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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鸦2

    

群鸦2



    第二只乌鸦落下。

    逐月回到房间的时候,莘月正在给珍珍打电话。

    她的声音从未如此柔和,似乎将所有的爱都给了电话那头的孩子。她做母亲的时间还太早,但是在月神宫却并不少见。他们总在想方设法获得更加优秀的后代,比起一生中拥有长时间jingzi活跃期的男性,一个月产出一枚卵子的女性明显更得重视。逐月想,即便母亲不喜欢珍珍,但是也纵容自己去照顾她的原因也不外乎在此。

    “莘月。”逐月走了过去,坐在她旁边。电话里的小姑娘听见了他的声音,嚷嚷着要和君父通话,所以莘月把手机递了过来。

    手机上还残留着莘月的温度,逐月面带笑容,轻声哄着小姑娘,一只手寻到了莘月的,正要牵住,被躲开了。莘月站了起来,走去了浴室。

    逐月的笑容有了些许的暗淡,但还是尽力去安抚了珍珍。小姑娘这段时间每天晚上都是和母亲一起睡的。突然接到消息母亲要离开一阵子,君父也不在,就不高兴了。

    莘月她小的时候,可不是这样。逐月思绪飘到了很久之前,就不免有些敷衍了。

    “君父,君父?”

    “珍珍,怎么了?”逐月回应道。

    “珍珍等你们回来哦。”

    “好。”

    夜间的大海仍然喧嚣,墨蓝色的航船融入墨蓝色的夜幕中,硕大的圆月悬挂在上面。

    半夜醒来,身旁的位置是冰凉的。逐月下意识的一惊,便起身去寻找莘月。最后在船舷找到了静坐在那里的她。

    晚上的气温很低,但是她只穿了单薄的睡衣,以至于落在她头发上的月光总让人疑心是白霜。她坐在船沿上,一点也不在意或许会掉下去。

    被月神宠爱的女孩,生来便是拥有独特的天赋。月神宫的所有人都相信这样一个女孩能够实现月神宫数千年的夙愿。他们为了那个命运,已经独自在那个岛上挣扎了数百年,抛下了物产丰饶的故土,只为了能够追随月神的指引。

    但是……莘月她想要什么呢?这一刻,逐月不禁思考起来。

    但是她坐在那里,又是无比孤独,就好像她从来都是一个人,没有人在她的生命里留下痕迹。逐月皱了眉,想靠近,又停下了脚步,最后隐入黑暗之中。

    上船舷被封闭了,所以听见脚步声的时候莘月已经知晓了来人的身份。等到他离开,莘月站了起来。瞬间的站起让她有片刻的眩晕,似乎摇晃的要跌入海中。

    看着令人眩晕的深蓝色,在此刻充满着诱惑力,使人想要坠入其中。正因为对大海的喜爱,所以自己才选择了最后的归宿。

    站在这里,呼啸的风似乎将自己托举起来,就像生出了两个翅膀。莘月微笑着,往前纵身一跃,以极快的速度潜入了海中。

    什么声音?此刻也失眠的成萧听见了不同于平时的声响。他摘去了耳机,把音乐声停了下来,独自走到了舱外,又朝甲板走去。

    “圣子。”有熟悉的声音从暗处传来,月亮隐入了云层,微弱的光亮只能勾勒出轮廓。

    “旬。”成萧心下的不安定消失了,他站在那里,明知道对方或许看不见他的表情,仍然露出了浅浅的微笑。

    “你在这里做什么?”旬站在那里没过来。

    “有些失眠,就出来走走。”成萧轻叹了一口气。

    “夜深了,有些冷呢,圣子应该回去休息了。”旬的声音和之前一样。

    “我听闻旬你之前身体有些抱恙……”成萧继续说道。

    “现在好多了,多谢圣子的关心。”

    “总是喊圣子,有些生分呢。”成萧的表情带着些许失落。

    “……成萧你最近总是睡不好吗?”

