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夕不倦[校园] 第32节
“炸酱面吃不，我下点炸酱面。” “都行。” 赵希费力地将推车抬了出来，还在腹诽，早知道推出来再支开来。 在沙发上换衣服的赵于国看了一眼那个推车，又看了眼赵希，“这是啥？” 听他问起，赵希给他展示了一下，“我给橙子买的推车，要不然每次下楼转我都得背着包，太沉了，橙子现在都快十一斤了。” 说的时候，赵希脸上还带这些分享的喜悦，家里好久都没人了，平时跟她聊橙子的就她爸，现在他一个多月没在家，赵希还是积攒了一些想要分享的内容的。 正脱袜子的赵于国看了一眼在赵希房门口探头的橙子，又看了一眼赵希，“你阿姨下周三回来。” 在一旁摆弄推车的赵希抬头看过去，“……哦。” “你去问问你同学，看谁想养猫，先把猫送出去，等你以后工作了，怎么养都行。”赵于国一边说一遍整理脱下的外衣，他回头看了眼蹲在地上的赵希，还补到，“你阿姨刚做完手术，伤口还没好，而且她还有鼻炎，猫毛会让她一直打喷嚏。” 赵于国说完就抱着衣服到了卫生间，他在那儿忙碌着，一点也没注意到僵在客厅中央的赵希。 “喵啊——呜旺喵！”橙子踩着自己的爪垫，一颠一颠地跑出来，在赵希周围打转。 蹲在那儿的赵希因为身体上的力气一下子被抽离，现在瘫坐在地上，连带着大脑都跟着一起空白。 她想说些反驳的话，愤怒的情绪就在她胸腔前打转，但晕眩感阻止了她的动作，所有的感官与肢体都脱离了大脑的控制。 还不等赵希挣扎着起身，眼泪就先自己砸了下来，这滴眼泪来得太莫名其妙，却像个领头军一样，后面紧跟着就是一串自由降落的泪珠。 赵希撑着起身，顾不上空白的大脑，身体的第一反应就是先带着橙子出去，逃离这个令她窒息的地方。 在卫生间研究洗衣机的赵于国探出头看了一眼，“不吃炸酱面了？” 回应他的只有“砰”的关门声。 她连鞋都没换，就这么穿着睡衣和拖鞋出了门，连推车都没带，就这么抱着橙子。 赵希就像是那坠海的人，唯一的救生圈就是怀里的这个。 电梯的失落感加重了赵希的不适，泛酸的鼻尖让她忍不住皱眉，眼泪更是顺着往下滑落，落到她的手臂上，落到橙子的毛上。 电梯一路畅通无阻来到了一层，赵希抱着橙子就往出走，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就这么往外走着。 寒冬的冷风击破单薄的睡衣，很快就引起一片颤栗，赵希的大脑这个时候才开始重新启动，她瑟缩了一下，依旧抱着橙子往外走。 橙子也没反抗，也没挣扎着要跳下来，它抱着赵希的脖子，喵喵呜呜地叫着，像是感受到了不安，又像是在安慰不安的赵希。 漫无目的的走着，赵希就这么走到了小区外面，外面不少摊子都收了，只剩孤零零的路灯在这里坚守，昏黄的灯打在赵希身上，没有温暖，衬得她更显落魄。 她像个流浪者一样，就这么抱着橙子坐在路边，冰凉的水泥和吹在她身上冷冽的风都帮助赵希回忆着刚刚发生的事。 没了大脑的保护，绝望的情绪彻底席卷赵希，滑落的泪珠也有了意识，下降的速度更快了。赵希皱着脸吸了几下鼻子，本想忍住，但打在手背上的泪珠带着温热，直接让她的情绪决堤。 “橙子……橙子……”她像个刚学会说话的孩子一样，一遍又一遍的呼唤着橙子的名字。 刚才明明说的只是让她把橙子送走，但那话听在她耳里，就像是让她也一起离开这个家一样。 赵希早就在父母的来回踢皮球之间知道了自己没有家的事实，但真当有人撕破那层布后，赵希还是难以面对。 她一直觉得自己起码还有住的地方，不用担心冷暖，不用担心花销，但她错了。 坐在路边的赵希将头埋在橙子怀中，努力压制着哭声，但决堤的情绪没放过她，她越哭越喘不上气，已经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音量了。 忽然，她感觉后后背一阵温暖。 赵希挂着泪抬头去看，看到了穿着短袖提着塑料袋的李牧赫。 作者有话说： 橙子：呜呜呜呜妈咪呜呜呜呜呜妈咪~ - 今天又晚了许多，最近作息实在是混乱，真是抱歉，还是给大家发红包！ - 第33章 第三十三天 清冷的街边都是正在收拾摊位的小贩, 今天有寒流袭来，夜晚温度降了许多，吹得垃圾都在地上翻滚找着栖息地。 唯一透着暖意的就是街边那两列路灯, 只可惜, 它也就是颜色暖，温度上起不到任何作用。 在烧烤店外等着的李牧赫缩了下肩膀，将棒球服的拉链往上拉了拉。烧烤店里人还是挺多的，但油烟味和香烟味刺鼻，他不想进去，于是就在外面等着。 他抱着臂, 就这么站在路边发呆，很快, 就有一个身着单薄的人闯入他的视线。 “穿这出门不冷吗——”李牧赫话还没说完, 就认出了远处那人。 是赵希。 因为距离有点远, 李牧赫就想拿出手机直接给她发信息，结果微信还没点到, 就看到赵希抱着橙子坐在了路边, 把头埋在臂弯中。 “给, 你的排骨面。”老板这个时候刚好把面提出来。 李牧赫刚想跑过去, 见状先接过袋子, 然后牵着哥布林大步跑过去，随着距离越来越近, 他也听到了赵希压抑的哭声。 