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幕 血脉与救赎III
骤雨继续，淅淅沥沥。 水雾灰雾相融，于黑暗中若隐若现，泰拉丝神殿教士们手中的晶石，光辉逐渐黯淡。 这场诡异的雨有削减晶石能量的效果，他们惊惧地发现，不仅仅是晶石的光辉，甚至他们白服魔纹也慢慢失去效用。 从神殿精英能力者落回毫无力量的普通人，比他们预料得要糟糕得多。 恐惧，不安，负面情绪如潮水涌来。 “晶，晶石...”“衣服的纹路也在消退...”“莉兹大人？！” 光线昏暗，他们视野中的莉兹看不清表情，白皙指间的晶石的光芒犹如风中烛火。 “无需慌张。” 利奥的声音适时响起，温和的绿光驱散欺近的黑暗，将教士们不安的脸色尽数照亮。 莉兹怔怔地看着利奥，金色发梢贴在侧脸，发丝滴落水珠，有些狼狈。显然，她也因为骤雨失去了力量，对于依然使用魔法自如的利奥，她的难以置信多于惊喜。 “这是邪恶的雨...” 她微微抬头，凝视着上方的黑暗，语气凝重，“它们开始行动了...” 似乎不用他们讨论下一步的行动了，黑暗中的某物已经开始流动。 被黑暗包裹的储藏室顶端响起“咔咔”的声音，掺杂在雨声中，极其轻微。 仿佛有什么门被打开了，微弱的风从上方席卷而下，吹动纷纷落下的雨水。 这极其轻微的变化只有利奥能感知到，他缓缓抽出森咒，四散而发的黑气将纷乱的雨挡开。 下个瞬间，闪电般的黑光从黑暗中掠出，直接灌下，经过包括利奥在内的所有人，甚至储藏室的木箱，木柜，破碎的木屑，地板，所有事物。 黑光经过的莉兹等人失去色彩，变为灰色，脸上的表情随之凝固，他们未曾预料到此番变化，依旧是警惕的神情。 奇异的灰色迅速蔓延，浸染地面，墙壁，储藏室的所有事物。 很快，利奥视野中的所有事物都被染成了灰色，甚至是身后的阿力与琼斯，他们的时间静止了，与静止的灰色世界融为一体。 “...” 利奥皱着眉，在森咒的黑气保护下，他虽然被黑光照射，但没有和其他人一样变灰静止。 但这份景象已经足够可怕。 紧接着，一道人影从上方的黑暗跃下，稳稳当当地落在地板上。 灰色的世界充斥着奇异的光亮，他面孔与装束亦清晰异常。 晃动的褐色长发披散在肩上，好像苍瞑的暮色，随风飘荡的太阳光线一般。 蔚蓝色的双眼笼罩寒光，脸庞棱角分明。 他身着漆黑优雅的贵族服装，长靴华丽，领口的针钻微光闪烁，和臂上的银色徽章一样夺目。 戴着红宝石戒指的左手紧握着纹路复杂的石色长鞘，长鞘的中端有细密精致的银鸟，与男人手臂的银色徽章图案一致。 另一只手握着沾染绿血的典雅长剑，绿血顺着剑刃滑落地面，滋滋腐蚀地板。 几秒之内，男人环顾四周，注意到储藏室的莉兹等人，他略微留意了莉兹服装上的花纹，随后平淡地移开视线，扫过利奥的瞬间，他的瞳孔微微收缩。 “...” 他很快留意到利奥周身的黑气，随后盯着森咒，沉默片刻，皱起褐色的眉，声线沙哑，“命运给予我的意外已经足够多...它总是一次次打破我的认知...” 他在自言自语，旁若无人。 利奥没有说话，他已经从对方的外貌上猜测出其身份。 奎勒·色罗拉，第十九代色罗拉领主，他手中的石色长鞘也值得留意，或许那便是洛丝所寻找的色罗拉之鞘。 不过...奎勒·色罗拉的出现却是太过突兀...除此之外，是他将周围染成灰色并且静止的吗？ 毋庸置疑，眼前的男人似乎有着可怕的实力。 咔嚓，咔嚓。 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利奥与男人警觉地循声望去，原本被染成灰色的莉兹不知何时重新恢复色彩，茂密的绿色叶片与棕色树枝以不可思议的角度生长而出，簇拥着其身形。 她那蓝色的眼睛被火焰般的红色浸染，一如火红的叶片。 男人死死盯着变化模样的莉兹，表情阴郁。 然而，变化了模样的莉兹并未理会那位男人，反而先对利奥露出了迷人的微笑。 “又见面了，利奥·塔内库。” 洛丝的声音依然天籁，对他而言再熟悉不过了。 “你侵占的对象可是爱兰斯的信徒。” 利奥挑了挑眉，对于洛丝这种侵占他人身体的做法，他略有反感。 “那无关紧要。” 洛丝轻笑着回应，“现在便是关键时刻，利奥·塔内库，你眼前的便是奎勒·色罗拉。” 洛丝告诉他交易的内容很快就会揭晓，但没料到是以这种直接的方式。 这时，男人终于正视利奥，他的脸庞暗藏怒火，以低沉的声音道：“作为猎魔刃的使用者，你竟然与邪恶神祗沆瀣一气。” 他流露出些许痛惜之色，重新盯着利奥手中的森咒，“你让它蒙尘了。” 奎勒·色罗拉的反应让利奥微怔，随后利奥意识到，他或许被洛丝摆了一道。 “这和我想的不太一样。” 利奥平静地转向一旁的，被洛丝附身的莉兹，声音平稳，“理智告诉我，奎勒·色罗拉更像是我的朋友。” 相对的，洛丝更像是敌人。 “我答应把色罗拉之鞘给你，并且帮助你恢复‘格拉克厄斯·森林之主·终焉·诅咒’的部分力量，这只有我才能做到。” 洛丝微笑不减，没有露出丝毫慌乱，红唇不动，声音却回响利奥耳畔，“仅此而已——你需要力量，我帮助你获得。” 她又顿了顿，以动人的声音补充，“相比之下，奎勒·色罗拉与他的立场根本无足轻重，不是吗？” 洛丝的话语让利奥若有所思。 然而，洛丝的传声似乎被奎勒·色罗拉获取到了。 “别相信她，年轻人。” 奎勒·色罗拉微微睁大眼睛，“邪恶神祗与污蚀目的一致，它们残杀人类，侵吞王国，腐坏世界。” 他的声音急促起来，“你是不是猎魔人的后裔？相信我，我能帮助你，我和你一样，作为人类，作为污蚀的对抗者。” 紧接着，他说出让利奥意外的话，“邪恶神祗派遣污蚀袭击了我的庄园，她的目的只是这柄色罗拉之鞘。不论她以何种方式迷惑你，这点终究不会改变。” 这点说得没错。 利奥不禁看向被洛丝附身的莉兹，想看看她的回应。 “你知道的，利奥。” 莉兹的微笑一如既往，“真语之神从未对你说谎。” “奎勒·色罗拉并不能窃取我的声音，他只不过试图劣化我在你心中的形象。” “相信我，利奥·塔内库，取得色罗拉之鞘，我来帮助你增强力量。” 目前看来，洛丝的确从未对他说谎。 不过，洛丝明显在刻意回避某些事，利奥能察觉到这一点。 “我想到个办法，我可以和奎勒·色罗拉商量，让他把色罗拉之鞘借我用用。” 利奥对着莉兹露出微笑，语调幽默。 这也表明了他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