拼命
拼命
回到浮城,蒋楚象征性在家休息了一个下午,第二天就照常去公司,大约是觉得伤口不疼就当是痊愈了。 董运来新接手岭南总部又恰逢她住院一周,两头兼顾确实吃力,事务所的待办事宜早就堆积如山了,蒋楚着急复工也正因为此。 午餐前接到了郑瞿徽的电话,他问她想吃什么,蒋楚心不在焉说了句随便,背景声音窸窸窣窣的杂乱,画外音一口一个蒋律,他听得真切。 电话挂了,郑瞿徽看着后座满满一袋子的超市食材,心气不顺地调转了方向盘。 随她的便。 从踏进公司的那一秒,蒋楚的办公室就没断过人,着急的时候门外还等了两个急件要她签字。 午休时间到了,前台美女Rachel礼貌敲了敲玻璃门,蒋律师,你的餐到了。 她示意了手中的牛皮纸袋,是一份外卖。 蒋楚点头:谢谢。 接过袋子放在手边的矮柜上,转身又对着面前的助理律师说道:涉外的那个案子邮件已经发给你了,下班之前把翻译稿校对出来。 想了想,又补充:别忘记归档,你手头上的案件完结后抄送给HR,人都催到我这里了。其他的先这样,你去吧。 好的。小律师边记录边点头。 一通忙碌,直到下午时分,蒋楚才得空打开那个牛皮纸袋。 松茸滑蛋粥的香味飘出来,浮城的老字号,她吃惯了的那一家。 不得不说郑瞿徽很会投她所好,蒋楚自认不是贪吃的脾胃,偏偏对他没什么抵抗力。 一物降一物,大抵如此。 稠滑的口感被舌尖融化,虽不如刚出锅的热乎也不算辱了招牌,是记忆里的美味。 才喝了没几口,玻璃门又被敲响了,助理来告知会议室已经准备好,十分钟后开始。 刚打开的粥又被盖上放回原处,匆匆擦了嘴,趁着十分钟多看了一份合同,时间一到,掐着点往会议室走去。 晚上九点半,蒋楚接到郑瞿徽的第二个电话,你来我往的问候听着寻常,实则是无形催促。 我这一时半会结束不了。蒋楚知道他是来接她下班的。 我等你。 短短三个字,入耳多了些不说破的旖旎,蒋楚有一瞬出神,缩紧的酥麻由心口扩散,她很明确有什么东西正在发生质变,这不是单方面只取决于他,还有她的不可控因素。 你先回去吧。在未知数面前,理智告诉她应该谨慎退一步。 电话那头静默了片刻,隐约能听到无线电的波动和彼此不规则的呼吸声。 然后他说:我就在楼下,你好了就下来。 末了,又加了句,早点下来。 蒋楚大概不知道早点的字面意思,或者她压根没打算乖乖听话。 一晃眼,车载时间显示为十一点二十五分,抽空了半包烟,郑瞿徽放弃无效的等待。 事务所在楼层属于中高层,郑瞿徽走的安全通道,他心里憋了火,又不想冲她发,索性靠爬楼来发泄。 十几层楼,说爬就爬了。 没几分钟到了事务所门口,缓缓吁出一口气,他走进去。 公共办公区域已经空了,靠窗的一排会议室里,其中一间亮着灯,有三两个人在讨论什么,然后就是她的办公室。 正巧有人出来,迎面对上郑瞿徽面无表情的脸,已经到嘴边的那句你找谁生生被咽回了肚子里。 再一转头,人已经进了老板办公室。 这人谁啊,凶神恶煞的,没敲门没通报就进去了,更稀奇的是,一贯冷脸的蒋律居然不恼。 你没走。蒋楚诧异问道。 她以为他早走了,再一想,他也不是个听命行事的主儿。 不难理解,他们都主观地把自己说的最后一句话当作事情走向,她让他先回,他让她早点下来,不分伯仲的自我。 看了眼时间,等到这个份上,突然又理解他此刻板着脸孔的凶。 他郑大少爷什么时候这样死乞白赖地等过别人,尤其那人还不领情。 郑瞿徽肃着脸,面上是不为所动的冷漠。 目光掠过桌面,看到那杯见了底的空咖啡,脸色更是凝重了。 蒋楚自觉连杯子收进角落里,座椅跟着一转,略显刻意,似乎想掩饰什么。 郑瞿徽哪能这么容易被她唬住,座椅下藏着两个眼熟外卖袋,一份开了,另一份甚至连封条都没撕。 午餐和晚餐都是他订的,一目了然。 蒋楚。他出声,是不能惹的口吻。 狡辩说辞还没来得及打腹稿 三分钟。完全是命令式的,三分钟内你没有走出这扇门。我 你就怎样。蒋楚反问,一半好奇一半抵抗,他还能吃了她不成 。 她还横上了,男人冷笑着:动个手脚把这层楼弄停电,让人一时半会儿查不出事故原因,想试试么。 说得跟真的一样,眼睑盖下,再扬起,女律师找回了犀利:意图破坏电力设备外加恐吓,郑教官大概忘了自己现在站在什么地方了。 在她的律师事务所说出这样一番话,不是胆子大,就是看不起她的能耐了。 你还有两分钟。偏那人油盐不进,权当是耳旁风。 蒋楚看了他数秒,在男人愈渐黯深的眸色里收回了目光,抿了抿嘴,权衡之下还是向邪恶势力低了头,窸窸窣窣地收拾起来。 电脑保存,整理待办文件夹,等一股脑儿都塞进公文包里,那人已经等在门口。 三十秒。 椅子归位,关灯,拎包走人,蒋楚紧赶慢赶在限定时间内出了办公室的门,竟衍生出一种完成任务的侥幸感。 转过弯来,很难不动气:郑瞿徽! 他对她未免太严苛。 走了。接过公文包,男人牵起她的手,丝毫不慌她的怒目而视。 路过公共办公区域,助理还在工位上,看见蒋楚要走了,连忙问:楚姐,那个案情说好了今天之内要确定并核对细则的。 发邮最后一个件字还没说出口,人已经被带出视线之外。 - 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