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疑
怀疑
陈宜家四下顾盼了下,而后走近严丽,眉宇间染上一抹急迫。
总监,这次的任务除了保卫科的人,还有谁知道吗?
严丽一愣,怎么这么问?
突然间,一丝电光火石闪过脑海,严丽脸色微变,你是说
陈宜家脑子飞速转了起来,我只是觉得很奇怪,为什么我只是传讯说伏城可能已是红钻的背后买主,各方势力就都知道了。在亚丁的时候,恐怖分子就在特意寻找两个中国人,那时候我就觉得不对劲。再到后来,美国人到阿卡巴找我,这种预感更加强烈了
总监陈宜家突然回头,定定地看着严丽,也许这一切都不是偶然,他们的目的很明确,范围也不是所有参与拍卖的人员,他们就是在找我和伏城,好像确定红钻就是在我们手上一样!
严丽的脸色也沉重了起来,她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片刻,才慢慢抬起手,这件事事关重大,现在还不能贸然下结论。
陈宜家明白。
严丽突然道:所以你记忆就算恢复了,也假装失忆,是因为这个原因?
陈宜家轻微地抿了下嘴,然后点了下头。
既然怀疑整桩事情里有内鬼暗线,在船上时她就算猜到菲茨一队人是严丽委托来救她的,也不能掉以轻心,贸然相信任何人。
严丽看了她一眼,心情有些复杂,我当初确实没看错人。
总监陈宜家还想说什么,却被严丽抬手打断。
我知道你的意思,这次行动是一项机密,除了我们这边民安局的人,也就只有太平洋保安队知道了。
严丽看了眼陈宜家,他们名义上是一个保安公司,但相信你也看出来了,其成员全部由各国退役军官组成
他们其实是各国高层在几年前组建的一支国际反恐队伍,目的是协助各国的反恐斗争,也是我们这次的合作方。
严丽顿了顿,而你传给我的简讯,我只通知了他们的指挥官菲茨.阿尔玛昂,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陈宜家怔住了。
严丽背起手,菲茨.阿尔玛昂是西海军事学院最年轻的校官,无疑是这批人里功勋最为卓著的。也只有他,才能叫那群大兵乖乖听话。说到这,严丽话锋一转,可你知道,他出身于哪里吗?
陈宜家迟疑了下,脑海里出现那人笔挺端正的姿态,以及那似乎与生俱来的统帅气质,将官家庭,或者富绅豪流?
严丽摇头失笑,不是这个出生。
她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缓缓道:你听说过古兰制度吗?
陈宜家不知话题怎么转到了这上面,却还是点头,知道一点。
做项目难免辗转世界各地,陈宜家对于这种秘闻奇事倒也都了解一些。
所谓古兰制度,其实是早期伊斯兰教训化异教徒奴隶军的一种方式,有点类似于古希腊时期的斯巴达军和摩尔的基督卫队。
所谓奴隶兵大多是从黑海沿岸贩卖过来的孤儿,他们中柔弱的一批在早期就会被杀死,活下来的强壮幼儿则会在接下来的漫长岁月里接受严格的军事化训练与伊斯兰思想洗脑,直到成为一个合格的圣战士。
陈宜家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她瞳孔微微睁大,而后又像不可置信般反问道:可是这种古老而残酷的制度不应该早被废除了吗?
严丽看向她,缓慢说道:制度可以被废除,但这种驯化方式不会。在中东或者更偏远更战乱的地方,依旧有极端组织用这种职业化部队的驯化方式,将人训练成没有感情的杀人机器SSI就是。
严丽摩挲着杯口,而菲茨.阿尔玛昂就是SSI的前战士。
陈宜家讶然。
所以他可不是什么将官出身,而是一个遭人贩卖的孤儿,并且遭受了恐怖组织数十年非人的残忍折磨这时,严丽有些锋锐的目光扫向陈宜家,现在你还怀疑他会为极端组织效力吗?
陈宜家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作答,却是默认。
菲茨的身份是她没有想到的,但遭遇悲惨是一回事,排除所有的可能之外,最不可能的也就成为了可能。
见陈宜家如此反应,严丽不由眯起眼睛,却是露出一个微笑来。
看来你对他意见很大
没有。陈宜家下意识回答道。当触到严丽探究的眼神时,她试图解释,我只是觉得我们应该谨慎点。
严丽道:不用解释,心思缜密是好事。而且这几周来你遭遇了太多异常的事情,神经本就紧绷,现在一下子让你接收这么多信息,难以理解也是正常。
不是陈宜家的语气迟疑,我的意思是反恐组织在收编人员时,就没想过一些失控的可能
严丽见陈宜家微垂下眼睛,语调也有了些许的变化,失控,你指的是什么?
陈宜家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将菲茨失踪前的异常告诉严丽,本来她没有多想而是只觉得生气,但现在知道了菲茨的过去,陈宜家不免有了些可怕的怀疑。
就是有人可能会突然变成另外一个人,行为暴力,而且就像是陈宜家顿了顿,她回忆起昨晚菲茨异常的行为举止,一个词蹦了出来,就像是毒瘾发作一样
她的语气低沉下去。
严丽闻言,意外地沉默了一秒。
总监?陈宜家看向她。
这时,严丽突然抬头看了陈宜家一眼,是毒素,精神毒素。
什么?陈宜家有点懵。
SSI控制战士的一种手段,给他们定期注射一种精神毒素,为了防止他们叛逃。严丽的眼神沉了下去,我们的科研者分析过,效果就相当于同时吸食海洛因与冰毒,很难戒断。从SSI救出来的人里大多都被注射过这种毒素,发作时不仅行为难以自控,而且没有药物可以治疗,除非是更强力的刺激,因此他们大多会染上毒瘾,或者成为彻底的杀手。
说到这里,严丽神色愈发冷淡,所以圣战士中的大多数,并不是死于战争或者训练,而是毒品与心脏病。
陈宜家心里咯噔了一下。
她忽然想起自己和菲茨第一次尴尬的照面,一个猜测慢慢浮出。
也许毒素发作时,相比较于毒品和杀人,妓女是最好的选择。
一时间,陈宜家无法分辨心头那股复杂的情绪究竟意味着什么。
严丽见她脸色不对,眼中闪过一些深思和了然。
她慢慢开口道:好了,说了这么多,你应该也累了。就先在这休息一会儿,至于你和菲茨之间的事情,我想还是让他亲自解释比较好。
陈宜家愣了下,可是他昨晚就失踪了,而且我不知道他现在在哪
闻言,严丽眼中流露出一丝笑意,语出惊人,他一直在这。
啊?陈宜家惊讶出声。
她顺着严丽的目光看去,半掩的门外,一道修硕的人影隐在光暗交界处。
那人慢慢走进来,正是刚才那个大胡子!
男人摘去帽子,撕下一圈茂密的胡子伪装一一褪去,露出一张俊秀的冷脸,散发着天生的寒气,像是一把浑然天成的利剑。
这种特质在陈宜家知道他的经历后变得更加明显。
她本以为这位不讨喜的军官老爷出身高贵,但他奴隶般的过去让她心情复杂。
从小被当成杀人工具培养是什么样的经历,陈宜家无法想象。
而菲茨就在门外的尴尬也让陈宜家一时间有些无法应对他的目光,因为这意味着菲茨把她刚才的话一句不落地全部听去了。
包括她对他所有的质询与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