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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0

    

Chapter 10



    一年后,在奥地利维也纳新年音乐会和玫瑰舞会里长发高瘦的女子身着白底黑色玫瑰花纹丝质布露出里面同纹路的纱质布料一角跳舞用的长澎裙礼服,脚踩白色玛莉珍式舞鞋匆匆离开舞池,时间还不到半夜。

    海玉旒!安德鲁走出隐身的柱后,用力扯住她的手。

    他观察一阵子确定这个女人是海玉旒才支开保镳,出现抓住她的手腕。虽然她身上没有一样饰品是他看过的,长而卷的浪漫发型和过去直发大不同,她原本脸上就没有特别的记号,但他还是认得出是她。穿着打扮可以改变,但天生气质无法改变。

    在音乐会举办的金色大厅时他就注意到她了,在歌剧院拥挤舞池里近看,他更确定是她!海玉旒也发现他,所以才匆匆想溜。

    您恐怕是认错人了。先生。她对他欠身行了个宫廷礼。海玉旒没料到他会出现在此,因此她发现后匆匆离开舞池。妆可以化得不同,但没有经过整型手术,外表还是同一个,更何况他是她的丈夫,怎会认不出来。他不是个喜爱古典乐的人,虽然掌管美国娱乐集团,但他是个商人不是艺术家或欣赏者。奥地利三大国宝的新年音乐会、玫瑰舞会、新年马术表演,他只对奥地利皇家马术学校表演有点兴趣。

    妳。安德鲁皱眉,这女人把他耍得团团转。他又被她摆了一道。

    素昧平生,您有什么事吗?海玉旒落落大方,活脱脱不像被捉到的人。

    在室外冷风中他放开她。她还来不及喘气或把他推开,他就将她拉出歌剧院建筑物,将她拉下阶梯。老城环路上吹来的冷风让来不及向寄物处服务人员取回自己大衣的她直打哆唢,他放开她的手,脱下身上黑色长大衣盖住她的肩,紧紧将她拥在怀中,没有要让她走的意思。他颈上围巾在冷风中飘啊飘的,手中的皮手套紧压她背部。他终于明白失而复得的感觉。

    浓妆不适合妳。安德鲁低头仔细端详她的脸。思念和失而复得的心情在此时只是令他更冷静想知道她这整年到哪去了。要是换成以前,他大概会先将她好好骂一顿,再带回家锁起来。

    安德鲁摇头要发现他和海玉旒而帮他取来海玉旒大衣的保镳兼司机先别接近,然后指指司机身后的车。司机意会转身准备开车。

    灯火通明的歌剧院将路边照得跟白昼般,新年奥地利处处展开的奢华舞会是欧洲人对经济不景气的黑色幽默吧。

    你又知道了,我们不过刚见面。医生说她还活着简直是奇迹,但她自知在他身旁她压力甚大,离开就解脱,能专心养病。

    不必再费心假装,连司机都认出妳来。安德鲁半开玩笑提醒她。

    海玉旒静静任他抱着,从他怀中抬头看他。他还是那么疲惫的模样。

    她偷偷去看过他几次,在好几个夜晚,巴黎老公寓改造的住处,那间公寓和瑞士的城堡一样在战争期间完成的建筑都设有暗门,巴黎公寓一墙之隔也是她的。安德鲁大概没有心情去看所有权状,相邻的两间其实是同一个权状,看坪数就知道那间公寓只有登记的1/2尺寸。原本她没料到他会跑到她的公寓住,毕竟不远处芳登广场他有舒服豪华会所可住。

    那夜,她开门进入公寓,刚在美国见过杀害她父母并带领安德鲁贩卖军火的军火商,搭机回到法国想好好休息,没想到室内灯亮着,他在里面。她走近他,发现他睡着但不安稳。她贪恋多看了他一阵子,结果她的手机振动起来,情急之下,她推开落地窗,让冷风灌入房间,吸引他的注意,她则从另一头暗门不着痕迹离开。在美国,她或许死了,但在台湾,她改名金玉旒,金姓是爱新觉罗家常用的姓,这是安德鲁忽略的,他真的以为她死掉,所以没去查吧。后来她常常在他到来的时候,夜晚在床边偷偷看他。