    “有很长一段时间了。”成萧的表情在此时充满悲伤,他想,幸好这夜色昏暗,君旬应该是看不见自己表情的,他喃喃道:“我总是忘不了那天。”

    “回去吧。”旬说:“一切都会过去的。圣……成萧阁下,请照顾好自己。”

    君旬的话语神奇般的安抚了自己,可惜已是深夜,的确不是商讨的好时间。

    成萧离开了,君旬在原地站了一会,确认了他不会折返,也返回了自己的船舱。在他站立的地方,有些微微的潮湿,伴随着海水惯有的咸腥。

    “我会成为鸟儿,飞跃千万颗繁星,穿过遥远的距离,来到你的身边……”

    “就算声音喑哑,羽毛也燃烧殆尽……”

    之后君旬再也没出现,无论是例行的晚宴还是深夜的船舷。那一晚,更像是成萧的一场梦。但是他确实在那时遇到了君旬,那次隐秘的相会,让成萧心下生了些许慰藉。

    客人被统一要求无事尽量留在舱内。尽管有人私下存了心眼,用着定位装置想要确定月神宫的坐标,但无意外的,信号说不出的怪异。有种神秘的力量在隔离月神宫和外界。而这艘船,也仿佛是海上的幽灵,突然就出现在岛屿的附近。

    “这就是月神的力量吗?”有人感叹道。

    “能在数百年前支配整个大陆的宗教,供奉的神明自然是力量强大的。”有人呲笑道:“不过再强大的力量,最终不也只能蜗居于这个小小的岛屿么?”

    众人沉默了下来。

    这……算是小岛屿么?按照粗略的估计,也超出范围太多。这样的一个岛屿是如何在地图上完完整整消失的。只有在这时,他们才真正意识到这是月之魔女庇佑的土地。这不只是只存在物质的世界,还有更多的,更隐秘的力量,以一种让人难以抵抗的力量支配着整个世界。

    有穿着月神宫服侍的人前来迎接各位使者,引着入住在专门的住处。这里与外界没有两样的装饰,包括更加先进的技术,让人不能相信这个岛屿能隐藏如此长的时间,在此时甚至远超于外界的发展。

    君旬仍未出现。直到下船也没随着人群一起下去。但是逐月,那个男人也没下船,成萧想着他们应该是在一起。

    等到莘月下船,先是去见了君印,之后才回到自己的宫殿。

    一片静悄悄,莘月的脚步渐渐近了。

    刷——一道刀光闪过。莘月的身体以rou眼几乎不可见的速度往后一移,又伸出腿往斜下方扫去。

    隐隐下蹲,长刀又像离弦的箭一般射过来,遇到铛的一声,被弹开。银色闪烁在莘月的手心,露出一小节的刀刃。

    隐隐面上露出疯狂的笑意,双目赤红,另一只刀也从背后抽出,两只刀刃如同流星一般闪着光。

    莘月没有后退,她微敛了气劲,又极快的爆发,用以抵挡可能从任何方向袭来的刀刃。那些刀刃伴随着凌厉的剑气和力道,从不按招数出牌,若是有片刻分心,怕是便成刀下亡魂。

    即使看似无力反击,莘月沉得住气,一招一式的挡住了进攻。到底是差了五年,一道血痕浮现在莘月的手背。她微睁大了眼,瞬间竖瞳闪现,手中的刀刃破空而去。隐隐嘴角带着肆意的笑,看着莘月少了一把刀,朝前冲去,却被另一柄刀以不可能的速度抵在了脖颈处。瞬间,她前进的姿态静止,距离刀刃不过咫尺,呼吸之间似乎就要割破皮肤,血液尽数流出。

    莘月收了刀,走到了远处把另一柄刀捡了回来。

    “啊!不愧是princess!”隐隐的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

    莘月的手拂过手背的伤口,浅浅的一条口子也只是流出了几滴血。

    “欢迎您,我的princess。”隐隐对着莘月行了一个礼,双眼中是满满的崇拜。

    “隐隐,我交给你做的事都完成了?”