他平时很少见赵希笑, 更别提其他情绪了，她的脸上好像就只有一个表情, 对任何事物的反应都很淡, 好像她的世界没有喜怒哀乐, 只有烦躁。 赵希就像路边那即将凋零的野玫瑰一样，带着残败感，将自己隐匿在花丛中，即使花瓣已经开始枯萎，刺却依旧尖锐。 同班快三年了，即使从这个学期他们俩多了许多交集，但李牧赫对她的了解依旧很少，依旧不知道什么事会让她哭成这样。 李牧赫在距离赵希还有几步的地方停下，他听着那哭声，眉间微皱，眼里带着心疼。 外套被他脱下来，上面还带着他的体温，李牧赫什么也没说，就这样将衣服披到了她身上。 他觉得，赵希这个时候应该不会想说话的。 刺骨的冷风被阻断，背上传来的温热让赵希愣了一下，她警惕地回头，连声音都停滞了一下。 但在看到是李牧赫后，她又放松下来，继续趴在橙子怀里哭。 温暖且幼小的橙子紧紧抱着赵希的脖子，这个时候它也不叫了，即使哥布林在它周围打转它也没哈气，就这么搂着赵希的脖子，好像知道她现在非常需要她一样。 哥布林围着赵希转了一圈，见她不理人，于是又回到李牧赫脚边，看看站在那儿的李牧赫，又看看哭得泣不成声的赵希。 李牧赫怕她一直哭，到后面会脱水，于是到旁边的便利店买了瓶热饮，还买了包纸出来。出来时，她果然还在原地哭，只不过声音小了些。 他将排骨面连带盒子一起放在赵希旁边，然后蹲在她面前，“喝点热的。” 已经没有力气的赵希就这么将头埋着，她听见李牧赫拧开瓶子的声音，还听见了他打开纸巾包装的声音。 李牧赫看了眼她露在外面的手和脚脖，在风中吹了这么久，估计都没知觉了，他将热饮和纸巾塞到赵希手里，然后站起身，走到赵希身后，给她留空间让她擦眼泪擤鼻涕。 趴在那儿的赵希确实是没力气了，她一整天都没吃东西，刚刚又哭了那么久，她估计她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了。手脚也冰凉，脚趾甚至都感觉到了刺骨。但赵希还是强撑着抬起了头，她醒了下鼻涕，又将脸上的泪擦干，以免一会儿风吹在脸上刺得她生疼。 最惨的还是橙子，脖子上的围巾已经被泪水打湿了，一缕一缕的，看起来不太好看，赵希沉着脸，给橙子清理的同时还在小声给它道歉，“对不起……” 被她用这个姿势固定了这么久，估计身子都僵了。 听到声儿的李牧赫看了眼这个小区的大楼，然后转了回来，“我姐一会儿就到。” 他什么也没问，但赵希这样出来肯定是跟家里有关，家里的事她跟李牧语聊的比较多，所以李牧赫就给他姐发了信息，李牧语收到后说马上过来。 冷冽的风蹭过裸露在外的皮肤，激起一片颤栗，赵希瑟缩了一下，又想到李牧赫还穿着短袖，于是想把衣服还给他，“谢谢……” 她扯下棒球服外套，刚想起身，就被李牧赫压了回去，“坐好，穿上。” 李牧赫这回倒是冷了脸，没顺着赵希，他从新走下台阶，蹲到赵希面前。 他这动作让赵希毫无防备，她赶紧移开视线，低头挡住有些红肿的眼睛，不想被看到这幅憔悴样。 刚想开口的李牧赫就被远处的车灯扰乱视线，他起身看去，是李牧语来了。 李牧语把车开过来后连火都没来得及熄，就拿着衣服下了车，李牧赫见了刚想接过，就看见李牧语直接打开羽绒服，披到了赵希身上。 李牧赫：“……” 他尴尬地收回手，搓了搓微凉的指尖。 “还有力气起来吗？”李牧语用羽绒服将赵希包裹住，低头看了一眼她。 见赵希点头，李牧语便搂着她，将她从地上扶起。 猛地起身，四肢有些僵硬，再加上低血糖，赵希的眼前突然黑了一下，差点没站稳。 “小心。”李牧赫上前拽了一下，将人稳住，跟着李牧语一起扶着赵希的胳膊。 哥布林就在两人脚边打转，想跟着一起上车。 俩人把赵希扶上车后，哥布林自己跳了上去，李牧赫又转身去提刚买的排骨面，等所有人都上车了，李牧语才驱使着车离开。 开了暖风的车内使人放松，但也加重了赵希的不适感，旁边穿着短袖的李牧赫也打了个喷嚏。 赵希见状，将身上的羽绒服脱下递给李牧赫，“穿上吧。” “不用。”李牧赫揉了揉鼻子，挡了回去。 “穿上吧，你不是冷空气过敏吗？”赵希道。 李牧赫：“……” 她姐怎么什么都往外说。 冷空气过敏的李牧赫现在已经有点症状了，他的后背有些痒，估计已经开始起荨麻疹了，他清了下嗓子，接过羽绒服厚盖在了身上。 这是他最后的坚持。 前面的李牧语看了眼后视镜，叮嘱道：“你们俩一会儿回到家，一个赶紧吃氯雷他定，一个赶紧吃感冒灵。” “家里还有感冒灵吗？”李牧赫歪头问了句。 “应该有，我记得上回买了一盒。” “行，要是没有的话我再去买。” 两个人谁也没有提赵希的事，就连橙子也乖巧地趴在赵希的腿上，不再喵喵叫。 过了一会，车子安静了下来，赵希的身子也暖了起来，就在困意渐渐袭来时，她手上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 是她爸。 她表情默然，没有犹豫多久，直接接起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