暧昧

    

暧昧



    奥尔杰克斯森离开芙库蕾赞雅岛已有小一个月的时间。贾巴双手搭在栏杆上,宣布他们马上就要到达香波地群岛。香波地群岛是新世界和乐园的分界线,登上香波地岛,他们就算是正式离开了新世界。

    这件事对三个孩子的吸引力别说多大了。越是靠近香波地岛越是兴奋得睡不着觉。大人就越发喜欢逗他们,说些香波地岛的故事引诱他们。

    你们这样的孩子在香波地岛可是很危险的哦~贾巴笑嘻嘻地威胁三个小孩,会有人贩子把你们抓起来,拉到拍卖行里拍卖的~

    拍卖行!!!三个小孩一点都不害怕,眼睛反倒都亮起来。

    巴基:那不是有很多财宝的地方!!!

    香克斯:好有趣!我还没见过拍卖行!!!

    芙蕾雅:拍卖行!故事里主角和忠犬下属见面的命定之处!!!

    三个小孩霎时把贾巴围起来,齐声大喊:拍卖行!拍卖行!我们去香波地的拍卖行玩吧!!!

    喂喂!贾巴挨个把他们推远,我们可没钱去参加什么拍卖行,而且非法地带对你们这种小鬼可是很危险的,想都不要想。

    三人齐声大切~,换来贾巴的铁拳。贾巴又说起香波地下面的鱼人岛,三个小孩又带着闪耀的眼睛蹲在他身边听故事。

    说到鱼人岛,桑贝尔也加入故事,接着雅萌、斯宾塞等人也被唤起回忆,加入的人越来越多,最后罗杰大手一挥,他们干脆又在甲板上开起宴会。

    雷利不在,甲板上无人反对,罗杰海贼团第不知道多少次宴会再次举办。

    宴会热热闹闹地开着,每个人都举起酒杯,大声嚷嚷宾克斯的美酒,勾肩搭背大笑。

    眼龙和斯宾塞不知道怎么打起架,两个醉醺醺的男人大笑着被对方摔倒,再爬起来,把对方摔倒。芙蕾雅正看他们打闹,感到手臂被碰了一下。是香克斯。

    他躲着人,弓腰的姿势有点好笑,神秘兮兮地掀起外套。一瓶金黄色的酒藏在衣服内侧,那种瓶子的样式,芙蕾雅从没见过。

    香克斯举起酒瓶朝她晃,酒瓶后的脸笑意盎然。芙蕾雅发现透过酒瓶的光,会在香克斯脸上也溢出金色的曲线,像大海的波纹,于是也笑。

    尝尝!他一边说,一边给芙蕾雅倒了一杯,之前你不在,我们在附近岛上找到的酒,都被他们抢完了,我还不容易才找到地方藏起来一瓶。

    芙蕾雅眼前一亮,连忙接过杯子,抿了口,果然好喝。眼睛更亮,咚咚咚地把酒一口喝完。

    好喝!

    香克斯晃着半瓶酒,心情很好的样子,脸上带着两坨红晕。他已经有点醉了,吐息间带上酒气,像一串熏熟的葡萄,烂烂无骨地靠着芙蕾雅。他一面继续给芙蕾雅倒酒,一面把红色的脑袋凑近。

    金黄的液体在木杯中上升,红色的脑袋伸到芙蕾雅面前。呼吸间酒气交流,芙蕾雅甚至能闻到他头发的味道,结实的身体挨着,少年的体温顺着肌肤和粗麻布料传递。香克斯还在说什么,芙蕾雅没听清,嗡嗡声中只有他的的嘴巴一直张张合合。

    环境里有股奇妙的魔力,似乎把空间分为两拨,香克斯和她独立存在于一个小小的空间,除了他们俩之外的别人都不存在,除了香克斯的声音她什么也听不见,除了香克斯的脸她谁也看不见,除了香克斯吹到她脖颈上的气什么都感受不到。

    芙蕾雅眨眨眼,不太自在地后退一步。魔法消失,一切回归正常,空气再次流通,巴基还在她不远处嚣张地大喊。

    香克斯垂着眼睛倒酒,最后一滴金黄酒液从瓶口滴落。他晃晃酒瓶,不满地咕囔,从瓶口往里望,不甘心承认这瓶酒已经喝完了,他把舌头塞进瓶口,舔过香醇的玻璃口。

    片刻,香克斯又放下酒瓶笑起来。

    我再去拿两瓶。他扶着草帽跳起来。

    嘘,不要告诉别人哦,芙蕾雅,这是我们的秘密!他说完,飞快地消失在芙蕾雅眼前。

    芙蕾雅看着那团灼热的红色消失在视野中,低头看看清冽酒水上自己摇曳的倒影,脸红的很厉害。

    巴基冒出来,整个人喝得通红,口齿不清地问:香克斯那个混蛋在哪?!

