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
路西楼说话的语气控制的很好,既不显得急切,又适当的表现出疑惑,并不引人生疑。所以路西楼话音刚落,金饰妇女便立马接了话说,“赌钱啊,李秀竹在外面赌钱输了,欠了别来百来万,听说连家里的房子都抵押出去了。” 路西楼听的张大口,李秀竹欠钱的事他们知道,可那时候李秀竹说是投资失败的,怎么现在却变成赌钱了? 路西楼没控制自己的惊讶,瞪大眼道,“赌钱确实不好。” “所以回家你让你姥爷劝劝吧,再这样下去李家迟早会散,”卷发妇女叹气说,“李老太太好些日子没下楼了,似乎身体不太好,家中晚辈也没送她去医院。” 路西楼装作不知道,没提李老太太生病的事,问起李秀竹家住在哪里,“我给秀竹姨打电话,只是一直无人接听,我准备去家里找她。” 话音刚落,在场的几位阿姨脸色便变了又变,看的路西楼心中疑惑,强忍着才没追问,只侧头看了霍青川一眼。 还好霍青川懂了他的意思,接过话头道,“我们着急找到秀竹姨,若是有什么消息,还希望各位阿姨如实告知。” 路西楼捧哏道,“等找到了秀竹姨,我们再上门感谢。” 或许是两人的话打动了几位妇女,有兴许是她们早就憋不住消息想跟人分享了,总而言之路西楼话才说完没多久,金饰妇女便再一次接话道,“如果你们打不通李秀竹电话,那我想你们也不用上楼了。” 路西楼装做没听明白,“秀竹姨不在家?” “不是不在家,”卷发妇女摇头道,“前两天我出门买菜,看到她拎着个包出了小区,看样子又跟以前一样了。” 路西楼心中有了个猜测,只不过他没说出来,而霍青川再一次成为路西楼嘴替,说出了他的猜测,“去外面了?” “差不多吧,应该是躲债去了。”一个一直没怎么说话的短发妇女突然开口道,“李老太太搬到这边住了几年,李秀竹在家的次数不多,多数时间还是在外躲债。” 不知想到了什么,短发妇女神情唏嘘。 路西楼听到了关键词,来不及问催债的事,只是揪住关键词发问,“搬到这边?” 卷发妇女点头说,“对啊,李老太太前几年才过来住的。” “以前她们住河东,房子在临江路那边,”金饰妇女道,“但不知道为什么,李老太太忽然搬到了这边,李秀竹跟着住了过来。” 临江路在新城区,那边的房价并不便宜,不过若是李秀竹没说假话,她在外打拼这么多年,未必买不起临江路的房子。 只是临江路的房子如今市场价有好几百万,做二手房卖出去价格也不算低,假设李秀竹真将临江路的房子卖了,那她身上怎么说都有几百万,不至于连赌债都还不了吧? 除非李秀竹不止欠了一百多万,或者说她后面又去堵了? 坐着聊了会,几位阿姨起身说要回家做饭了,路西楼没好意思留人,便笑着和人道了别。 她们一走,路西楼挨着霍青川坐下,“你怎么看?” 虽然霍青川说了可以叫他游秋,但路西楼还是有些不习惯,也就没那样叫他,还像先前一样。 “三七分吧。”霍青川道,“李秀竹未必全是假话,这些人说的也不全是真的。” 路西楼笑着挑眉,“完全一致。” “不过李秀竹不在家,我们又联系不上她,难不成要上门在她妈?”路西楼讪笑,“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且不说李秀竹曾经说过家里人不支持她来异部这话是真是假,光李老太太身体抱恙,他们要是还为这事上门打扰,多少有点不道德了。 霍青川点头赞同,“确实。” “所以走一步看一步?”路西楼失笑,“这也太不敬业了。” “没办法,刚上任还不太熟练,效率不高可以理解的。”霍青川配合路西楼说了句玩笑话,逗的路西楼大笑起来。 “走吧,先回异部。”霍青川站起来后还朝路西楼伸了手,想要拉他起身。 