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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罚

    

责罚



    姑娘,那边是姜公子。如月近前一步,在楚楚耳边回道。

    姐妹俩一齐朝小石桥那头望去,果然见一长锦绿衣公子拱手致意,楚楚侧身回了半礼。遥遥见过面,姜昭便朝着外头去了,李纤纤一急,二姐先过去,我回屋一趟,等会子过去。

    楚楚转身,见她面色焦急不似作伪,倒有什么急事,等过去见过姨娘也不迟。

    李纤纤一把捂住肚子,略有些扭捏道:你先走吧,我、我葵水来了。

    既然这样,楚楚便交代了几句,自己先走了。

    李纤纤循着姜昭离开的甬道追过去,在山石旁的圆洞门前喊住他。姜昭回头看是李纤纤,朝她逼近一步,惊喜道:三meimei,你怎么来了?

    他原本以为李家人多口杂,轻易见不到她的面,正自烦恼,脚下不由慢下来,她就来了。李纤纤矜持一笑,面颊嫣红,我只是看你好似清减了些,可是学堂里饭菜不合口味?只是我人微言轻,若能支使家下人给你送饭也是好的。

    姜家老爷也有几个妾氏,想想在姜夫人手下小心讨生活的几个庶妹,便能理解李纤纤的难处。难得她自己处境艰难,还满心关怀他。

    姜昭心里一热,越发温柔,三meimei钟灵俊秀,才思敏捷,若能从小拜师名家,想必延平圈内必少不了你的名字。

    过来幽州上学不足一月,便听说了李湉湉、周敏敏等人才女的名声。只是接触下来,李湉湉却很有些骄纵跋扈之习气,一言不合就爱甩脸色,远不及李纤纤娟娟温柔,又生的如诗如画。

    若是与他定亲的是三meimei该多好,姜昭遗憾重重,前些时候meimei作的那首诗,我已仔细拜读过,就是不能传给我同窗看,若他们看了,该跟我一样,往后再不肯提笔了。

    李纤纤心里得意,面上谦虚,我那点墨水,难登大雅,不过二哥哥哄我罢了。

    可不是我哄你,用词之精巧实在我之上。况且就是哄你,也是meimei黠巧在前,我倾慕在后。

    两个年轻人你看我我瞅你,暧昧的情愫只在来往的眉眼间罢了。

    二哥哥。

    李湉湉几步赶上来,灿烂的笑容在见到李纤纤那一刻僵住,不过现在没工夫搭理她,挤开李纤纤冲姜昭道:二哥哥好些时候没过来了,怎么也不喊我,我还等你玩呢。

    姜昭笑容收敛,实在不喜李湉湉除了吃就是玩的招呼他,难为她还有个才女的名头,心头讽刺,恭敬道:出来不早,这就该回去了,老师布置了功课,明天要检查,就不叨扰了。

    见李纤纤委委屈屈的站在一旁,被李湉湉欺负也不敢说什么,姜昭心有不忍,蹙眉道:三meimei身子孱弱,大姑娘有时间还是关心关心meimei。

    李湉湉脸色难看,喜欢的人对她称呼生疏就算了,跟李纤纤那么亲热算怎么回事?娘亲经常教导的姨娘庶女没一个好东西,她还不信,如今算见识了。

    李湉湉抬手给了李纤纤一耳光,贱蹄子,我不在的时候,你也敢招惹姜昭,你算什么东西?

    万万料不到李湉湉竟然打人,李纤纤滚着泪珠儿,忍气吞声,嗫喏道:不过就是路上遇到说了几句话罢了,大jiejie何至于此,况且姜公子自己要找我说话,我也不能无礼。

    李湉湉冷笑,你有理那是我无理了?这里没人,哭的可怜兮兮的给谁看啊。这是通往外院的二门,你没事跑这里做什么?分明是你勾引他。

    你等着,我告诉母亲去,看她怎么罚你。李湉湉狠狠刮了李纤纤一眼,翻身跑了。

    要说以前她还怕李湉湉找李夫人罚她,如今得知二姐跟大哥的事,她还怕什么?李纤纤阴阴的沉下脸,理了理衣裳也走了。

    楚楚在张姨娘处见了一面张家表哥,瞧着却是个老实忠厚的,只是她的亲事由不得自己,只当走个过场,躲进了里间喝茶。

    等张家舅母要走的时候,才出来,说不上几句话,李纤纤也过来了。母女三人送了张家母子出去,回来各自坐下。

    张姨娘倒是满意原先的安排,自然极力宣讲张家的好处。楚楚心里烦闷,不想听又不得不听,横竖不积极,张姨娘当她嫌弃张家家底不丰,你别看如今不行,只是你表哥实在是个实诚的,嫁人不就这样的最好?你姨娘是过来人,总是为你好。

    李纤纤贴着张姨娘坐,拉了她的袖子,趁着张姨娘喝茶的空档说了刚才李湉湉打她的事,又对楚楚道:二姐可得为我主持公道,凭她是嫡女嘛?就敢这样欺负人。

    楚楚瞭了她一眼,自己的亲meimei是什么性子还不知道吗?李湉湉是个好哄的,性子易喜易怒,心肠直来直去,李纤纤却心眼多,说话也多夹枪带棍,两人身份上又有悬殊,一句不对李湉湉可不得动手。

    如今暑天难熬,白日高温闷燥,夜里却凉,楚楚昨儿睡的不好,早起心口就有些不舒服,又叫张姨娘拉着撮合张家,实在不耐烦极了,揉着隐跳的眉心,你离她远些就是了,你不去招惹她,总不会讨麻烦。

    李纤纤走到楚楚身边,看似姐儿俩亲热,李纤纤却小声道:二姐如今是有靠山了,亲meimei都不想管了?只是不知大哥能待你好几时。

    楚楚心头巨缩,恐慌漫上来,脑海都白了,脸色唰的难看,勉强稳住颤抖的嗓音,你、你说什么?甚至清晰的听见自己牙齿打颤。

    李纤纤笑语盈盈,二姐慌什么,meimei为你高兴还来不及。

    那张笑脸在楚楚看来却犹如罗刹,她守了那么久的秘密被人勘破,所有阴暗的难堪都摆上了台面。

    匆匆告别了张姨娘,楚楚急忙要回院子,如月扶住险些一头栽倒的楚楚,姑娘,姑娘你怎么了?

