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他本来没什么愿望要许的,但在何黎安希冀的眼神下,还是随手挑了一盏,执笔踌躇片刻,便落下了八个字。

    盛世繁华,万般祝好。

    三人来到明湖旁,放完花灯,花灯顺着河流,与其他的花灯一起,相互簇拥着,摇摇晃晃地往下游流动。

    徐闻非常有眼色地提出自己单独逛逛。

    湖边都挤满了人,然后还有人想从外围一直挤进来,人们未必有多爱放花灯,只是想将这一年的苦难随着一盏盏华丽精巧的花灯,一同流向远方。

    所有人都想挤到岸边,徐闻却逆着人流走了出去,腿间忽然撞上一个东西。

    “哎哟……”

    稚嫩清脆的痛呼声在喧闹的声音之中有些不明显。

    徐闻低头一看,却发现原来是个小团子,裹得臃肿,粉色的袄裙,头上扎着乖巧歪斜的小揪揪,仰着头十分费劲地看他,一双眼睛充满灵气。

    “你这小豆丁,在这碰瓷?”徐闻微微一怔,眼底浮现星星点点的笑意,他伸手虚虚挡在了小团子的脑后,将拥挤的人流和她隔开。

    小团子仰着头看他,似是觉得有些费劲儿,伸手扯了扯他的衣摆,奶音颐指气使,“美人哥哥,抱窝,窝要看灯灯。”

    说她不礼貌吧,还赞美徐闻,但语气又是一副理所当然的命令式。

    配合那一张软糯糯白嫩嫩的脸蛋,还真是让徐闻生不出半点气来。

    “你虽说的确长得矮了些,但也不能想着走捷径啊小豆丁……”

    男人尾音音调轻扬,带着一点点吊儿郎当的散漫,然而音色清润纯正,随性温柔,拥有独特的撩拨惑人味道。

    冬日的风将好听的男声,裹挟着喧闹的年味,一齐扩散到了四处。

    也送到了某人的耳里。

    人流繁杂之中,却有一个身穿玄衣的男人焦急张望,然而与他的异样形成鲜明对比的,亦是与他同行之人,姿态闲适,慢悠悠地跟在后边,闲庭漫步的模样,让人觉得他并非处于闹世之中,而是在逛着自己的后花园。

    “莹莹,莹莹!”

    萧寒瑜不耐地出声打断玄衣男人的空喊,“这里这么吵,你觉得那丑猴能听到你喊她?”

    “……殿,珩之,那是你亲表妹。”

    “哦。”萧寒瑜无动于衷,本来被强逼着拉出门他就烦,冷笑一声,刚开口说话,耳畔却灌进了一道让人陌生又熟悉的声音。

    如遭雷劈般,他整个人僵硬在原地。

    没过多久,萧寒瑜才敢抬头循着那道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

    “莹……”云伯侯世子也怵这个桀骜不驯的太子表弟,悻悻地不再说教,转而想要继续喊他那乱跑的meimei。

    然而刚说了一个词,就被毫不犹豫地喝止,语调浸着冷意和狠戾,“闭嘴。”

    “哎珩之,你这也太霸道了吧……”

    对上那双猩红如野兽的墨眸,云伯侯世子抱怨的声音越来越小,直至消失。

    吓死本世子了,厉随不是说太子殿下病情已经稳定了,怎么现在忽然发起疯来了?

    实际上厉随的原话是:主子现在很稳定的……发疯。

    (每天晚上都会一边捧着玉佩,一边摔东西,就像形成了固定规矩似的,怎么不算稳定呢?)

    第62章 可是已将人解决了?

    然而云伯侯世子只想着和表弟维系感情,还有个老父亲催促他多和太子学习的耳提面命,让他话都没听完,就将萧寒瑜拉出了太子府。

    云伯侯世子怯怯地做了个手动给自己嘴巴合住的举动,不敢吭声。

    表弟疯起来,可是喜欢砸东西的,附近又没东西可砸,会不会将他往地上摔?

    弱小可怜无助,谁来救救他,救救他。

    云伯侯世子被自己的揣测给吓得心中颤抖,然而他畏惧的人却没那工夫理会他。

    萧寒瑜不过是犹豫片刻,再看过去时——

    乌泱泱的,都是面带笑容的百姓,然而他反反复复地寻遍许久,却没看到有一个身影,与那人有一分相似。

    他不在这。

    对于这个结果,萧寒瑜心中五味杂陈,失望是有点,但更多的,还是一副“果然如此”的滋味。

    是啊,在平安村的时候,他就知道了那人的选择。

    更遑论嘉城里,对方在他不告而别之后,依旧过得精彩,享受快活人生。

    他堂堂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要什么蓝颜知己红颜娇娥,都应有尽有,真让对方知晓了自己还对他念念不忘,那他作为太子的脸面往哪搁……

    徐闻那臭男人,不就是长得俊了点,对他温柔了点,声音好听了点,做饭好吃了点,细心体贴了点……

    不就是亿点点闪光点么!

    他又不是没有……啊,好吧,他只有在那男人的眼里,看到了仿佛能将他融化成春水的情愫,让他神醉情迷,无数次心动,贪恋滋生疯长。

    孤烦透了,哼,怎么还是这般心悦那臭男人。

    徐闻……这名字翻来覆去的念,也没什么不同寻常的啊,却让他一遍又一遍的心生欢喜。

    “……珩之,徐闻是谁?”一旁默默观察了许久的云伯侯世子,察觉危险逐渐消失,甚至对方似是想到了什么,脸色渐渐阴转晴,还低声念了一个疑似人名的词。

    他没忍住好奇,冷不丁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