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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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老师,这么算对吗? 程老师,麻烦你了。 程老师,谢谢。 程老师,再见。 程之珩从一开始的受之有愧到习以为常,如果正常发展下去,他会做她一辈子的程老师,一辈子的“长辈”。 程之珩站在窗户前,盯着窗帘上的纤维发呆,思绪却逐渐飘远。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想再做程老师的呢? 他抬手打开点窗户,风灌进来,带着盛夏的灼热。 好像也是从这样的一个夜晚开始的吧。 高考出分之后,他带着他们三个一起去露营。 他们学气象的,常去气象塔,在野外生存已经算是基础技能,但这对在题海里打转三年的高中生们来说显然意义非常。 想象中要有繁星、有凉风、有茂密的草坪和静谧的湖泊。可现实是多云、暑气、蛰伏的蚊虫和湿漉漉的泥泞。 驱蚊水像接力棒一样在众人手中传递着,喷头一刻不停。 周子璇看着光秃秃的天空埋怨说运气怎么这么不好,连个日落都看不着。齐照说谁让你选日子不看天气预报的。 “哥,你怎么不提醒我们!”周子璇抓紧机会甩锅。 程之珩抬头看了看天空堆积的云层,淡淡道:“能看到日落。” “真的吗?”齐照毫不掩饰怀疑,“看着不像。” 顾思宁嫌弃道:“你看什么?又看不懂。” “看不懂也看,就看。” 顾思宁没继续跟他斗嘴,她今天罕见地穿了条裙子,这会儿正忙着挠腿上的蚊子包,周子璇见状自告奋勇地去给她买药膏。 齐照溜达完一圈回来,见她这样又开始嘲笑,说她小脑萎缩,穿得像皮削炸了的甘蔗。 “你才像甘蔗!” “又细又长,你比较像。” “你少来。” “你看你的裙子,像不像甘蔗被啃了一圈。” 顾思宁深呼吸几下,认真地说:“我最讨厌别人说我像甘蔗了。” “实话不让人说啊?”齐照说得眉飞色舞,他忽然注意到什么,凑近她的脸,“诶,你是不是还化妆了?天哪,你的眉毛是灰色的,太搞笑了吧哈哈哈哈。你怎么这么想不开......” 他的声音太大,程之珩本能地看向顾思宁,视线掠过眉毛的同时,也恰巧撞上了她胆怯的眼神。 这一眼仿佛是催化剂,顾思宁忽而涨红了脸,转过眼,几乎是咆哮的:“我说过我最讨厌别人说我像甘蔗了!” 言罢,头也不回地跑开。 齐照愣在原地,不知所措,嘴里喃喃着:“我也没再说了啊。” 周子璇还没回来,齐照将人惹恼不敢再凑近招惹,最后只能程之珩追上去。 天色已然擦黑,顾思宁没跑远,选了个枝繁叶茂的树,蹲在树影里,掩面哭泣着。 程之珩悄悄地躲在一边,并不上前打搅,只远远看着确保她安全。 少女的抽泣像扎进心口的注射器,扎得他又酸又涨。 他自认为不是什么热心肠,会追过来也只是出于meimei的情分,可听到她哭的时候,他觉得好烦。 不是烦她,是他想以后还是不要她哭了。 哭泣没持续多久,顾思宁抹了把泪,随手捡了块石头,低头在泥土里猛刨,嘴里念叨着“啊啊啊啊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没刨半指深,她便换个方向, 又重复继续。 心头的烦躁戛然而止,程之珩越听越觉得好笑。 她保持开朗的法子似乎就是让情绪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就这么挖了几个坑之后,顾思宁仿佛下定决心。 她站起来,微风吹动裙摆,影子落在地面上像一朵云。 那朵云迈着坚定的步子踏上来时的路,回到那个开阔的草坪。 天空上的阴霾如预料般散开,太阳早已下山,留下暗蓝色的光芒。 周子璇已经回来,手忙脚乱地尝试着生火烤rou。 