    心思转了好几翻,芙蕾雅闭上眼,抿了口酒。

    不知道。她含糊地说。

    那个家伙!巴基挥舞着空酒杯,踩在高处大喊,一定是把巴基大爷的酒骗走了,害怕看到巴基大爷逃走了!

    你的酒?

    啊,是啊哦,对了,芙蕾雅你不知道,是你在那座荒岛上的事情了。巴基跳下来,我们在附近的岛上调整的时候发现了一种超级好喝的酒哦!本来说好了每人三瓶,你、我、香克斯一共九瓶,结果那个大酒鬼和罗杰大叔一起喝高了!喝完了就来抢巴基大人和你的酒!本来跟你留下的酒都喝光了,只剩下巴基大人还有两瓶!结果也被那家伙不知道藏到那里去了。超级过分的吧,那个家伙!

    巴基说的咬牙切齿,手舞足蹈。芙蕾雅看着他,心脏突然咚咚跳,好像做错了什么事情那样难受起来。

    正巧罗杰在喊香克斯、巴基,芙蕾雅一把把酒杯塞进巴基手里,一下跑走了。

    边跑,芙蕾雅边朝巴基喊:罗杰大叔好像需要帮助酒先给你了,香克斯去拿酒了,等他回来我们三个在一起喝吧!

    巴基被猛地塞了一下,差点摔倒,扶着帽子奇怪地看着芙蕾雅。

    什么呀。他咕囔一句,不以为意地喝口芙蕾雅塞给他的酒,瞬间跳起来,大喊:这不就是我的酒吗?!可恶!香克斯你这家伙!要给芙蕾雅也给自己的酒啊!不要动巴基大人的东西!

    芙蕾雅跳到罗杰面前,问他有什么事情。

    罗杰的表情有点奇怪,不那个只是想要叫一下雷利还是让香克斯或者巴基去吧。

    哈?芙蕾雅抱着胳膊,罗杰大叔,你好墨迹啊,不就是叫雷利先生嘛,我知道了,我去了。

    不,等等

    芙蕾雅把罗杰的呼声丢在脑后,直接跳到二楼走廊,朝雷利的房间奔去。窄窄的木制走廊,光照很受限制,一块明一块暗,像万花筒似的在她脚下旋转。她感到头晕目旋,总觉得不可思议。这条小路她曾经经常踏上,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偷偷摸摸地沿着这路去找雷利,但现在居然已有一个月没有再踏足。

    雷利先生果然就像他说的那样,没有因为她和库赞发生的一切而生气,没有惩罚她,甚至连不悦的表情都没露出来半个。

    最初芙蕾雅还为了逃过惩罚而欣喜,但紧接着,雷利的疏远让她不自在起来。

    雷利自此之后就没单独找过她,跟她说话也是和香克斯、巴基一起,被当成实习生三人组一起谈话,而不是单独的芙蕾雅。亲昵的摸头,避开众人的眼神交流也全部没有了。

    晚上,遇到芙蕾雅喝酒了,习惯性地跑到雷利房间里睡,雷利都会规规矩矩地找雅萌来,把芙蕾雅抱走。

    但要就这么认为他们毫无接触,也不尽然。

    一次,忘记在和罗杰说什么了,大人哄然大笑。芙蕾雅也高兴地大笑,习惯性的那样把手塞到雷利手心里。雷利也如往常那样握住芙蕾雅的手,紧接着,他仿佛刚刚意识到似的,紧紧地攥住拳头,然后猛地松开她的手,不动声色地拉开和芙蕾雅的距离。

    这一来一回,除了他们自己谁都没发现。

    还有一回,芙蕾雅半夜到厨房偷东西吃。吃得正开心,厨房的灯却忽然开了。芙蕾雅一扭头,就看到雷利站在门口。她吓得半死,连忙把嘴里的东西都咽下,背过手,小心翼翼地看他。雷利似乎喝了点酒,不像平时那么利落,发丝都乱了不少,捂着脑袋从眼镜上面做梦似的看她。

    我当是谁呢,芙蕾雅啊。他发出喟叹一般的声音,没清醒的样子。

    雷利先生?

