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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了灵气的加持,第一次感受到自然温度的重槿真的是一言难尽,非常无语的只能用一天四季来描述这个小世界的气候,早春凉飕飕、午夏热哄哄、黄昏秋意寒,夜里冻死狗! 运气好能在中午时分找到一条没有怪鱼的河流冲洗身体顺便洗衣晒干,运气不好,河流里除了食人鱼、吸血蚂蝗外,还有鳄鱼、河马追着啃,不能及时晾晒衣服,日头一过,就会被刮骨的寒风冻感冒发烧! 洁癖这样的东西,比起小命来,什么都不是! 重槿从小娇生惯养的多少毛病,皆被迫痊愈,最夸张的是,足足有三个月没能洗澡,连头发都打结得闻不出自己身上的味道到底怎样。这才是他能够和小灵兽共啃一块rou干、还搂着一起睡觉的真相! 所以,当他被灵气环绕时,不适应感反而涌起,往昔舒适的如沐春风,现下则像细针般刺得浑身皮肤都微疼。 警觉的掀开眼,重槿发现,周围不再是荆棘林,而是一处洞xue,四处闪烁着莹莹光芒,并不昏暗,浑浊的灵气如同潮湿的雾水弥散在空气里,湿冷粘腻得让他反而更愿意选择之前没有灵气的干燥感觉。 你醒了?微微带笑的干哑声音,让他转过头。 洞xue挺大的,大约有五人高度,宽敞深邃,洞壁并不光滑,凿痕清晰可见,正是石壁上泛着的细碎光芒,提供了可视的光线,一眼扫过去,除了还有一个略小些的入口外,不再有别的空间延伸。 洞靠里边有个蒲团,盘坐着一个衣衫破旧的女人。 这是重槿在这个世界见到的第一个人形生灵,听见的第一声修行界通用言语。 衣衫褴褛得不相上下的他眯了眯眼,摸了摸怀里异常安静乖巧的小灵兽,你是?因为没有人可以交谈,他很少说话,嗓音都滞涩了许多。 那个女人似乎是同样的情况,说起话来,有些慢,似乎已经忘却了交流的方式,我是这个世界小碎片的灵,被禁锢在这里,等待着有缘人的到来。 重槿谨慎的没有靠近,他亲身经历过太多陷阱诡计,对于这个忽然出现的东西,没有松懈任何警惕,什么是有缘人? 小世界的灵以着很坦诚的语气叙述着这里的一切前因后果。 小世界碎片,顾名思义就是上古大世界破碎后的遗留,大块的碎片往往经过岁月的沉淀,会形成新的世界,而太小的碎块要么消逝在时间和空间的虚无中,要么残留下来,被人发现、掌握,或是安静的等待着最后的毁灭。 这个小世界碎片本就是一片荒漠荆棘,却在最后湮灭的时候,被人掌控,作为关押恶徒的囚笼,修仙界的恶徒被废除修为、抽掉仙骨后,扔进这个世界自生自灭。原本逐渐消亡的碎片自动吸取少少的灵气,居然也维持了下来,还产生了灵。 而那些被碎片攫取了灵气的物种也就逐渐变成了没有理智的生灵,残存着对灵气的渴望,在荒芜的世界里游荡,一旦出现被投放的新囚徒,便会一拥而上,凭借本能去撕咬一切蕴含灵气的东西。 可又有什么用呢,无论是谁,也留不住来自世界碎片的吸纳,最终还是会堕落成凶兽。 女人模样的灵看起来干干瘦瘦的年纪不小,残破布料下的肌肤皱皱巴巴,如果按照修仙界的常规判断,显然是寿元尽无的老态毕露了。 重槿垂下眼,安静的抚摸着怀里瘦骨嶙峋的灰色小狮子猫,一副沉思的模样,其实半个字也不信。 灵继续道,原本,它是可以借助微小灵气的积累,最后逃离的,可不知外面出了什么事情,近千年来,重槿是唯一落入这里的生灵,它又因为反哺和维持碎片的存在,虚弱得无法主动与他联系,只能等待着他自己发现。 说到这里,灵有些难掩的雀跃:终是等到了你,道友。 重槿抿了抿唇,也有些欢喜的口吻:那,我该如何助你,并且离开这里? 