路西楼没握霍青川手,手撑着膝盖站了起来,“也行,我回去将信息整理下,再一块发给尤靖,然后再等他那边的消息。” 路西楼叹了口气,“希望他们那边有进展,这样我们也不用止步不前了。” “可以去烤鱼店守着的,至少这条信息是准确的,李秀竹没有骗我们。”霍青川道,“再者说烤鱼店虽然要转卖了,店里的员工却是实打实的,他们跟李秀竹打了几年交道,多少知道一些消息。” 路西楼一想也是,“成,那就先这样。” 于是两人离开老小区,开车回了异部,结果一进院子就撞上了好些日子没见的沙鸥。 路西楼入职了快两周,除开了最开始的几天频繁的见到沙鸥,而后沙鸥就跟人间蒸发一样,明明几人就在同个地方上班,路西楼却一直没怎么见到沙鸥。 路西楼喊了声部长,沙鸥转过身看他,“刚从外面回来?” 想到自己调查不到位,害的尤靖跟胡依邻任务都难以继续,路西楼就十分羞愧,“委托握调查不够细致,现在出了点问题,刚才出去为的就是这事。” 尽管霍青川说了这没什么的,因为他俩都是新手,难免出错,就算这事传到了沙鸥耳里,也不会如何。可路西楼心底仍觉得没有哪个领导会在员工工作失误时,还做到宽容不训话。 也正因如此,路西楼听到沙鸥这么问,想也没想就说了实话,而让路西楼意外的是,沙鸥听了他的话,竟然真的没有指责他,相反还笑了起来,“第一次上任难免失误,纠正过来就好了。” 路西楼怔愣住,就又听沙鸥说,“井立轩他订了一桌好吃的,正找你们了,既然你们回来了,那快进办公室吧。” “那部长你呢?”路西楼问。 “我也回去。”沙鸥道,“我就是被他喊出来找人的。” 反应过来沙鸥找的是他们,路西楼脸上的笑快要挂不住,好在沙鸥没说别的,转身就往内院走。 “走啊。”见路西楼还傻愣着,霍青川伸手到他眼前晃了晃,“部长都走远了。” 路西楼被晃回神,眼睛亮晶晶的看着霍青川,“游秋你说的对。” 路西楼没注意到他无意识间喊了霍青川名字,还在为沙鸥没说他工作失误而开心,“我上份工作上司就很爱说人,我在那工作几个月,几乎每个月都要被喊进办公室。” 如果领导喊路西楼进去真是他工作做的不好,那路西楼也认了,然而路西楼五次进办公室,其中四次都是领导找事,正经工作不说,老给他们找一些无关紧要的事干,害的部门里的人天天很忙,业绩却很难看。 “异部很好相与的,”霍青川顿了几秒,才下定决心道,“阿凌你不用担心。” 原本还侃侃而谈的路西楼,在听到霍青川这句阿凌后,像被人点了xue,整个人顿住。 霍青川喊他阿凌,他刚才好像也喊了他......游秋? 愣住了的路西楼像受惊的猫,眼睛瞪的很大,霍青川看他这样,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扬,轻笑道,“不是你让我叫你阿凌的吗,怎么现在还愣住了?” 路西楼找回思绪,闻言直摇头,“不是。” “嗯?” “我就是突然发现,你的声音好像我要找的那个人,尤其是喊阿凌时。”路西楼说完又否认了,“但肯定是我想多了,才会这样觉得。” 不等霍青川接话,路西楼先将自己说乐了,兀自笑了下,就麻利的结束了这个话题,加快步子去追沙鸥,还不忘招呼霍青川快点,“走啊,别落队了。” 霍青川愣了半响,才张嘴应道,“来了。” 第28章 路西楼为了李秀竹的事奔波了一上午,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现在看到这么多好吃的,自然两眼放光。 井立轩被路西楼的表情逗笑,招手让他过去坐,“不知道你们喜欢吃什么,我就随便点了点,希望你们别嫌弃。” “有吃的就很不错了,哪里会嫌弃?”沙鸥说完又问,“不过怎么没有我喜欢吃的烤鸭?” 