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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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遮眉毛差点飞到头顶,惊讶道:“你注意力都在哪放着呢?那个小孩鬼你还有印象吗?他穿的衣服,奇奇怪怪的。” 怨鬼们衣服高度腐烂,难以看出原来的样子,但有个行动快速身体腐烂程度轻的小鬼,像是新丧,衣服还是完整崭新的。 岁遮眼睛望着无星的夜空,咬着手指回忆着。 “绿衣红鞋,脖子上还挂着银项圈……这种丧葬习俗,我在《大曜丧葬风俗文化》这本书里看到过,说两千年前,西南幽谷前身那个地方,有一群人与妖混血的村落,也因为是人和妖的混血,所以幽居避世。” 苏灯心:“这么说的话,这本书,其实算是纪实?” “有可能。”岁遮说道,“某地留存下来的地方志之类。” 苏灯心若有所思。 魔灵为什么要给他们看这种几千年前的地方志? “喂!千里。” 岁遮接住了倒下去的千里。 苏灯心一吓,心呼不妙。 千里昏了,岁遮没什么战斗力,现在小队的希望,全在她身上了。 “他不会是受伤了吧?”岁遮说,“刚才那么久不说话,我就知道他肯定不对劲。” 苏灯心愣愣站着,眼神发直。 不是,千里过于好看了。他昏过去,就感觉……更对味了。 银白长发散着,加上散乱的呼吸,如同漂亮的琉璃樽碎了,虽然心疼,但是美。 而且,她控制不住视线,往他敞开的领口看。 说起来,社团成员第一次见面时,她就观察出了四位男生在穿衣喜好上的风格。 封南好似不太在意衣服搭配,舒适度好再加个帅气板正的制服就可以。 岁遮喜欢穿短外套,他好像知道自己优势在哪,腰线拉高,腿就更长了。衣服颜色挺和谐的,但腰带会搭配的非常亮眼跳脱。 白及看 起来就像讨mama们喜欢的乖小孩,学生装,有扣子的就把扣子全扣上,没扣子的领口坚决不会露出锁骨,要么是熨烫妥帖的衬衣领,要么就是高领。 至于千里,因为美貌过于突出,总会让她忽略他的穿着。但仔细回想的话……这人的衣服,跟她从前穿的那些差不多,绝对是量身剪裁,单品定制。 刚刚千里拽了一枚扣子,召出了个大猫。 大猫完成任务后,扣子作为报偿,也同大猫一起消失不见了。 原本这件衬衫的设计,就是扣子下是个弧形小窗,没了扣子,他那领口开得好大。 总之她想了这么多就是为了——千里的领口是敞开的!! 岁遮:“……” 岁遮:“我发现了,灯心儿,你好色。” “好色不对吗?好色有错吗!”苏灯心理直气壮,“我好歹也是妖,基因注定我会喜欢看男人的漂亮皮相!” “不是,你说你平时看看也就算了,千里都躺了,你还……” 这点,她确实要检讨。 “而且,你这么看他,让我很尴尬懂吗?”岁遮委屈又气愤,“搞的跟我没魅力似的,这谁受得了?” “哪能呢,你也挺好看。”苏灯心轻飘飘说道。 “……敷衍我,更伤心了。” 苏灯心蹲下来,拿起千里的手看了,并无伤口。他的衣服上也没有新鲜的血迹,没受伤。 “我感觉他是累倒的。”岁遮说。 “……我怎么没累倒?”苏灯心反问。 岁遮:“你体力强呗,千里是个脆皮。” “我感觉不对劲。”苏灯心说,“没有无缘无故的昏倒。” “那……咱们怎么办,要不在村子里待一宿,等他醒?”岁遮提议。 “开什么玩笑,你没看到刚刚从水井里爬出来的怨鬼吗?万一又起雾,怨鬼围过来,你能喷火烧死他们吗?” 岁遮动了动喉结,小心翼翼道:“那我们去哪?” 苏灯心望着蜿蜒至远方的小路。 “我们接着往前走,走到天亮,天亮就无事了。” “……为什么你跟千里都说,天亮就没怨鬼了?是我漏听了什么吗?”岁遮大为不解。 