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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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千正想张口替安无雪骂回去,姜轻却从结界外走入,率先开口道:“曲家主此言着实是强词夺理。” 他对安无雪笑了一下,复又道:“不曾经历便不可评说,可这世间和你一样,甚至天赋比你差上许多的修士,如过江之鲫,多不胜数,他们何曾说了什么?你若要比天赋,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永远比不到尽头,难不成他们也不能骂你入了迷怔? “这世间人人都在上下求索,怎么你的上下求索就成了最难能可贵、最得之不易?分明是你失了平常心,却还要怪天才不懂凡世疾苦。 “我识得一个人,他污名加身冤屈多年,若说委屈,我当真没见过有人比他更委屈。可他从来不曾怨过世道不公,不曾埋怨他人不知他的苦楚。” “当年北冥仙君为了和南鹤争胜,而将浊气引入整个北冥,害了多少无辜苍生?你的想法和北冥仙君有何区别?” “你——” 曲问心梗了半晌,却无话可说。 她哑口无言。 安无雪从来没见过姜轻如此侃侃而谈,倒是有些意外。 他迎上对方的目光,正想道谢,姜轻却笑着对他摇了摇头。 曲问心冷笑道:“反正我已经输了。安无雪,我知道的都已经告诉你,你可是要杀了我?” 安无雪回过头来,平静道:“你确实罪该万死,但你已经说了我想问的,接下来如何处置你,自有北冥城和落月司律峰定夺。” 他又看向曲忌之。 “曲小仙师,我对曲氏门庭不太熟悉,但我需要无情咒解咒之法……” 曲忌之颔首。 他只是刚才被曲问心提到之时愣了愣,此刻已经完全又是一副优哉游哉万事不过心的随意模样。 他说:“我会为首座取来。” 他也不耽搁,话音未落,人便已经走了。 裴千本就是因为和曲忌之连着那灵绳才跟来,此刻自然也跟着曲忌之离去。 牢狱之中只剩下安无雪和姜轻两人,还有那飘动的浮尘。 四方顿时又安静了下来。 曲问心失了所有的力气,面无表情地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安无雪不再管她,无声的同姜轻一道走出密牢,这才说:“今日当真是劳烦姜道友了。” “明日酉时。”姜轻只笑着说。 安无雪作揖道:“必定赴约。” 两人相视而笑。 安无雪正想告辞,余光之中,却瞥见一个熟悉的白衣身影。 来人也没想躲,就这么缓步走了过来。 分明是在城主府中,出寒仙尊居然拿着那令两界闻风丧胆的出寒剑。 远处看守密牢的弟子听不见这边的动静,却能瞧见仙尊身影,赶忙跪下。 谢折风只是挥出灵力将弟子们拦住,根本没有理会他们。 他望着安无雪,嗓音低沉地问:“师兄审完曲问心了?” 安无雪敛下笑意:“嗯……” 谢折风却面色一沉——刚才他远远看去,就瞧见师兄和姜轻有说有笑。 怎么他一来,师兄就不笑了呢? 他没忍住,问道:“师兄审问曲问心带上姜轻,是因为对姜轻有所疑虑吧?如今疑虑查清了?” 安无雪眸光一转。 他隐约觉着谢折风语气有些怪,但谢折风问的话并无问题,他说不出哪里怪。 他张口想答:“对——” “是的,”姜轻抢先道,“宿雪还特意查了我的丹田,看了我的识海,若是仙尊还要查别的什么,我也乐意配合。” 谢折风咬牙:“师兄也看了他的识海?” “我——”我并没有进入姜轻的识海,同看你识海是不一样的。 “嗯,”姜轻又即刻道,“不仅如此,我和宿雪交了底,我所隐瞒之事,其实是我曾经捡到过南鹤仙尊的传承,若要细算,我还是仙尊和宿雪的半个同门。” 