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子戏社 第2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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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连过世的正妻,一共十二个女人。育有儿子七个,女儿九个,爷在所有孩子里排第五,嫡系里排老三,前头还有个二姐,大哥没了,他就成了嫡生长子。” 邬长筠冷笑一声:“真能生,不愧土皇帝。” “所以啊,女人多,孩子多,那斗的就厉害了。这么多男丁里,只剩爷和老九没成婚了,人家老九刚满十八,还没毕业,不急。爷自个也不着急娶妻,更不管家里那些无关紧要的人催,主要是为了老太太开心,顺带气气司令。” “怎么说?” “爷在昌源有个青梅竹马,她爹跟司令是拜把子好兄弟,没占地为王的时候就认识了,一直想撮合两人,那小姐也中意爷,但爷对她没意思,更反对包办婚姻。 可两人又是一块儿长大的,顾着十几年情谊,骂不得,伤不得。” “所以,携我此行第三个目的是挡这位小姐。” “聪明。”白解见她又不吱声了,问:“你不会是怕了吧?” 邬长筠看向他:“子弹打过来,我会往你主子身后躲的。我们死了,你还能活?” 意思是,死也要拉你们垫背。 白解闭嘴。 这天,没法聊下去了。 …… 杜召还在刘氏谈生意,白解让邬长筠在车里等着,自己上去摸摸情况。 她等了半个多小时,两人才一前一后出来。只见杜召一身西装,梳了个大背头,手里还玩着根雪茄,这气质、做派,真难以想像他带兵打仗的模样。 杜召坐到后座,看向副驾驶的女人:“伤怎么样了?” “疼着呢。” “回头看看。” 邬长筠将脸转向他。 杜召盯着她额心:“要留疤了。” “不会,从前摔过脸,一点印子没留。这口子不深。” “好好上药。” 邬长筠假意笑起来:“放心,就算好不了,也能遮住,不会给你丢人。” 杜召拍拍腿边:“坐过来。” 邬长筠没多话,下了车,换到后座。 杜召从口袋掏出药膏,扔到她腿上:“头顶也擦擦。” “谢谢。” 车停在一家高档女装店前。 邬长筠看向玻璃橱柜,路过这里多次,从未进去过。这些东西,一件,就够她唱两个月戏了。 杜召见她不动,走到旁边,忽然牵起她的手。 邬长筠刚要抽出,杜召更紧地握住:“你现在,是我女人,专业点。” 邬长筠不挣扎了:“从今天开始算工资?” 杜召看着她这张贪婪的脸,提了下嘴角,什么都没说,拉人进去了。 老板见人,赶紧迎上来,哈着腰,恭敬道:“先生,小姐,里面请。”他打量一眼邬长筠的打扮,粗布衣裤,飞刺的布鞋,一看就是穷人家的女儿,也就是这小脸生得标志,心里暗想:哪来的小山鸡,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杜召扫了一眼:“把新款拿出来给她试试。” “这就给您备去,”老板谄媚地笑着,转身对里头的店员喊:“给先生小姐上茶。” 一排新款推了出来,立在他们面前,杜召亲手挑了几件,递给一旁侯着的女店员:“帮她换上。” 邬长筠一声不吭,跟人进去。 杜召坐在墨绿色绒布单人沙发上,随手拿起一本杂志,百无聊赖地翻着。 不一会儿,邬长筠换好衣服出来。是一件米白色带立领云肩旗袍,刚好合身,勾勒出盈盈细腰和挺翘的臀。 她注视着镜子里的自己,一时有些晃神。 自己从没穿过这么好的衣服,平日除了练功服就是戏服,拿得出手的也就是两件旗袍,还是买了便宜的布拿去小店请裁缝做的。即便她已经攒了不少钱,也不舍得随意挥霍,那一分一毫,都是自己的血与汗,都是靠拚命得来的。 