    月光下,楚楚的脸白的犹如鬼魅,喃喃念着没事,却浑身软的扶不住。弯腰便猛的呕起来,吐的脸色煞白,如月吓坏了。

    就要叫人去叫大夫,楚楚一把拉住她,别去,我就是有点中暑,吐过就好了,真没事。她盯着如月的脸,沉声道:也不要去找、找大爷,别让他知道,否则你也不必在我身边当差了。

    如月嘴唇翕了翕,点了点头,将楚楚扶回房,煎了治伤寒的药,nongnong的喝了一碗,等她睡了才出去。

    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李纤纤身边的大丫头找过来要见楚楚,如月将人拦了,有什么事明日再说,姑娘睡了。

    秋月拉起如月的手,好jiejie,我真的有急事找二姑娘。方才夫人身边的平mama将三姑娘叫过去了,这都两刻钟了还不见回来。我家姑娘千叮咛万嘱咐,她若不回来就来找二姑娘,就让我见见吧。

    如月蹙眉,想起楚楚灰白的脸色,也不知在张姨娘那里受了什么气,给气成这样。三姑娘也忒不懂事,享受着jiejie的爱护付出,一点不会心疼人。

    我家姑娘不舒服,难得睡着。三姑娘就是叫夫人找去就能怎么她?你也太小心了。

    横竖说什么都不帮忙叫楚楚起来,还叫底下的丫头送秋月出去,以免吵醒了楚楚。

    秋月没法子,只得自己去了李夫人院子,却见大门紧闭,她又不敢去敲门,便从后门求了守门的婆子。

    悄悄摸到李夫人的正院,却见李纤纤正跪在院子中间的石子路上,越发不敢上前。

    不过跪了一刻钟,膝盖便疼的钻心,整条腿都麻木了。怎么也没想到李湉湉竟然真找了李夫人,一个不敬重嫡姐的帽子扣下来,让她跪在院子里思过。

    李纤纤恨的心头滴血,尤其李湉湉还特特跑过来羞辱,她是配不上姜昭怎么样,可姜昭还不是钟意她。她是没有一个英勇的少年天才的哥哥又怎么样,可你骄傲的不得了的哥哥还不是拜倒在二姐石榴裙下。

    即使疼的浑身冷汗,李纤纤也凭一口气撑着。快了,只要秋月去找了二姐,二姐有大哥宠着,怎么也会救她的。

    不经意却见秋月躲在廊下缩头缩脑的看这边,身边并没有其他人。李纤纤心头一跳,招手叫她过来,嘶嘶抽气,不是叫你去找二姐,怎么你一个?

    不敢直视李纤纤狠厉的眼神,秋月声音低的几乎不可闻,奴婢找了,二姑娘睡了,如月jiejie说不见

    李纤纤猛的攥紧手,浑身血液逆流,凉凉的道:原来这样吗。

    楚楚第二天醒来才知道李纤纤被李夫人罚着在院子里跪了一夜,被送回去的时候人都站不稳了,张姨娘哭的死去活来。

    她勉强掀开被子,身上还绵软,叫人进来要洗漱。如月按住她的手,姑娘还没好呢,都发起低热了,三姑娘有张姨娘守着,要看她也不急在一时。

    楚楚轻喘口气,我不放心,我就去瞧瞧,看完马上回来。我觉得好多了,不碍事。

    李纤纤本来身子就弱,跪一晚上岂不要她半条命,楚楚急的什么似的。如月却也强硬,姑娘要这样,奴婢只好去找大爷请大夫了。

    楚楚瞪了她一眼,如月忙道:奴婢去看三姑娘,还不是一样的?再捡些上好的药材,回来细细的说给姑娘听,这样可好?

    纤纤最是个爱美的,你把我柜子里藏的那盒舒痕膏带去,还要请个大夫。

    如月一一答应下来,到了李纤纤院子,秋月将人迎进去,寒暄了几句,如月道:二姑娘身子实在不适,这才遣奴婢来看。这是化瘀去疤的好东西,姑娘用着也能早两天好了。

    李纤纤脸上笑着,将那盒子都分外精巧的舒痕膏打开,一股清香溢出,眼神却闪了闪。千金难求的好东西,早些年张姨娘烫伤了手,李老爷费尽心思求来一小盒,还没有手上的这盒一半大,就足足花了八百两银子。

    她手上这盒香味更幽,许久不散,不知要多少银子还能拿上手。李纤纤心里一阵嫉恨,凭什么家里三个姐妹就她最不济,李湉湉也就罢了。

    二姐从小爹不疼娘不爱的,也能被大哥捧在手心里。自从上一次发现两人的私情,她就更留意了,却越冷眼旁观越惊心。

    二姐屋里吃的用的竟然都是难得的好东西,几次她悄悄半夜守在二姐院子外,发现大哥进去就没再出来,他们竟然都在一起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