    被猫咬掉舌头?安德鲁长指托起她因他问话转为低垂的下巴:我没有怪妳的意思。她看来恢复健康,他夫复何求。

    先生。海玉旒还想否认,话还没说出口就被他拉扯到司机驶来的车旁,将她塞进车里。

    车子没有开到任何旅馆,反而直接往机场开。

    安德鲁。我还有事,不能现在离开维也纳。海玉旒挫败的认输,一边想着要如何不让他发现自己的秘密。

    安德鲁点点头,虽然他的行程很紧凑,但他达到来此的目的,他真的找到海玉旒,人真实在他眼前,不是他的想像。

    此时什么都不再重要,重要的是眼前活生生的她。他手边的工作只能暂时搁下,再怎么样他都不会再犯过去以工作为首要的错误。

    告诉司机妳想去哪。安德鲁满意她不再假装互不相识。

    请到丽池卡尔登酒店。海玉旒向司机要求。

    照她的意思吧。安德鲁说话同时见她低头从司机帮她取来的大衣里拿出小包包和手机。车子里一片静默,窗外城市璀灿夜景灯光反映在车窗,海玉旒手指快速在手机上敲打,在安德鲁还来不及看到她打的内容之时按下传送键之后望着窗外不语。

    妳这一年到哪去了?安德鲁不理她的沉默抗议径自发问起来。

    她眼尖发现她的婚戒挂在他胸前链子上,窗外灯光隐约照射在藏在他领口里真钻闪烁光芒。她那天趁着月黑风高下雨天返回现场,想找出法国警方尚来不及找出带走当证物的东西,圆桌学会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天才们好不容易出面帮她处理一些美国花园博物馆被偷好不容易找回的文物和古董,但还来不及送回给原拥有人,就随坍塌建物埋在下方,也折损人力。她当天没有出现展示身份,而是让另一位圆桌学会成员穿她的衣物假扮她现身。   那夜冒着冷风细雨,她行色匆匆到达十三氏族炸毁的古老巴黎地下通道入口,发现安德鲁已在她之前早一步抵达。他的身影跃过警方封锁线,就着手中微弱灯光东翻西找着残破现场遗留的东西。海玉旒躲起来,强迫自己转过身、用力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眼泪从她眼眶满溢出来,流到捂住嘴巴的修长手指间。但她分不清是泪还是雨。以她对他的了解,除非他以为她死了,不然绝不可能放下美国待处理的事务赶回欧洲,再亲自跑到这里来。原本她想避过十三氏族找她的锋头再现身,但现在她不禁迟疑起来。

    救她出隧道的圆桌学会会员是个有名、外表犹如男模的外科医生,早在来到隧道和十三氏族专偷古文物的族群交易前,她已经答应让他做实验性质开刀,将转移癌细胞切除,换取微小生存机会,如果她不幸死去,起码能为以后的人留下些有用的学理。安德鲁也可能会反对她开刀,毕竟以她的状况,死在手术台的机率不小。现在他以为她死了,她何不刚好趁此机会,长痛不如短痛,她如果因为开刀死去或是开刀之后病情不稳死去都一样,他还是同样伤心啊。她于是将婚戒从手指脱下抛出去,微弱亮光划过冷空气中,落在墙角,他太过专心在另一端寻找,没有听见微微撞击声,她只能希望他会捡到,而他最后果真捡到。她躲在倾毁墙边看他一举一动,直到天都快大亮,他才拿着婚戒匆匆离去。她什么都没找着,只看着他整晚,在他离去后她身体滑落躲避的墙边,蹲在原地哭泣,然后眼看天空大亮她匆忙离开。

    海玉旒想到这,发自内心的郁闷让她无意识地叹口气。安德鲁虽觉怪异但没有问出口,车子在豪华旅馆前面停下。

    海玉旒没完全从思绪中跳脱出来,旅馆人员替她开门后,她脚步机械式地离开车子,抱着自己的大衣,肩头仍挂着安德鲁的大衣。安德鲁则从另一头下车,还来不及绕过车后赶上海玉旒,埋伏的十三氏族从旁窜出推倒刚下车没站稳的海玉旒。安德鲁替她挡下朝她打来的拳头和围过来的几只吸血鬼打了起来。

    安德鲁的司机见状下车和几个十三氏族打起来,旅馆人员吓得跑进大厅。海玉旒如大梦初醒掏出大衣里装着纯银子弹的银色小手枪射中几只吸血鬼,让它们灰飞烟灭,另外几只则吓跑掉了。

