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浪小说吧 - 玄幻小说 - 诛仙(新修版)在线阅读 - 第95节

第95节

    而正道弟子这边,几乎都是各大门派的出色传人,道行或许还比不上玉阳子这等人物,但对付普通门众却是远远胜过。

    正魔二道仇深似海,下手时也断然不会留情,只见夜色中各色光芒乱闪,惨呼尖叫声此起彼伏,血腥之气弥漫在沼泽之中。

    人群中,林惊羽面色冷峻,手持斩龙剑直接冲进长生堂人群最密集处,但见碧绿剑芒陡然而起,耀眼夺目,挥洒而去,最近处三个长生堂弟子还未反应过来便被剑芒笼罩,惨叫声与血光几乎同时迸发出来,而下一刻,碧绿剑芒没有丝毫停留,瞬间越过他们,冲向了后面的敌人。

    附近其他长生堂弟子怒吼着扑来,林惊羽不退反进,剑芒大盛,直接向人最多处再度冲去,一人一剑,赫然间竟被他冲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但听得锐啸声中,斩龙剑仿佛也兴奋起来,轰然杀人敌群,纵横冲杀锐不可当,所过之处一片血rou横飞。

    转眼间,一大群长生堂弟子竟被林惊羽一人逼得连连后退,让周围众人看得都变了脸色。

    他就像是夜色里最灿烂的一道光芒,目光冷冷,瞳孔深处似有狂热,渴望着前方寒芒下迸发的鲜血。

    这时正魔两派已杀成一团,萧逸才在乱战之中仍有余力遍观全局,但这时也是为林惊羽所震动,再一细看却发现林惊羽太过勇悍,已经被众多长生堂弟子围住了,忍不住高声叫道:“林师弟,小心……”

    林惊羽好像听不到别人警告一般,依然奋勇向前,哪怕四周都是敌人,他竟不曾回顾一次,斩龙剑在夜色里闪烁着挥舞,无数的鲜血在他面前腾起又洒落,淋湿了他的衣衫。

    到了后来,无数的长生堂门人在他身后追赶,而在他身前的,却无敢抵挡之人,人人落荒而逃,不敢面对这狂魔一般的人。

    直到黑暗深处一阵“呜呜”刺耳的声音,白光闪过,一件圆形物急促旋转着从天而降,当头向林惊羽头顶打下。

    林惊羽大叫一声,正飞舞杀敌的斩龙剑瞬间飞回,他一把抓住,直刺向天,瞬间碧光大盛,腾空而起,不料半空中那圆盘状物却更是厉害,黑光白芒交替出现,竟然在一片碧绿豪光之中,硬生生压了下来。

    林惊羽首次变色,知道长生堂中终于出现高手,这半空中的不明法宝看去虽不起眼,却对斩龙剑锐利无比的剑芒视若无睹,带着沉沉压力,迅疾压了下来。

    林惊羽脸色随着那圆盘压力瞬间便白了几分,霍地大吼一声,整个人倒飞出去,那圆盘轰隆打下,将他原来站立之地生生打了个一丈方圆的大坑出来,力道之狠,显然这人也是愤恨至极。

    林惊羽倒纵而出,身后青云门人看到,纷纷上来接应。但他刚才肆无忌惮冲进长生堂人群之中,周围俱是敌人,还未等他落地站稳,半边身子剧痛,片刻间竟然已经被三四把利刃砍中。

    血如泉喷,鲜艳如花,染红了他的衣衫,林惊羽眼角抽搐,但竟无丝毫退缩畏惧之色,斩龙剑的光芒在自身鲜血飞洒之中,却是更加耀眼夺目,环身飞旋,顿时惨叫声起,三四个长生堂弟子踉跄而退,断臂吐血,眼看是活不成了。

    众人看着这年轻人勇悍如此,一时为之侧目。

    片刻后正道众人纷纷杀来,长生堂门众不敢恋战,向后退去,而在刚才击退林惊羽的地方,玉阳子缓缓现身出来,神色狰狞,哪里还有半分平日里的神仙姿态?

    这时场中激斗渐渐停息,长生堂门人逐渐归到玉阳子身后,正道年轻弟子也站到了一起,萧逸才、法相、李洵等人站在最前面。

    前方长生堂处,玉阳子面色冷峻,剩下的右手紧紧握住法宝“阴阳镜”,直握得手上青筋也冒了出来。

    这一次突袭,不料反被正道小辈摆了一道。他粗粗看了一眼,只这一会儿工夫,长生堂已经损失了三分之一的人手,而正道弟子那边,却几乎没有什么损伤,只有林惊羽被砍了数刀,受伤最重,但无性命之忧。

    李洵此刻望着前方魔教长生堂门众,目光闪耀,忽地低声道:“萧师兄果然神机妙算,在下佩服!”