灵皱皱的脸上露出笑容,每三十年双月变蓝,是碎片结界最脆弱的时候,我们届时联手,定能脱离这里。 哎,运气超级好的,明天晚上就是双蓝月哦~道友,机会难得,切莫错过。 重槿抬起的双眼里露出一丝喜悦,又立刻担忧起来,你离开了,这个世界碎片怎么样? 灵沉痛叹息,这样邪恶的世界碎片,毁灭才是它最好的结局啊。 重槿想了想,点头称是,于是一人一灵达成表面友好协议,打算第二日共同冲击双蓝月。 窝在重槿怀里的狮子猫:??? 大概是觉得自己忽悠到人了,灵非常热情的示意重槿可以去洞xue另一侧的小洞地下泉水去冲洗一番,说不定泉水里还有蝾螈可以吃一吃补充体力。 重槿客气的连连推脱,说主人身上都是脏兮兮的,客人先去洗澡不太好。 灵大概被戳到了痛楚,闷闷的说,它是被牢牢锁在蒲团上的,只有双蓝月才能自由活动,也就是说,它其实三十年没有洗过澡了。 重槿顿时觉得自己三个月不洗澡都不什么事儿。 他还是礼貌到位的谦让之后,往先前以为是入口的地方走去,果然瞧见了个大概只能容纳5、6人的小洞。一汪流动的泉水。山洞里的石壁上估计含有一些可发光石英,泉水看起来不深,底部也带着细细的星光,挺好看的,很透彻,也说明了啥活物也没有,并没有什么眼睛退化的透明鱼或者虾。 嗯,这里没有可视的入口和出口,如果不是他被坑进来,就是陷入了幻境。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 重槿抱着猫,蹲下身,先用衣摆试探了一下,没什么腐蚀性,而且的确是活水,衣摆上的脏污顺水飘走,很快就干净了不少。 在小世界里,没有灵气而锻炼出异常敏锐五感的他,因为顾虑到外面那个人形生灵的不确定性,而不得不重新开始进行吐纳之法,以铺开的灵识为警戒。只是这里的灵气实在让他觉得不舒服,少少下运转了几个周期,便在洗头洗澡洗猫咪、洗衣服、烘干衣服、烘猫咪、烘头发后,停了下来。 提着剑,抱着小小一只的猫,破破烂烂却好歹干干净净的重槿回到小世界灵所在的大山洞,随便捡了个它对面的位置,盘腿坐下,开始用剑将比石头还硬的干兽rou切薄片,补充体力。 多少还是吸纳了一些灵气,他并不怎么饥饿,周围环境也称得上安全,便转为耐心的把rou片刨得更细薄一些,喂着差不多缩水得比他手臂还短小的、轻飘飘的灰色狮子猫。 有点心疼,感觉之前几百年亲自动手的那些灵兽rou都喂了个寂寞。 小世界灵大概也不会人际往来应酬应对,除了那张脏兮兮的脸对着这边以外,并没有再进行交流。 重槿根本不敢在情况尚未明朗的时候入睡,只能重新运转心法,吐纳那些粘腻的灵气,以保证清醒。灰色小狮子猫倒是打了几个呵欠,十分安心的蜷缩在他怀里睡了过去。 这里的时间长短和外面并没有什么不同,当一日夜的时光流逝,佝偻成一团的女性生灵总算有了动静,慢吞吞的,随着某些碎裂的声音响起,它站了起来,个头不大,行走的姿势瞧起来很虚弱。 道友,请容我稍事清洗一下。沙沙的声音礼貌的表述着它即将的所作所为,双月会逐渐变蓝,当月挂正空,我们就可以动手了。说罢,它一挥手,原先迷失的山洞居然在顶部出现了一个大窟窿,黑紫色的夜空阴阴沉沉的露了出来。 重槿仰头去看,他怀里乖乖窝着的小灰猫也仰起圆滚滚的脑袋,圆溜溜的眼睛闪烁着好奇,扭头小声的嗷呜一下,叼住他本就破烂的衣襟。 他没作声,只是垂下眼,抬手覆盖住它的小脑袋,慢慢用拇指揉着,柔声哄着:莫咬,这是最后一身衣袍了,烂到补不了的程度,我就得赤身裸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