    真没胆。海玉旒摇摇头。

    安德鲁靠近想拉她起来,换来她的惨叫。

    好痛!海玉旒脖子上疼痛令她叫出声。真惨,遇到他准没好事,安德鲁目标太大:你轻点好不好。她被推到地面时扭伤脖子。

    安德鲁看她双腿大片瘀血:去医院。

    不要。海玉旒大半年都在医院度过,说什么也不想因为这种小伤进医院。

    我没事的,只要将伤口上药就好。不上医院,我任你摆布。海玉旒在安德鲁变脸之前闭着眼不看他的表情抢着说。

    安德鲁的司机往两人走来,边朝袖子里通话器说话,让其它保镳知道他们的位置和发生什么事。

    会长。司机兼保镳听候安德鲁差遣。

    找个医药箱来,派人从机舱拿我的行李过来。旅馆可能已经报警,你处理吧。安德鲁蹲下身伸出双手。

    是。年轻司机转身越过玻璃门走进大厅。

    房间号码?他抱起还坐在地上鸵鸟地闭着双眼的海玉旒。迈开脚步走进大厅,她的澎裙好笑地几乎将两人淹没。

    海玉旒无奈任他抱着、任他拿她房门钥匙开门。遇到他准没好事啊,她要是真会魔法就会把自己隐形,让他找不到。这下又因为她的秘密,两人此生注定继续剪不清理还乱了。

    海玉旒租用的房间在顶楼,是旅馆里最高级的套房之一,安德鲁明白海玉旒过惯好生活,不会太虐待自己。安德鲁抱她进房,眼光扫过房间,只有她的私人物品,没有任何男人的东西。舞会上她的男伴没有和她同宿,这稍稍让他心里好过些。

    我要在这里过夜。安德鲁宣布,也不管她同不同意。

    是、是、是,你说了算。我还能说什么。被他安置落座床边,海玉旒伸手抚抚扭伤的颈部   、翻翻白眼,这男人!

    安德鲁脱下她的高跟鞋,检查伤势,整条腿又青又紫带着些许小伤口,她刚刚摔得很重。

    房门外响起敲门声,安德鲁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才转身走出房门,随手稍稍阖上房门留下小缝。海玉旒拉长脖子但听不清安德鲁和来人的对话。

    安德鲁很快去而复返,手提医药箱:脱掉衣服。

    海玉旒镗目结舌。不是才重逢,他他竟然叫她脱衣服?色鬼!

    快点。他催促她。

    她警戒地缩起脚往床中央退,眼看她就要从床另一头溜走。他拉住她脚踝将她往下拖,直到两人眼对眼。他刚刚才对天发誓此生绝不会让她再有机会离开身旁,怎么可能轻易任她溜走。

    两人大眼瞪小眼僵持着。

    她不肯妥协的眼瞪得让安德鲁叹气,二话不说双手绕过她的身体拉扯她背后拉链。

    不要。海玉旒挣扎。

    我只是要替伤口上药。安德鲁小心抓住她扭动的身体,担心她脖子伤势:妳以为我要做什么?

    放开我,我自己来。海玉旒不满地瞪他。

    好。安德鲁举高双手表示不动她,反正知道她很快会痛得无法继续自己疗伤,刚刚他看过,有许多小沙粒在她伤口里,她淤青的肢体和扭伤的脖子要弯曲替自己清干净所有的伤口不会太容易,他不必现在和她争。

    转过去别看。海玉旒知道赶他不走,但她才不想在他面前捞起裙子让他看光光。

    好。安德鲁转过身,我们是夫妻,有什么我不能看的。

    住嘴。海玉旒看见腿上伤口得清洁,提着医药箱走进浴室。

    安德鲁听见声响偷偷微转过头以眼角余光偷看她,她竟然跛着一只脚困难的移动,她伤的比他想的重,而她竟然闷不吭声。她站在浴室镜前撩开裙子检查伤势,决定要关门脱衣好好上药。

    等等。安德鲁按住门挤进浴室。

    你做什么?海玉旒挫败地看着他。

    让我帮妳。他见海玉旒翻白眼:不偷看,我保证。

    海玉旒很久没睡好,累得不想和他争,反正她也不太能动,干脆将医药箱塞到他手中,不再多说。

    趁安德鲁翻开医药箱,她转身背对他褪下礼服露出里面穿的衬裙,坐在浴缸边缘拉高衬裙检视伤口,没注意到安德鲁手中动作的同时透过镜子留恋的看着她。

    安德鲁脱去西装礼服外套,拿下白色领结,打开胸前几颗钮扣,卷起袖子他将毛巾打湿,一腿曲膝一腿半跪在她脚边替她清理伤口。

    她忍着不说痛的皱眉表情让他有些不忍:忍耐,很快就好。

    他动作快速清洁,再消毒并包扎伤口,最后抱起她回到房里,为她推拿淤青:妳真不跟我说话?