    萧逸才微微一笑,道:“不过侥幸而已。日后还有诸多借重李师兄的地方,还望李师兄不吝赐教。”

    李洵显然已经不敢再小看萧逸才,遂点头道:“不敢。”

    萧逸才又向法相看了一眼,法相合十点了点头,萧逸才便深吸一口气,望向前方,朗声道:“玉阳子前辈,怎么说你也是前辈高人,长生堂名列魔教四大门派,怎么用此下三烂的手段,也不怕天下人笑话吗?”

    玉阳子大怒,道:“你们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不也一样埋伏我们,居然还在这里大言不惭?”

    萧逸才脸色变都不变,正气凛然道:“我等后生晚辈,又是出门在外,自然要小心防备jian邪小人暗中加害,不料居然等到的是……嘿嘿,嘿嘿!”

    萧逸才年纪虽轻,但口舌锐利,几句话就把玉阳子说得七窍生烟。只是他毕竟是一门之主,此刻观望局势,便知门下众弟子伤亡惨重,胆气已破,已无力回天了。当下一挥手,沉声道:

    “诸人先退,我来断后!”

    话一出口,长生堂众多弟子纷纷向后退去,隐入黑暗之中,正道众人哪里肯这么容易放虎归山,立刻就追杀了上来。但玉阳子单臂一翻,法宝阴阳镜忽然放大百倍,如天降巨石,向正道众人打来。正道众人都是脸上变色,纷纷架起法宝抵挡,也暂时顾不上追杀那些小喽啰了。

    玉阳子能在长生堂宗主之位上坐百年之久,自然是有其真才实学的,就算是十年前在青云一战断去一条左臂,道行大损,但单凭萧逸才一人,也不是他的对手。

    不过这种单挑的事情自然不会发生,萧逸才当中,法相在左,李洵在右,这三个正道年轻一代中最出色的弟子截住了玉阳子,斗在一处。

    玉阳子奋起神威,单手独臂,以一敌三。手中阴阳镜法宝奇幻莫测,忽黑忽白,玄光阵阵。萧逸才等人攻来的法宝奇光不是被这宝镜挡开,便是被玉阳子一牵一扯,拉到一边,根本不能近身。

    更有甚者,阴阳镜白色一面翻转过来时,竟然会将三人法宝反震回去,反攻主人。三人一开始不曾料到这法宝竟然有此神妙功用,险些吃了大亏。李洵左臂上更是被自己的法宝“九阳尺”擦了一下,差一点就变作与面前玉阳子相同的独臂人。

    这一下三人都不敢大意,仔细应对,玉阳子以一敌三,对着正道中这三个出色人才,竟然还稳占上风,一身道行当真了得。

    只是玉阳子自己虽然厉害,在场的正道这边,却并不只有三人,片刻后青云门宋大仁、曾书书、文敏,天音寺法善,焚香谷燕虹等,也是一起围攻上来。

    这一来压力暴涨,连玉阳子都顿觉吃力,大吼一声,阴阳镜半空急转,冲天而起,“当”地挡飞了法相御起的轮回珠,瞬间又从黑变白,萧逸才身子一震,只见自己驭使的七星剑突然失去控制,倒攻回来,剑势凌厉,一时手忙脚乱,法诀连施,这才重新控制住七星剑。

    只这片刻工夫,玉阳子已经将李洵攻来的九阳尺扯到一旁,但他未趁机逃走,而是身形腾起,落在人群之中。

    夜色之中,只见玉阳子一人纵横睥睨,在人群中左冲右杀,掩护长生堂弟子逃走,所到之处,阴阳镜黑白光芒面前,正道弟子纷纷退避,当真威武不可一世。

    就在这里玉阳子和正道众人杀得天昏地暗激烈务必的时刻,远处黑暗中,伫立着几个若隐若现的身影,正静静注视着这场战斗,尤其是死死盯着正大发神威的玉阳子。

    玉阳子这一阵冲杀阻挡独斗群雄,长生堂弟子压力大减,很快便全部撤走,留下了一地尸首。玉阳子看在眼中,又是一阵心痛,随即厉啸一声,阴阳镜翻转飞舞,左遮右挡,牵引反攻,与正道众弟子杀在一处,从地面杀到半空,又从半空杀回地面。

