子的生气。 脑壳在花扬手里而无法动弹的顾师父放弃挣扎,淡然道:我的儿子,像我不好么? 你有什么好!花扬瞪他,嫌弃道:古板、不爱笑、总是训人、床上也唔唔! 被猛然捂住嘴的花扬扑腾两下,放开了顾荇之的脖子。她缓了口气正想为自己的话声援,却被猛然拉入一个火热的怀抱。 清新的松木香将她包围,一个带着湿意的吻柔软地落在了她的发心。 乖,顾荇之揉揉她的腰,慎重道:说过以后我改还不行么? 花扬被他这突然的轻薄之举撩得心弦一动,一时心跳怦然,忘了言语,要知道克己守礼的顾师父,可是从来没在人前与她这般亲密过的,何况现在两人还在大南宫宴。 这一把年纪了,怎么还颇有点晚节不保的架势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花扬得寸进尺,搂住他的腰用鼻子蹭他的下颌。 嗯,我说的。顾师父答得毫不迟疑。 花扬笑起来,喷出的热气呼啦啦往自己脸上拍。她揪住顾荇之的腰带,声如蚊蚋道:那今天我也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没有对不起,顾荇之将下巴搁在她的发心,缓而沉的声音,给人一种笃定的力量,你做的是对的,如果我是你,也会那么做,所以没有必要道歉。 可是你花扬有些迟疑。她虽不觉得自己做错,可也不想让顾荇之担心。 顾荇之叹息一声,接过她的话道:在我身边,你可以做任何事。只是无论如何你都要记住,陷于困境无力脱身的时候,多坚持一会儿,因为我一定会来找你。 记住了么?他伸手揉她的发顶,声音温柔如南风拂面,仿佛无论多久,她在他心里,还是那片桐花艳阳里的小姑娘。 嗯,花扬点头,瓮声翁气的,觉得眼鼻的酸涩都是因为殿外忽然吹进来的那阵风。 殿外,宋毓将花添带到麟德殿的观景台,双手钳住她的腰,一把将人抱上了石砌的围墙上坐好。 登高望远,一览众山小。 宋毓揽住她的腰,将人紧紧圈在怀里,脸颊贴着她的耳鬓,轻轻地说了一句,看。 他手指的方向,是万家灯火的盛京城,繁华璀璨,如夜空银河倒映。 花添叹息一声,看得出了神。 宋毓贴上她的后背,声音清朗,这是大南的国都,百姓安居乐业、远离颠沛;军队兵强马壮、不惧外敌。这是朕幼时的梦想,亦是朕现在的目标。 他顿了顿,语气里是与平日随性全然相反的肃穆,你与朕都经历过那场北伐浩劫,痛失国土、家破人亡,现在的南祁太弱,还有很多事情没有解决,无法稳定。 你跟在朕身边那么久,朕从未向你提及这些,不是拿你当外人,而是觉得这些事,有朕一人cao神即可,何必多一人费心。可是 夜风轻起,拂过他俊美的脸,那双总是透露着万般不屑的桃花眼,难得凛冽起来。 花添,他唤她,像是终于吐出那个无数次夜里辗转的梦,这么多年,朕一个人撑着,有些累了。从今往后,恐要劳你与朕一道费心了。 花添怔怔地看他,品味着方才那一番似是而非的话里,宋毓究竟又埋了什么心思。身后的人却忽然搂紧了她的腰,将她转一圈,变成四目相对的姿势。 朕虽稚嫩,执掌朝政不久,但如今前朝后宫,已无人敢掣肘于朕。朝臣压力、市井流言,朕扛得住,也从不畏惧。今后,朕会倾己所能将你护好。 因为你会是朕此生此世,唯一的妻。 星河流淌,湖水粼粼,两人近在咫尺,发丝纠缠。 花添一时怔忡,竟然想起多年前宋毓退回易州之时,醉酒后在她廊下痛哭的场景。 他好像总是带着一张面具行走于世。 他身上的轻佻、游戏、嬉笑、怒骂、不拘小节、玩世不恭,实则都是假象。 外人要拨开层层血rou,才得以窥见他真实的内在。 而她很特别,因她是唯一那个参与过他的失魂落魄,也参与过他的意气风发的人。 现如今他终于肯摘下那层给予他全部保护的面具,坦坦荡荡地面对她。 花添笑了笑,故意为难他道:既然陛下称我为妻,而不是皇后,那是不是说明,陛下不会将我拘于后宫? 是。 短而简的回答,是花添没有想到的。 她甚至愣了半晌,才支支吾吾地又确认了一遍,得到的依旧是相同的回答。 宋毓圈住她,目光静默而缱绻,你若是不想住在宫内,朕也可以在宫外为你置办一间宅子,命专人看护 言语间一顿,宋毓这才反应过来,以花添的身手,看护什么的实则有些多余,可是爱妻心切嘛。 多一点准备也没什么坏处。 那都不住在一处,我要是想陛下了,怎么办? 宋毓想了想,觉得这事不难,朕不忙的时候就来陪你。 那要是你忙呢? 忙的话宋毓蹙眉,小心翼翼道:你愿意来宫里陪朕么? 花添没说话,仿佛兴致缺缺。宋毓等得心中忐忑,扶着她腰的一双手,都密密麻麻的出了层汗。 好麻烦。花添抱怨,浅浅地叹气。 宋毓仿佛被这三个字攫住了心,只觉将将才点燃的柴薪,噗地一声便被眼前的人吹灭了。 他不禁有些沮丧,微微垂落的手却被花添抓住了。 她看着他,眼眸晶亮道:我是说跑来跑去地好麻烦,后宫那么大,只有我一个,想想也该挺自在的了。我就勉为其难,随你住在宫里吧。 宋毓愣住,直到一束烟火在眼前炸开。 砰 宫宴压轴的烟火表演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了。方才寂静天空霎时火树银花、色彩斑斓起来。 殿中众人也闻声行出,相拥着站在平台上,仰头笑望,看一朵朵绚烂在眼前盛放至荼靡。东风夜放花千树,吹落繁星如雨。 孩子们叫起来,叽叽喳喳,声音似要盖过那夜空之中的空阔闷响。 嘈杂中,宋毓抬头看向眼前的姑娘,她也正定定地看他。 星辰浩海,山川云景。 从今往后,终是有人与他共看。 没写到rou后面就是番外rou了 这周会完结番外的,不慌。 祝大家情人节快乐,有情人终成眷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