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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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从铮总能把对别人来说很重要的事,轻描淡写说出来,以减轻她的心理负担。 明明不是不方便,而是若误了时辰,就根本出不了宫。 “这块腰牌你拿着,”他似乎唯恐被拒绝,语速比平时快,“把这个交给禁军,他们就会带你出去。” 叶娇没有拒绝。 “多谢啦!”她眯着眼笑,桃花眼中盛满对友人的感激。 严从铮离开时,太子李璋故意走回政事堂,没有打招呼。 不必要的事,他不屑于做。 奏折全部批阅过,桌案上的文书也码放整齐,带来的书看完一整遍,李璋站起身,准备离开。 目光掠过偏殿,见叶娇的上司,兵部尚书宋守节到了。 宋尚书在那里大发雷霆,似乎是责骂叶娇。 李璋饶有兴致地露出笑容,走出门。 别人吃瘪他不感兴趣,但是叶娇挨骂,有必要去听听。 宋守节的骂声很悦耳。 “叶郎中你这么固执,是恃宠而骄,不懂兵部的规矩!” 恃宠而骄,这个词语倒是很适合她。 李璋看向窗内,见叶娇小小的身子站得笔直,回嘴道:“大人您如果那么做,就是公私混淆,不懂大唐的王法。” 宋守节倒吸一口气,险些昏过去。 他气得大喊道:“叶羲是你的父亲,本官不过是叫你去求他一件事,怎么就假公济私了?叶郎中,你这种态度,言官可参你不孝!” 宋守节负气而去,迈过门栏时,险些摔倒。 虽然李璋就站在门外,却没有伸手扶。 宋守节看到李璋,表情不自在地简单一礼,便快步而去。 偏殿早已没有旁人,只有叶娇站在原地。 春日午后的光芒晃入她眼中,那里似乎有一潭渐渐聚集的浅水。 李璋的手指慢慢握紧。 她……哭了吗? …… 第182章 命丧黄泉 有很长时间,叶娇都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若不是涌入殿内的风,慌乱地掀起她的衣袖,李璋简直都要怀疑那里是一尊雕像。 李璋没有说话,也没有离开。 他就站在殿门旁窄小的阴影内,打量不远处的身影。 叶娇攥着拳头,想要发火,却无处可发。眼中渐渐蓄满泪水,神情委屈,吸了吸鼻子,似乎要出门,却忽然转过身拿起毛笔。 书架侧面贴着一张白纸,叶娇挥动毛笔,三两下画出一个人像。 线条简洁。稀疏的头发,宽脸高颧骨,脸上还有个大痦子。 很明显,那是宋守节的脸。 她要做什么? 用针扎着对方的画像泄愤吗?女人就喜欢这些,以为做个小人写上生辰,扎一扎,骂一骂,就能左右对方的生死。 看来叶娇也是这样,愚蠢可笑。 李璋轻哼一声,便准备转身,却见叶娇抬手撕下那张纸,仔细叠好,放在鼻子上。 巨大的擤鼻子声响彻大殿。 叶娇用那张画着她上司头像的纸,心满意足地擤了个鼻涕。然后像是终于报复到对方,笑起来。 她的脸颊和鼻头都有些红,脸上的表情仍旧委屈,可清澈明亮的桃花眼却是笑着的。 短暂的惊怔之后,李璋转过身,向政事堂走去。 这就是叶娇的本色。幼稚、无趣、呆傻、心胸狭隘。这样的人,有什么好的? 除了那个从小长在皇陵,没见过世面的李策,这世上不会有第二个人看得上她。 李璋走进政事堂,那里放着官员正衣冠的立式铜镜。他已经走过去,却忽然止步,转过身,看向铜镜。 铜镜中映出他的面容。 硬朗的五官,金冠束紧头发,这些都和平时没有什么不同。 只是,铜镜中的他在笑。 笑意像是从心底深处流淌出来,眼底唇角,丰盛得像是换了一个人。 李璋抬起手,心中的震惊无以言表,难以相信镜子里的人是自己。 他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笑过了。 兵部尚书宋守节一点都笑不出来。 不仅笑不出来,离开政事堂不久,他还连打几个喷嚏,觉得周身发冷,不知道是不是感染了风寒。 事情其实很简单,就是吐蕃归降大唐后,答应退到甘泉水以南。这样以来,大唐便多出一个州的领土。 吐蕃送来了甘泉水以北的舆图,兵部要差人拿着舆图,到当地重新勘测地形地貌。 但是甘泉水附近常常有遮天蔽日的沙暴天气,许多人难辨方向,有去无回。 以前叶羲还在朝中做事时,曾帮助边界守军,安装过相风木鸟。 相风木鸟,就是把木制的小鸟胸部连接转枢,转枢插入一个空心木管顶着的圆盘中心。 风吹动时,木鸟转动,带动转枢在圆盘下的空木管内转动,便能观测风相。 测风,不仅仅是测方向。还可推断出风力,根据短时风速,推断会不会有沙尘天。 而且边境的相风木鸟常常做在高处,这样不光能辨风向,也能辨方向,更是一个重要的路标。 当初的资料已经遗失,参与过的人都说,只有叶羲知道得清楚。 宋守节希望叶羲能凭借记忆,告诉兵部的人,那些路标的位置。 这是小事,叶娇跑趟腿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