    只是毕竟正道人多势众,玉阳子神通再大,终究寡不敌众,阴阳镜势头便被渐渐压了下去。

    正道这里配合亦渐渐默契,虽说这么多人围攻一人不大好看,但只要在心里加上一句此乃魔教万恶之大魔头,自然心安理得,招招夺命,向着那要害处而去。

    但玉阳子多年苦修,道行岂是等闲?置身于刀光剑影之下,他虽然渐渐无还手之力,四周压力也越来越大,但任凭萧逸才等人如何狂攻,竟也攻不进他阴阳镜那黑白两色玄光之内。

    而且他身子移动,隐隐带动战团,向旁边游走,多亏萧逸才机灵,猛然记起刚才有同门弟子殒命,大声喊了出来:“小心陷入沼泽!”

    众人都是吃了一惊,随即发现果然不知不觉已被玉阳子暗中带到无底深坑旁边,一不小心便会有人陷下去,当真是险之又险。

    玉阳子在乱战之中,仍有这份定力眼光,实是强敌,但无奈他经验再多、修行再高,现在面对着这群道行深、资质好、法宝亦出类拔萃,其中又有如此眼光镇定的年轻高手,也是无可奈何。

    以萧逸才为首的众人同时发力,瞬间无数奇光异芒纷纷打向玉阳子手中的阴阳宝镜。玉阳子顿时只觉得压力重重,如排山倒海,一波又是一波,对手发力之后可以略微休息,他却只能不停抵挡,无法回力,挡了十数次之后,终于抵御不住,只得向后退去,逐渐远离了无底坑。

    离开无底坑之后,正道中人顿时放下心来,更加放开手脚围攻玉阳子。

    玉阳子越发吃力,便不欲恋战,手中阴阳镜一闪再闪,忽地白光大盛,豪光耀眼,瞬间攻到他身边的五道法宝,竟然一起被他反震回去,回攻主人。

    正道那里不料他竟然还有如此本领,顿时一阵混乱,阵势也开了个小口子。

    玉阳子立刻身化奇光,如电一般向那里冲去。

    他身形甫动,不一刻便已到了缺口旁边,眼看就要冲了出去,萧逸才等人在他身后较远,追赶不及。

    但就在此刻,碧光顿起,灿烂夺目,斩龙剑悍然而至,当面劈下,看这势头,真要将玉阳子劈成两片。

    玉阳子猝不及防,但在这生死关头,他竟仍然硬生生将身子向右移了三分,那碧光直劈而下,从他身侧轰然斩落,衣袖飘飘,被这碧光绞为碎末。

    玉阳子左臂早断,这时反而占了便宜,否则这剧痛之下,他能否保持镇定还属未知,但左边身子一阵火辣辣的疼痛,只怕还是被这斩龙凶剑碧芒所伤。

    他身子不停,右手翻转,阴阳镜顿时黑光闪耀,横击出去,只听得闷哼一声,林惊羽踉跄而退,身上伤口尽数迸裂,鲜血再度喷出!

    此刻面前已无正道弟子挡路,玉阳子心中一喜,正欲发力,同时心中诅咒,今日受尽这些正道小辈侮辱,来日必当百倍报复。

    就在这时,死泽之上,忽地一声惊雷炸响!

    众人侧目!

    一道璀璨蓝光,横亘天际,天空乌云如墨,急促旋转,如狰狞旋涡。陆雪琪人立半空,狂风凛冽,她绝世容颜之上,如冰如霜!

    远远的黑暗中,仿佛也有人身子微微一震。

    那美丽女子凌空而立,悬空连行七步,口中诵咒:

    九天玄刹,化为神雷。

    煌煌天威,以剑引之!

    瞬间天际电芒乱闪,如巨大光蛇穿梭云间。

    狂风呼啸中,玉阳子脸色大变,但还不等他有何反应,陆雪琪的“神剑御雷真诀”已然发动,只见天际巨大电芒,轰然落下,击在天琊剑尖,蓝光大盛,片刻间照亮了乌云沉沉的半个天空。

    地面上所有人都抬头望天,一时屏住了呼吸,神为之夺。

    此时此刻,陆雪琪再无当年与张小凡比试时的那份吃力,只见那漫天电芒,倒映在她深深瞳孔之中,仿佛又回到了过往岁月!

    天琊神剑蓝光暴涨,她伫立云端,白衣猎猎飞舞,似九天神灵一般,令人不可逼视。

    巨大光柱折射而下,未到地面,已是沙飞石走一片狼藉,旁边正道弟子纷纷退避,而在玉阳子身旁数丈之内,地面龟裂,树木水草连根拔起,威势之大,竟仿佛有灭世气息一般!