齐照扬着张贱兮兮的笑脸,眼底虽有歉意,但嘴上却不饶人:“哟,卸妆啦?” 顾思宁没废话,她弯腰半撩起裙子,抬腿就是一脚踹在他膝盖上。 齐照怎么也想不到会有这一出,吃痛差点跪下,“顾思宁,你发的什么神经?” “我想了又想,明明就是你嘴贱。你冒犯了我,在明知道的情况下还继续冒犯,所以,我现在就要报复回来。”顾思宁看着他道,“而你,马上跟我道歉!” 程之珩此时才相信周子璇的表述没有夸张,她真的是个壮士。 第16章 .虚伪 齐照疼得狠,却又理亏,最后哼哼了两声,说:“行行行,对不起,我下次不会再这么说了。” 顾思宁知道齐照是嘴硬的,能说出对不起三个字就已经够难得了。 她没有继续揪着不放,学他哼哼两声,左右打量一番,疑惑道:“程老师呢?” 看戏看得云里雾里的周子璇指了指她背后。 齐照又想嘲笑她,但碍于刚才的一脚,态度端正了些:“在你后面。” 顾思宁一惊,猛地回头。 这一次轮到程之珩手足无措了,他僵硬地扬了下嘴角。尽管是正大光明跟去的,但此刻还是有种偷窥被发觉的尴尬。 感受到这种尴尬的不止他,还有脸再次爆红的顾思宁,她结结巴巴地问:“你、您什么时候在的?” 程之珩不敢回答。 “他一直跟着你。”齐照说,“天马上都要黑了,你还一个猛子往林子里扎,程老师不跟着去怎么放心?” “你闭嘴。”顾思宁懊恼地瞪他,再次拽起裙摆,往周子璇身边去。 齐照吃了瘪,干脆跑到湖边打水漂玩。程之珩犹豫了几秒,又一次选择跟上。 周子璇错过了关键剧情,好奇地询问发生了什么事,顾思宁凑过去,简短地解释了两句。 “太过分了,这个人嘴太贱了!”她忿忿不平,“你不该跑的,你就该等我回来,混合双打!” “我们俩一起应该叫女子双打。” “那你就该叫上我哥,混合双打。” “别说了。”顾思宁忽然沮丧起来,“丢死人了。” “那有什么丢人的,我哥最公正了。”周子璇一脸的骄傲。 她叹了口气:“诶,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 顾思宁欲言又止:“算了,你不懂。” 周子璇被她说得云里雾里,正准备追问,又被她白色裙摆上沾染的泥点子吸引去了注意,提醒了一句。 顾思宁拽起裙子看,发现背后全是,伸手去抠,却怎么都留下印记。 鬼使神差地,程之珩伸手握住了那一小块儿衣料。 顾思宁吓了一跳,不自觉屏住呼吸。 “用湿巾应该能擦干净。”他镇定地说。 周子璇正发愁烤rou烤得一塌糊涂,积极应下:“我去买!” “不——”程之珩的话随着她远去的背影彻底散去。 顾思宁转头看着备料桌上的湿巾,打开盖儿递到他眼前,不敢回头,声音很小:“是这个吧?” 他点头,借着她的手,抽了几张,小心地按在裙摆上,等那一块儿有点潮意便改用指腹轻轻摩挲。 蓬松的裙摆略微贴在身上,勾勒出朦胧的曲线,火焰左右摇摆,影子投在她的脸上,好像晃动的水。 顾思宁眼睫低垂,问他刚刚跟去是不是看见自己干什么了。 程之珩斟酌了几秒,回她:“我可以没看见。” 顾思宁头埋得更低,乌黑的发丝从脖子滑下去,露出细腻洁白的肌肤。 这次换他屏住呼吸了。 一种潮湿、燥热的风在空气中流动着,程之珩手心薄薄的一层汗,对这陌生的氛围感到了茫然。这种茫然比那些扭曲的、未知的气象云图更让他......胆怯。 顾思宁无知无觉,闷声闷气地解释起来:“我真的很讨厌别人说我像甘蔗。因为临城话读起这两个字,真的好难听。” 程之珩喉咙一阵发紧,感觉整个后脑勺都在跳:“那下次你就告诉他,你像甜杆。” “为什么像?” “因为外皮锋利。” 顾思宁手指勾紧裙边,略有些不安地问:“意思是说我很不淑女吗?” 程之珩摇头:“是希望你一直这么锋利。” 她愣了几秒,笑起来,终于肯抬头。 风将她的发丝吹散,送到眼前,程之珩费了很大力气才忍住没有抬手去碰。 “程老师,星星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