老板立于边上暗自感慨:果然人得靠衣装,这身一换,土包子变千金小姐了,嘴上却好话奉承着:“小姐气质不凡,衬得这衣裳都高贵了,我们这云肩上的刺绣和细珠都是江南顶好的绣娘一针一线缝制的,您细看这针脚、做工,还有——” “行了,”杜召不想听他啰嗦,好看,就买,“换下一套。” 邬长筠也没明白,这是好还是不好? 她懒得多问,又随人进了试衣间。 杜召很果断,看一眼,就让她换下一套。 就在老板以为他全不满意时,听人道:“都包上。” 三条裙子,三套套装。 全包上。 开了个大单,老板合不拢嘴,还送了条丝巾。 走时,路过一模特,杜召忽然停下,拿下它头顶的帽子,转身戴到邬长筠头上。 她眼前一片漆黑,眼睛被突然落下的帽子遮住,正要取,杜召手又伸到她的后颈,轻轻往下拉一下帽檐。 俊朗的面庞落入她眼中,先前没仔细瞧,现在看来,这个大高个长得是真好看。 杜召笑了笑:“真丑。”说完,摘下帽子放回原位,拉上她出去了。 他们又去了家珠宝店。 衣服的美丑很好辨别,可杜召对这些让人眼花缭乱的石头是一窍不通,店员展出好几款,他只觉得大同小异。 邬长筠戴上一条红宝石项链,朝向杜召。 好看,却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他只道:“你自己选吧。” “我不懂这些。” “样子喜欢就行。” 邬长筠根据他为自己选的服装,配了对钻石耳环,珍珠发夹和一条低调的蓝宝石手链。 “可以吗?”她问。 凑合看吧。 “再选条项链,”杜召随手指了条满钻项链,“这条。”它的旁边,还放了枚大而耀眼的黄钻戒指,“这个也拿着。” 店员见他挑中了这枚戒指,心花怒放:“先生真是好眼光。” 邬长筠伸出手,店员将戒指戴到她手上:“刚刚好,夫人手真漂亮,又白又嫩。” 邬长筠看向她:“你在说笑吗?我一手老茧。”耍刀弄枪留下的,厚厚一层,指甲还劈了一道。这店家,为了卖货真是什么瞎话都说得出口。 店员略显尴尬,又说:“夫人手形漂亮,细长还直。” 邬长筠竖起手,展示给杜召。 他面无表情,看不出是满意还是不满意,却说:“包上。” 店员按捺不住喜悦,嘴角洋溢着收不住的笑容:“先生,这枚戒指要两万块,因为蛋面较大,这个颜色又很稀有,一两年才能收一只,再加上它的切——” 杜召不想听她废话,对邬长筠说:“戴着吧。” 店员在柜台里面站着,先是一愣,反应过来高兴地直跺脚:“那我就开单了,夫人真是好福气,遇到这么宠爱您的先生。” 邬长筠道:“太贵了。” 杜召俯视她一眼:“跟我要五百一天时候,可没听你说贵。” “……”邬长筠闭嘴,又不用自己掏钱,干嘛cao这心,他这挥金如土的,将她打扮起来,还不是为了自个的脸面。 出了珠宝店,又去买了三双鞋,做了个头发,这一遭打扮下来,明艳的跟个女明星似的。 杜召晚些还有事,置办好一切,便将人送回了家。 邬长筠将买来的东西全都留在了车上:“这些东西放你这,丢了我可赔不起。” 杜召笑了:“你是真的精。” 她空手下车,同他虚伪地笑:“杜老爷慢走。” “换个称呼,我叫杜召,字末舟。” “那……小召。” “你觉得合适吗?筠筠。” 筠筠……真恶心。 邬长筠浑身发毛,抓了抓手臂:“老杜?阿召?召哥?” 杜召也听不下去了:“就叫杜召。” 邬长筠看他无奈的表情,笑了一下,转身走了:“再见,末舟。” …… 第17章 早上七点半,家家扑鼻的饭香味还萦绕在曲折幽深的小巷中,尽头,堵着些白茫茫的雾,经久未散。昨夜下了雨,这会儿天还阴着,不时落下几滴雨丝,吓得街边卖馄饨、油条的早点铺纷纷支起大伞。 烈日灼人也好,烟雨霏霏也罢,阻挡不了底层人民一日的劳作,纷杂的人影在残破的石墙上晃动,有十几岁的少年,也有七八十的老妪。 杜召的车提前十分钟等在路边,车窗开着,清晨冷冽的风拂在脸上,把柔软的黑发浸了层湿气。 他看着周围热闹的烟火气,是自己住的地方所没有的。 白解嗅着香味,对他道:“我去买点生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