    玉阳子长啸一声,全身衣衫尽数鼓起,阴阳镜悬浮而起,放射出黑白二色奇光,瞬间融于一体。这一刻,玉阳子也已经出尽全力,拼死抵挡!

    “轰……”

    巨大的雷电光柱轰然打在玉阳子的阴阳镜上,狂暴电芒瞬间吞没了玉阳子身影,直接将他打到地面并向压入了地底几分。玉阳子面上露出痛苦神色,面色苍白了几分。

    然而场中那道巨大雷电光柱竟未退减,九天雷霆之力源源不绝从天琊神剑之上倾泻而出,电芒乱闪,激烈打下,玉阳子独臂支撑,面色越来越是苍白,甚至连五官都溢出血丝。

    若不是神剑御雷真诀威力太大太强,其他正道弟子插不上手,此刻千刀万剑一起落下,转眼间就会让玉阳子变作rou酱。

    玉阳子眼中满是怨毒之意,片刻后面上肌rou一阵扭曲,狠命一咬咬破口舌,一口鲜血喷在阴阳镜上,阴阳镜顿时光芒大盛,竟然硬生生将陆雪琪那巨大光柱顶了回去。

    萧逸才等人眼见不对,立刻扑上,玉阳子厉啸一声,飞身而起,阴阳镜在身后疾扫,被他本身精血激发的阴阳镜灵光势道汹涌,萧逸才等人不敢硬接,只得纷纷退避。

    玉阳子此招虽然厉害,但在这剧烈激斗之后,又用此凶戾奇术,已然是元气大伤,身子摇晃颤抖,连脚步也踉跄了几下。但此人实在了得,便在这等情况下,仍旧强提一口气,飞身而去,终于消失在黑暗之中。

    李洵等人还要追赶,萧逸才瞬间权衡利弊,大声阻止,道:“穷寇莫追,死泽这里危机四伏,我等又不熟悉,小心为上!”

    李洵心中虽有不甘,但今晚萧逸才料事如神,心中也着实对他有些佩服,终是停住了身子。

    这一夜,这一战,终于是以魔教长生堂的惨败而告终。

    第90章 末路

    夜色如墨,冰冷肃杀。

    一道光芒在黑暗中划过,迅疾无比地从远处飞近,但远远看去那光芒隐约颤抖,有不稳迹象。

    地面之上,孟骥正来回焦急走动,在他身后的是长生堂残存弟子,粗粗看去,还有五六十人,一个个面带惊惧神色,望向来路。

    直到他们看到了那道光束。

    普通弟子顿时sao动,转眼那光芒掠到近处,玉阳子飘落下来,众人大喜,不料还不等众人拥上,玉阳子脸色一白,“哇”的一声,喷出了一大口鲜血,顿时染红了身前衣襟。

    众人相顾失色。

    孟骥抢上前扶住玉阳子,触手冰凉,只觉得玉阳子全身一片冰冷,大异寻常,身子竟然还在微微颤抖,忍不住惊慌失色。

    玉阳子感觉到孟骥的惊骇,目光又向左右一扫,只见门下这些弟子脸上亦有惊恐之色,知道如今这些人已经是惊弓之鸟,军心大乱,若是自己也撑不住的话,立刻便是树倒猢狲散的局面。

    当下他强振精神,压下胸口翻腾不已的气血,朗声道:“你们不必慌张,刚才是我自行运功逼出体内淤血,并无大碍。”

    平日里玉阳子在长生堂门人心中,便和神人一般,如今这般一说,倒也有几分效果,许多门众面上神色稍缓,显然安心了许多。

    孟骥眉头紧皱,回头向长生堂门人喝道:“宗主并无大碍,你们先到一旁休息,待天亮之后再做打算!”

    众人依言散开,待长生堂门人走得远些,孟骥突然感觉手边玉阳子的身子猛地一沉,连忙扶住,向玉阳子望去,一颗心险些跳了出来。

    只见玉阳子面上没有一丝血色,重重喘息,嘴边又流出血来,而且身子摇摇欲坠,若不是自己扶着,只怕就要支撑不住了。

    孟骥连忙扶着玉阳子坐了下来,玉阳子打坐地上,缓缓吐纳呼吸,过了半晌,喘息声渐渐平和,面色才好看了些。

    其间孟骥一直站在玉阳子身旁,面上神情又是紧张、又是担忧,同时不住四处张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