井立轩翻白眼道,“我又不是专门给你点的,沙部长若是想吃,可以自己点。” 沙鸥撇嘴吐槽,“小气。” 路西楼看乐了,他心想井立轩和沙鸥关系一定很好,要不然沙鸥作为异部的一把手,井立轩也不敢这么跟他说话。 “谢谢井哥投喂,我不挑食的。”路西楼笑着开口,“早餐没怎么吃,我都快饿死了。” 井立轩递了个一次性手套给路西楼,“发生什么事了?早上过来就没看到你们身影。” “委托出了点事。”霍青川戴好手套拿了一块披萨吃,“尤靖反应委托者提供的消息不属实。” 路西楼拿了块炸鸡,不忘蘸番茄酱,“尤靖他们去了合旗街,但得到的信息是那边没有叫李秀竹的住户。” “她骗我们?”井立轩皱眉问。 “百分之九十的可能。”路西楼说,“我们去了她名下的饭店,只是这家店要转卖了,我们没能在这儿碰到李秀竹。” 路西楼又道,“后来我们去了合旗街,打算再打听一次,结果这次探听到的消息和上次完全相反。” “很正常。”沙鸥适时插嘴,“有些委托人想要达到目的,却又对我们不放心,所以真话假话混着说。” 沙鸥今天没扎头发,此时吃着炸鸡头发都垂落下来,很是影响他吃东西,“井立轩,帮我拿个夹子。” 怕井立轩不知道哪里有,沙鸥提醒说,“胡依邻办公桌上有。” 井立轩嫌弃地看了沙鸥一眼,看着像是恨不得将他头发剪完,不过井立轩到底是起身帮沙鸥找了个发夹,还好心地帮他夹好头发。 “真假参半倒没事,只要目的是一致的就可以了。”井立轩回忆道,“我记得李秀竹来异部是为了她母亲,这点没出错吧?” 路西楼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下意识看了霍青川一眼,霍青川迎上路西楼投过来的视线,给他递了个安抚的笑,才接过话头说,“我看很难。” 井立轩哦了声,“怎么说?” “按照李秀竹的说法,她是投资失败导致欠债,从而疏于照顾母亲。”霍青川道,“但就目前我们掌握的消息来看,李秀竹她根本没投资,欠债是因为她赌博。” 霍青川足够严谨,说完这些后又急忙补充,“如果这些消息为真的话。” 赌博二字一出,井立轩的脸色变了,“赌博借的高利贷?” “临江路的房子都卖了。”路西楼吃的很满足,声音有点含糊,“估计欠了一屁股债。” 霍青川强调,“李秀竹的电话之所以打不开,是因为她这几天出门躲债去了。” 井立轩脸色阴沉,久久没有说话。 路西楼觑了觑井立轩,觉得他有点奇怪,但想归想,路西楼并没有真问出来。 倒是沙鸥看井立轩这样,很不给面子地笑了出来,“有些事情过去就过去了,别让它影响你现在的生活。” 路西楼心中浮现一个大问号,他听不懂沙鸥这话,也不好开口询问,只好侧头去看霍青川,和他交换一个八卦的眼神。 霍青川微摇头,表示他也不清楚。 路西楼眨了眨眼,用气声回了句:好吧。 沙鸥看到路西楼和霍青川的互动,眼底划过一抹笑,好心替他们解答,“井立轩他爸就是染上了赌瘾,然后走上歪路的。” 闻言路西楼心中大惊,他下意识去看井立轩,怕他因为沙鸥说的话生气,毕竟这些事太私密了,该不该说,该怎么说,那都是当事人来决定的,而非沙鸥这样的旁观者。 好在井立轩神情未变,并没有因为沙鸥说了这些事而生气。 路西楼因此松了口气。 “我确实讨厌赌博的人。”井立轩看了路西楼一眼,淡淡道,“我爸是个老好人,谁也没想到他会去赌博,更没料到我们家就这样散了。” 路西楼没吭声,静静等着井立轩说话。 “我妈一开始不死心,还想着让我爸走回正道,可沾上赌瘾的人,哪是说戒就戒的?”往事浮上心头,井立轩嗤笑道,“偏偏我妈不肯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