他“哎呀”一声,惊喜道:“说起来,我是不是也可以叫宿雪一声师兄?” 安无雪一愣。 和他同宗的人有很多,落月峰上下都是他的同宗。 可若说是同门……他确实只认谢折风一人。 不论前因与后果,撇开情爱,他和谢折风确实是自年少便一同斩妖除魔,一起走过风雨飘摇的乱世的同门师兄弟。 这世间…… 无人能替。 他想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姜轻便已经看出来了,好意道:“宿雪只有仙尊一个师弟,我也喊你师兄,也许会惹仙尊生气。若是让你为难,那还是算了。” 第113章 安无雪确实有点为难。 但话都让姜轻给说了,对方刚刚还被他冒犯过,又帮了他,于情于理,他再多说什么都不好。 他只是一笑置之。 可谢折风脸色却更难看了。 出寒仙尊平时就不常笑,看守密牢的落月峰弟子远远见着谢折风身影,就一直脊背挺直地站着,生怕仙尊突然走过来——现在还不敢动弹。 谢折风这么沉下脸,那些弟子纷纷胆战心惊。 安无雪眉头一皱,赶忙对姜轻说:“姜道友,若有要事,你可以直接传音于我。我从曲问心那得知之事,还要同仙尊相商,先行一步。” 他和姜轻说传音的时候,谢折风双唇微动,似是想说什么,可他下一句提到了要同谢折风离开,这人面色缓和了一些。 下一刻,谢折风直接挥起灵力,拉着他离开。 城主府占地广阔,但对于长生仙而言,不过片刻方寸。 安无雪甚至没来得及听清姜轻的告别之言,眨眼之间,满院梅花映入眼帘。 困困被他们的突然出现惊到,乍然起身“呜呜”地嚎叫了一声。 北冥深冬积雪直至入夏才会消融,满地厚雪全是困困的脚印。 天光微暗,院中花灯在风里摇晃,照出谢仙尊颇为阴郁的面容,竟像是晴天之下只此一朵的乌云。 安无雪分明已经站定,这人却还是抓着他的手腕,不肯松手。 他困惑多于不悦,因此没有立刻甩开这人。 他悠悠叹气,问道:“是我今日审曲问心时,哪里越了身份和规矩,让师弟不开心了?” 谢折风微愣。 他眸光晃了晃,阴郁之色瞬时褪去,急忙道:“师兄不生我的气我都很是喜乐,我怎么可能生你的气?是因为那姜轻——” 那姜轻什么? 谢折风不知如何说。 他心中有着说不出的憋闷与难受。 顽固的心魔已经寻着时机,在他的识海中猖狂地引诱着他。 他好不容易压下不该属于他的暴戾,理智归来,可他张了张嘴,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没有立场与资格置喙这些事情。 他先前怕安无雪让自己忘情,把自己推远。 现在怕安无雪漫漫人生中,挤入另一个人的影子——而那个人不是他。 但如果那人不是他……他能如何吗? 他是他的师弟。 也只是他的师弟。 就连同门之谊,都是千年晃眼而过,直至此刻才得来不易的关系。 谢折风没能说下去。 但他双眸愈发幽暗,抓着安无雪手腕的力道愈来愈大。 安无雪却更为茫然。 他一瞬间以为谢折风在委屈。 可谢折风怎么会委屈呢? 他满脑子的莫名其妙,只好说:“我带姜轻一起去审曲问心,此事我昨夜是同你打过招呼的。” 身前之人稍稍垂眸,双目微红。 这时,困困几步来到了安无雪脚下,蹭了蹭他的脚踝。 安无雪甩开谢折风,弯下腰把这个飞起来都懒得的小东西从积雪中抱了起来,顺了顺困困的毛发。 他平静道:“师弟随我进屋吧,我确实有要事必须和你说。” 他就这样转身,打开房门,抱着困困走进屋。 一如当年。 没有合上的房门瞬间安抚了谢折风,一句“随我进屋”就把他识海中那和他争斗了八百年的心魔打趴下。 他双眸之中戾意尽消,就这么无声地跟着进了屋。 房门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