    给我倒杯水吧,芙蕾雅。

    芙蕾雅唔的一声,答应下来,给雷利接了杯水。

    看着芙蕾雅递过来的杯子,雷利没接过来。他蹲下,两只手覆盖住芙蕾雅的手,微微用力,水杯挪到唇边,他就这样就这芙蕾雅的手喝起水。

    他喝了两三口水,如梦方醒地样子,看着近在咫尺的芙蕾雅,露出痛苦的表情。

    他飞快地放开芙蕾雅,芙蕾雅还呆呆地看着他。雷利两只手指拎起水杯。

    好了,小孩子该睡了,被芋头发现你又要多削土豆了。

    雷利拍着她的后背把她推出厨房。芙蕾雅站在厨房门口,还在回想雷利那个表情。

    就是这样,若有若无的接触总是没断。

    雷利在他和芙蕾雅之间设置了种种屏障,rou眼可见的,那屏障好像坚不可摧,但又偏偏让芙蕾雅看见屏障背后是多么岌岌可危,只要她稍稍用力,所有的屏障都会轰然倒塌。可屏障倒下之后,她和雷利之间的距离好像也还是不会缩短的样子,雷利还是会设置出新的屏障,可新的屏障还是那么脆弱,一碰即碎。

    芙蕾雅心里痒痒的,想要放弃又完全放不下。

    在不知情人眼里,芙蕾雅还是雷利喜欢的小徒弟,深得雷利喜欢的实习生。曾经她有多开心听到别人这么说,现在一听这种话,就觉得郁闷。

    芙蕾雅在这条路上,越走脚步越慢,最后走到雷利门前,已经是踌躇着往前磨蹭了。

    雷利的门没有关紧,留下一条细缝,黄色的光流出一道细线,牵引虫类自投罗网的花蜜。

    芙蕾雅敲敲门,雷利低低的请进响起。

    芙蕾雅推开门,雷利的身影显现。他背对着门口,正在穿衣服,往赤裸的身体上套一件衬衫,低着头,专心地系扣子。

    见门口那人没声,雷利一边系扣子,扭头一看,发现芙蕾雅正靠着门,面色通红地看他。他一愣,把衣服拉紧,套上紫色的风衣外套,遮住裸露的皮肤。

    是芙蕾雅啊。他笑着把最后一颗扣子系上,问,有什么事吗?

    唔芙蕾雅小声道,罗杰大叔喊你参加宴会。

    那家伙,真是的,这才多久又举办宴会。雷利头疼地说,一边带上眼镜一边朝芙蕾雅走。

    这次呢?用的什么借口?

    忘记了。

    嘛,反正也是他信口胡扯的罢了。

    雷利拍拍芙蕾雅的肩,带她离开他的房间。

    走吧。他说,那家伙等急了,又该惹麻烦了。

    啊芙蕾回过头。那间对她有无限吸引力的房间在她眼前被关上,门板阻碍了她探寻的视线。她再回过头,雷利已朝斜前方走了三步,跟芙蕾雅在窄窄的走廊间拉开一个安全的距离,只给芙蕾雅一个冷静的背景。

    雷利的背影高大,厚实,锐利全部藏匿于笑意之下,显得友善又疏远。

    芙蕾雅正失神,不想,雷利蓦然回了一下头,镜片下的眼睛望了一下她,又飞快地转回去。

    那种姿态,不像是要跟她说什么,也不像是疑惑自己身后到底有没有人。

    脚步不停,神态自若,就好像就好像笃定了她绝对会跟上他一样

    男人的靴子踩在木板上,吱呀吱呀地响。墙上晃动着一高一低两个影子,芙蕾雅快走两步,两个影子快重叠在一起时又迟疑,保持在一步之外的距离。

    她跟在雷利身后,只希望这条走廊,永远不要有尽头才好。

    但最终,他们还是一前一后地走出了这条走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