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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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作状元打扮,圆领红袍乌纱帽,帽侧簪花,金玉两全。 人生得白净,眼如点漆,双眸狭长有神。红烛在他脸颊飞红,更衬得他面如冠玉。 喜娘掩嘴说了句话,谢星珩微愣,朝门外看来。 今夜星月无光,院内只有廊下的两只红灯笼照明。 江知与站原地,离房门七八步远,五官被夜色模糊,置身黑暗里,看不清表情。 从他的角度,却把谢星珩看得明明白白。 明澈双眸倏地一亮,眼睫眨动间,尽是兴味盎然的微波。 他感到有趣。 这个认知让江知与心脏怦怦乱跳。 他往前走,坐门外台阶上醒神。 夏夜里蚊子多,熏香也有漏网之鱼。 他打蚊子也打自己,加快了清醒的速度,理性战胜余醉,慌慌忙忙起身去拦。 已经迟了。 喜娘正好出来,与他面对面望着好不尴尬。 江知与故作镇定,桃花眼都给惊吓提溜圆了。 他侧身让步,放喜娘离开。 谢星珩倚着门框,打趣他:“夫君好客气,来都来了,怎么不一起听?” 江知与硬着头皮进房间。 随着他的靠近,谢星珩的姿态发生了变化。 从规矩站姿,变得散漫无骨,双手环胸倚在门边,目光直直看向江知与,嘴巴伶俐。 “我剥完了花生桂圆,给红枣去了核,给莲子去了芯,你才想起来我还在房里等你。” 江知与一听他说话就想笑,“那你吃了吗?” 谢星珩握住他手腕,把他带到自己身侧,关上了房门,阻隔了外边瞧热闹的视线。 “吃了几颗,味道还不错,要尝尝吗?” 真的没有生气。 江知与垂眸,遮掩羞赧。 “不吃。我不是故意让喜娘来的。” 他乖乖被牵着,坐到了桌边。 这间卧房分为内外两间,用一扇素面玉兰图屏风隔开。 外间圆桌小,将将放下两张圆凳。 桌上铺了锦绣鸳鸯图样的绣布,正中间一盏并蒂莲烛台,点着双喜红烛。 以烛台为中线,划分了四个区域。 东南角上,叠放着四个竹编小框,最顶上的是去核的红枣。这是谢星珩今晚的成果。 他跟江知与说:“独守空房多寂寞,你懂吗?” 江知与伸手,拿了一枚红枣吃。 红枣是用小剪子剪开去核的,拿起发现是两半。 他怔了下,分一半给谢星珩。 手往那边送,眼睛却不看,另一手把半瓣红枣递嘴边轻咬。 谢星珩倾身,用嘴接枣。 江知与有被他吓到,眼睛又一次睁得圆溜溜的。 比脸皮,他比不过谢星珩,又把目光看向桌子。 顺时针方向,小框边是酒壶杯盏。 是一套青玉杯壶,他爹三年前带回家的,攒着没给京都送,说这是他的嫁妆。 杯壶旁边,是一本无名书籍。 谢星珩当着他面,随意翻开一页,用手掌压平。 那是春图册子,图样露骨。 江知与缓缓目移,眼角余光瞥见谢星珩从他面前的一角,拿过一只圆形木盒。 拧开以后压在了快要自动合上的图册上。 香味弥散。 江知与顶不住,脸色立时透红。 这是香膏。 他怎么就这样摆桌上了。 不要脸。 他垂眸,面前只有一把小铜剪。 谢星珩伸手过来,拿了剪子。 江知与从前不知道,他的眼睛这么厉害,那么快速的扫过,都跟印在脑海中一样。 他看见了谢星珩手背的青筋,也看见了他修长匀称的指骨,还看见了几道结痂的伤痕。 谢星珩剪了烛芯,“喝合卺酒吗?” “嗯。” 江知与点头,“喝。” 谢星珩斟酒,“你酒量不好,喝一半?” 喜娘只说要喝合卺酒,没说喝多少。 不过合卺酒含义丰富,既是夫夫一体,又是甘苦与共。应当是多喝一点好。 江知与要喝满杯。 谢星珩挑眉:“人菜瘾大。” “嗯?”江知与没明白。 谢星珩不解释,与他交杯共饮。 两人都睁着眼睛,江知与很想像谢星珩一样,肆无忌惮的打量,可他视线刚与人碰上,就要慌张移开,后面再撑着体面,都只逗人一笑。 合卺酒喝完,就到了洞房时刻。 江知与突然后悔了。 还是应该跟喜娘学学的。 他什么都不会,怎么洞房啊。 谢星珩先一步起身,朝他伸手,“夫君,到你检验我学习成果的时候了。” 江知与两手握拳,深呼吸数次,才松开拳头,一并把两只手都放在了谢星珩掌心。 这种全然交付的姿态,太令人心软。 谢星珩安慰他:“没事,我都学会了,会无所保留的全都教给你。 ” 第一次成亲,谢星珩也紧张。 他说了个荤笑话:“我们这是不是临阵磨枪?” 江知与看着乖,荤话储备量却很高。 他秒懂。 因为秒懂,让谢星珩侧目。 因为谢星珩的侧目,他抽手回来,自己快步跑到了喜床边,两手捏着炕沿,揉皱了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