    “是的。”隐隐呲牙笑着:“只要是您的吩咐,隐隐愿意献上生命。”

    这个小疯子,天生就是一柄刀,刀刃锋利无比,若不是有了莘月握住了刀柄,那么这柄刀会过早的折断在无尽的刀刃相接之中。

    “好。”莘月这样说道:“隐隐,我交给你一个任务。”

    “是的,princess。”隐隐以极其虔诚的目光仰望着自己面前的女孩。

    “保护好珍珍,我的孩子。”

    “谨以此诺,直至我生命消亡的那一刻。”隐隐应下了。她什么都不用想,生来就是为了服从princess的命令。只要是她的意愿,隐隐愿意献出自己的一切。

    来自同一处的几位使者,被分到了相邻的居所。如此坦荡的做法,也完全不怕他们联合起来窃取岛上的秘密。

    各国的军队其实已经严阵以待了,但是他们仍然想从月神宫获得什么。在破坏这座岛屿之前,岛上的宝物值得他们再多等待一段时间。

    难道月神宫会不懂么?还是他们有强大的自信,足以和整个世界抗衡?

    众人此时心中的疑惑并不能得到解答。

    在这里,陈赛却遇到了故人。他真是不能相信,在这里看见了自己的meimei——木樨。

    她穿着月神宫的服饰,随着几个人一道走着。

    “陈木樨!”陈赛抿着唇,目光严厉的看着那个没心没肺的女人。他在神洲各处都找遍了,却不见她的踪迹。何曾想她居然来到了月神宫,而且貌似过的还不错的样子。

    “陈赛将军。”那女人面上带着笑容,像是第一次看见他。

    “你在这里做什么?”陈赛走过去牵住她的手:“你……”

    “木樨jiejie,你……”旁边的女孩看着两人,面色有些为难。

    陈木樨叹了口气,微笑看着她:“小然你先去princess那里,我待会到。”

    “也行……”这个男子的眼神可真让人害怕,小然也不想过多与他接触,同意了木樨的建议,牵着旁边一个人便走了。

    直到确认他们不会听见这边的声音之后,陈赛才转过头来,却看见了木樨嘲讽的眼神落在了他牵着的手上。像是烫到了一样,陈赛松开了。

    “不知陈赛将军,拦下我做什么?”木樨甩了甩手,眉头轻轻皱起。

    “你……”陈赛语气有些迟疑了,却还是问出来了:“你怎么在这里?”

    “陈赛将军这话说的,您管的着么?”木樨笑了。

    陈赛怒极,对上木樨那双笑意吟吟的眼睛,却失了声。

    “如果没事,我就先离开了。”木樨不想同陈赛过多纠缠,迈开了步子。

    “这里危险,木樨,回家吧。”陈赛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那里从来不是我的家。”木樨的脚步顿了顿:“那是你的。”

    “木樨。”陈赛喊住木樨:“你知道月神宫现在的处境么?我之前花了那么大的力气找你,希望你能平安。”

    看着陈赛愁苦的表情,木樨简直想笑出声来:“对,您是陈大少爷。为了保全陈家的血脉,连我这样低贱的女人也护的周全。您说对么?”

    “木樨,你非要这样说话……”陈赛感觉自己只有在陈木樨面前才这般无力。她不是他手下的兵能够随意命令,也不是他打过的仗,能够掌握其中。

    “您不乐意听我可以消失在您面前。”木樨只是冷冷的看他:“何况我也并不觉得你们一定能够赢,只要在这里待久了,就会知道……”她没继续说下去,转身离开了,没再停下。

    陈赛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像是要把这个在木樨面前无奈的男人给叹出来,这之后他只是帝国的将军。木樨已经不是那个眼神腼腆的小姑娘了,也不会再甜甜的冲自己笑,现在的她只剩下了冰冷和执拗。也好,也好……

    她迟早要飞向天空的,风筝的线从很早断掉的那一刻起,命运的河流已经分出了不同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