    有什么好说的?海玉旒趴在枕头上,抱着枕头懒懒的说。她的双眼都快关闭睡着。

    妳想我或妳爱我。安德鲁故意问话,她的神志因为太舒服又太累已经不清。

    唔。海玉旒过去几个月都得在吵闹声中睡睡醒醒,现在安德鲁的温柔嗓音被她训练有素的耳朵自动过滤太轻的噪音。

    老婆?安德鲁凑近她耳朵轻喊。

    嗯?

    婚戒还妳戴。安德鲁将颈间项链解下。

    喔。海玉旒随便回答,只想噪音快消失让她好好睡觉。

    安德鲁满意一笑,将婚戒从项链中拿出来套回她的手指,将银色细链子戴到她颈间。静静坐着看她的睡颜一会,他得用很大的力气强迫自己离开房间以电话交待些工作并让柜台送他从机场来的行李上楼。其他人要是知道海玉旒装死,不知道会是何种反应?他真该先打她一顿屁股的。

    他脱去衣物满足地躺到床上,将海玉旒深深抱在怀里,失而复得让他高兴得几乎睡不着。他在她额头印下一吻。

    温暖来源让她直往那里靠过去,直到她发现有些不对劲,枕头怎么会摸起来yingying的、暖暖的、毛毛的,她移动手指,还摸到有个软软的长条状物体。

    啊!啊!海玉旒睁开眼后立刻尖叫出声。

    安德鲁被她吵醒,低头看着怀中想把他推开的她:怎么了?

    你。海玉旒闭眼,他没穿衣服。

    妳又不是没看过。安德鲁嘲笑她,手不安份地开始脱她的衬裙。

    你不是今天要离开。海玉旒正同时忙着抵挡他的手时,发现婚戒回到她手指上。她的肩膀失守,布料掉落露出光洁的肩头。

    还早。海玉旒言下之意是不跟他一起走?他不动声色,不想吓走她。

    她的胸前被他的手臂擦过,敏感地挺立起来。安德鲁发现,大掌隔着衣服握住她胸前的小山丘揉着。吻住她想抗议的嘴,舌找到她的,她未出口的抗议顿时成为呻吟。

    嗯。海玉旒身体软绵绵地,头脑也放弃抵抗,手自动爬上他的背。

    他的唇沿着她的颈项往下探索,经过她的锁骨。他的双手也不得闲,解开她身上的布料。他的分身等不及要穿透她和她紧紧结合。

    我要妳。安德鲁本来还在烦恼他要如何在今天内说服她跟他走,现在看来得来全不费工夫。

    她的腿圈上他的腰,裸露身体还是如过去一般细致。他难以控制地深深进入她。

    啊。海玉旒许久不曾被侵入的甬道紧缩。

    一切好似回到多年前,安德鲁几乎快忘记要追究她消失的一年到哪去又做些什么事。

    海玉旒趁着安德鲁熟睡溜下楼,安德鲁因为她的柔顺早起了怀疑,悄悄跟在她身后。

    安德鲁躲在大厅角落,惊讶地看着海玉旒从个年纪不少的女人手中接过个小婴儿和育儿用品袋。她亲吻小孩的动作就是个母亲亲自己孩子的模样。她竟然有个孩子。他看不清婴儿的脸。他远远跟着她,看她将孩子带到旅馆育婴室寄放,不舍的又亲了亲孩子。她是不打算跟他说也不跟他走?他想到此心头泛起酸涩,她在他面前的柔顺是因为要逃离他?这孩子就是她装死又不想和他走的原因?他过去整年那么痛苦是为了什么?

    安德鲁木然转身回房,他已经不在乎她有没有看到他。他没冲动上前去质问孩子的是不是他的,两人在法律上的婚姻关系早在她装死时就没了,现在她大概也无意再继续当他的妻。

    当他结束应酬再度走进房间,天还亮着呢,海玉旒已经和衣倒在床上睡得很熟,孩子安静躺在床上好像醒着。原来她没想瞒他。

    安德鲁凑近朝他挥动小手的孩子,小孩子睁着眼睛看他。他竟觉得小孩子看起来很眼熟不是像海玉旒的眼熟这孩子五官长得像他小时候照片里他自己。如果海玉旒生下他们的孩子,那她没做任何治疗?他现在不愿去想。

    嗯。海玉旒缓缓转醒,她感觉到房间有人:你为何在房里?