苏灯心叹了口气。 “岁遮啊……”她无奈道,“你这个文字分析水平,真的能毕业吗?” “能啊,我专业很强的。” “那个红衣女鬼不是唱了吗?前路多怨鬼,夜夜索人魂。”苏灯心口头划重点,“夜夜,没说日日夜夜,所以日日是不会索人魂的。” “当真这么理解?” “姑且这么理解吧。”苏灯心道,“总要给自己一点希望,不是吗?” 岁遮背着千里,跟着苏灯心安静地走了会儿,忽然又道:“灯心儿,你能帮我个忙吗?” “什么?” “你把他头发拢过去,扎的我痒。” 千里的长发倾落在岁遮的肩膀前,走一步掉下来一缕,沿着脖子滑过去的时候,就像羽毛抚过,岁遮又耐不住痒。 “你蹲下。”苏灯心按住岁遮,左右比划着,不知从哪下手碰千里的长发。 “你快点的。”岁遮道,“他又没醒,你下手占便宜吧!怎么该占便宜的时候你还犹豫了?” “不是!我在想怎么搞他头发……” 手指尖是柔润的触感,丝缕缠绕着,苏灯心放轻了动作,编好了头发,掏出口袋里的蝴蝶结夹子,完成。 岁遮哼哼唧唧不满:“总算好了,你好磨叽。” 又走了五分钟,岁遮:“灯心儿,再帮我个忙吧。” 苏灯心:“……你说。” “你看他耳朵上或者脖子上,是不是还有装饰。”岁遮说,“硌得慌。” 苏灯心嘴上说着他事多,心里很是雀跃。 “我看看啊……”她摸着千里的耳朵,“我记得是有东西的……” 下午在活动室,千里跟她说话时,耳旁的发丝间,就隐约有东西在闪烁。 她摸到了一个银质的耳夹,耳夹上镶嵌着晶蓝色的宝石。 “你说脖子上也有?” “肯定有,硌到我了。”岁遮委屈道,“应该破皮了。” 苏灯心伸手进去摸时,小声道了句:“抱歉,冒犯了。” 岁遮怪笑道:“你人还怪好呢,占便宜还先通知……你放心,我不会说的。” “哦,还真有。”苏灯心手指从千里的衣领深处,勾出了一条极细的链条,链条的末端坠着一枚指甲盖大小的无色晶体。 苏灯心仔细将这两样饰品包好,放进带拉链的短裙口袋。 岁遮感受了一下,满意道:“行了,这次没毛病了!” 天蒙蒙亮时,下了一场雨,雨水的味道微腥,落在衣服上,留下淡淡的浅红色雨痕。 岁遮嘴唇都冻薄了,深一脚浅一脚,凭着意志力跟着苏灯心走。 苏灯心双手合拢,搭在眉下远望。 “好消息,前面有寨子,有活人!” 岁遮抬起头,用尽了所有力气,看了眼,什么都看不到。 “你……视力,真好。”他说。 “再坚持一下,这次无论寨子里有什么,我们都在那里休整。”苏灯心鼓励道。 “记得出去后,提醒我,跟千里说,”岁遮说,“包我一个月的,早餐。” “他不包我包,我包你一学期的!”苏灯心开始画饼。 “要不是我……苏灯心,现在背着他的是你,我看你俩……怎么办。” “加油加油!别说话!保存体力!” 苏灯心一路加油打气,终于让岁遮坚持到了寨子口。 寨子大门紧锁,墙体布满了木刺,墙上还放着火油桶,岗哨上,还有几个背弓箭的寨民们。 “从哪来的?”寨民盘问。 “路过的,从那边的村子过来,我们能进去休息吗?”苏灯心回答,“我朋友病了。” “灯心儿,我不行了。”岁遮说完这句话,轰然倒下。 苏灯心望着城头的寨民,面无表情道:“……就你看到的这样。” 还挺直腰板站着的她,和家里脆皮的男人们。 寨门放下,苏灯心顺利进了寨子。 几个青壮小伙还贴心把两个脆皮男生送到了巫医那里。 巫医老如苦树皮成精,脸一层层耷拉着,睁眼都困难,她眯着眼睛,似干枝的手指一捏,搓碎了几个干枯的果子,碎皮随风吹进了面前的炭盆中。 然后,她眼一睁,微微惊骇,手往岁遮那个方向一指,开口道:“他是睡着了。” 苏灯心额角突突跳着,咬牙道:“……知道了,那他呢?” 巫医睁开一只眼,慢悠悠看向千里,缓缓闭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