    整理东西,回家前我得去趟英国。安德鲁拉开领带,躺到床上休息。

    海玉旒稀罕地没有多回话,找到婴儿用品的包包拿出几样东西,转到浴室放水,再抱起孩子走进浴室。安德鲁走近半掩的浴室门,看着她为孩子洗澡。动作好轻好轻,她对孩子温暖笑着。他看傻了。

    宝宝乖。海玉旒温柔的说,轻轻摇晃着儿子。

    宝宝不要哭,会吵醒爸爸。她小声的对孩子说。

    安德鲁的心狠狠的憾动一下,他的孩子,他和海玉旒的孩子。可惜海玉旒忙着安抚宝宝,没有注意到他虽然闭着双眼但根本是醒着的而且跟到浴室门口来。

    小婴儿像是听懂母亲的话,猫般声音轻叫几声后即变得安静。

    午后阳光射进伦敦酒店总统套房客厅里,安德鲁和小婴儿躺在沙发熟睡着,小小身躯趴在他健壮胸膛,随着他呼吸胸膛起伏着。没喝完的牛奶摆在咖啡桌上。午睡后以为孩子不见跑出房间的海玉旒愣在门边。她扶着门框笑了。果然,父子就是父子,连睡着模样都很类似。她很快回到房里换装,趁安德鲁还睡着偷偷出门。

    海玉旒偷听到安德鲁和前爱尔兰黑帮继承人以及现任圣殿骑士团成员邓肯迈克斯的对话,根据得到消息闯进英国伦敦某个正在交易非法军火的滨海仓库。

    原来原来她的恩师,就是当年杀害她父母的真正凶手,安德鲁不肯让她知道真相,是试图保护她。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很遗憾,我竟然认贼作父。   买卖交易即将完成,海玉旒站在暗处冷冷开口。   安德鲁要她学的面不改色,她已经能运用得很好,尽管她觉得快要发疯,表面上冷静得很。

    我念在妳是我的得意门生,和路西法说好放过妳一命让妳家留个命脉而不杀妳,没想到妳这么有办法缠上圣殿骑士团会长来帮妳报仇。海玉旒由教职转到美国政界的恩师,前心理学教授,赫然就是贩卖非法军火的其中一个主要嫌犯。连在美国因贩卖军火的重罪被捕都能轻易逃走,显然十三氏族在帮他的忙。

    你早就知道我是那对在巴黎被你开枪打死的夫妻之女?海玉旒一身黑衣从暗处露出一半身体。   海玉旒忍着愤怒,要问出个真相。

    当然。要不然不会收她当门下学生以监视她。

    你。海玉旒不敢相信曾教导她要以同理心体谅病人的老师,竟是这么虚假。

    我要是先预测到看似柔弱的中国公主才是问题所在,早该杀了妳。残忍的笑出现在看似和蔼的老人脸上。

    旁边某个脸色惨白的家伙抽出腰间软刀朝海玉旒走去。

    海玉旒开枪,但子弹被刀瞬间扫走。她闪过几招也出几招,但意识到眼前的人功力比她高得太多,出手招招致命,很快她就落得只能闪避无法出招。

    赶到的安德鲁看着海玉旒被无声剑影扫过跪在地上,手中银色手枪也掉落在地面发出声响回荡在空旷空间里。

    雷恩带来的人悄悄解决四周的十三氏族。雷恩摸到老人身旁将老人同党撂倒在地,持枪抵住老人的太阳xue。

    滚。安德鲁对来买军火的人冷冷出声。对方连滚带爬逃走。

    让他走。安德鲁对雷恩说。动手杀掉只是弄脏手,还不如留着让各方追杀。而老人毕竟是海玉旒的恩师,他也不会当她的面处理他。

    手腕和脚腕被挑断筋,海玉旒跪坐在地上连动也不能动,她悲伤转头望着安德鲁。身体的痛比不过心里更巨大的痛。

    安德鲁默默抱起海玉旒转身离开让其它人收拾残局,她以前还有三脚猫功夫,往后不但武功全废也无法再练。不肯等他处理的下场,相信她往后不敢了。

    海玉旒在医院醒来,意识很快告诉她发生过的事和她所在之处,窗外是漆黑的夜。手脚包扎处隐隐传来疼痛,提醒着她连三脚猫功夫都尽失的事实,不过她能感觉得到自己的手脚。安德鲁表情疲惫,闭着眼坐在单人沙发,小孩乖乖在他怀中睡着,宝宝比较大了,晚上睡得比较安稳鲜少会醒来,但要有爸爸或mama在旁边陪他入睡。

    像是感应到她在看着他,安德鲁缓缓睁开眼:海玉旒。

    别吵醒宝宝。

    安德鲁将孩子放到病房角落摇篮里。

    很痛嘛?安德鲁回到床边坐下轻声问她。

    海玉旒摇摇头:我想回家。回到他们一家三口的家。

    好。现在就算海玉旒要天上的星星他也会想办法办到,更何况只是回家,圣殿骑士团里医生多得是,随便叫一个来寇克斯堡里不难。

    几个月后身着黑衣黑裙的海玉旒蹲下身体,在父母被杀当场死去的巴黎街头小巷放下一束透明玻璃纸包装的白色玫瑰花,双手合十、低头闭上眼。过去她因为不知道确切位置和凶手未明从没来过。安德鲁向她承认过去为保护她不说出实情,令她差点以为他才是杀害父母的真凶,现在带她到现场是为了解开她心中的遗憾。

    当她再度站起来,她拢拢身上米色风衣转身离去,口中喃喃自语白居易的:乌啼鹊噪昏乔木,清明寒食谁家哭?风吹旷野纸钱飞,古墓累累春草绿。棠梨花映白杨树,尽是生死离别处。冥冥重泉哭不闻,萧萧暮雨人归去。

    她沉重步伐随着黑色高跟鞋踩在地上的声音回响在小巷。初春的巴黎带着寒意。

    她总算知道父母去世的真相,法律或许不会还她父亲没有与军火商勾结被杀的清白,或是洗清家族所有人都在中年去世并非因带走清朝皇族荣华富贵而得到报应,但她得知真相最重要。

    别哭。站在巷前等她的安德鲁拍拍她的背。

    安德鲁,对不起。

    为何现在道歉?安德鲁搂着她的肩往大街走。

    我装死的时候你很难过吧。

    妳现在才想到会不会太迟?

    对不起。

    我不怪妳。妳现在好好的站在我眼前。都过去了。他亲吻她的额头,用力搂着她。

    两人身影越走越远融入巴黎热闹街头中。安德鲁低头看他突然沉默的妻子,明白她还是她,海玉旒往后仍旧会多管闲事的。

    突来的寂寞让海玉旒细小的手自动钻进他大手里,安德鲁转头对她笑笑。在这一刻他深切体会到他什么都有了,家、老婆和小孩。脱去光鲜家世和富可敌国的金钱,他们和走在巴黎街头的其它恋人们没什么两样。人,到头来就只是人而已,名利和生命终将会有走到尽头的一天,安德鲁再度提醒自己。

    像是有默契般,两人不管目的地的走着,不急着回去工作,也不急着去接回暂时寄放的小孩。偶尔脱离生活常轨没有目的对两人来说都是久违的感受。巴黎是个很适合漫步的地方。初春巴黎灰濛天空突然下起雨来,雨一滴、两滴落下,两人还在想雨势不大不必躲雨继续往前走时,雨滴却越来越大,安德鲁将海玉旒拉到街边狭窄屋檐下躲雨。

    她突然脚步不稳,穿着高跟鞋的脚扭了一下,安德鲁眼明手快扶住她:还好妳听我的话不再穿超高的鞋。话还没说完,他稳住她身体后抬头见到她眼中聚集的泪水。

    他心里明白向来不太情绪化的海玉旒当母亲之后的改变,敏感和善感她隐藏得很好,但他毕竟是她的枕边人。他懂她曾是心理医生能将自己的情绪处理好,不过他这么多年来没有见过几次她放声哭泣。

    哭吧,哭泣不丢脸的。安德鲁低声说道。拉开黑色风衣一边,露出里面白衬衫将愣住的海玉旒纳入他怀中。

    他的手按在她背后和脑后,用风衣布料将她轻轻包裹在胸前,让路人看不见她在哭泣也护住她不被雨水淋湿,不过领带和衬衫就惨遭泪水攻击。

    我爱妳。安德鲁低头在她耳边轻声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