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2

    「阿嬤，你不怕吗？」年幼的柯正宇仰着小脸问阿嬤。

    「怕啊，但为了我的宝贝乖孙，阿嬤只能硬着头皮这么说。」脸上已有皱纹的老婆婆和蔼的微笑着，宠溺的抚着孙子的脸「以后啊，只要你是对的、佔理的，阿嬤就会支持你。」

    柯正宇听到这番话，像是终于找到了倚靠，放松的笑了。

    从此，柯正宇彷彿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从畏首畏尾的胆小男孩变成一个强悍又狂暴的混混。

    但他自己清楚，其实他并没有改变，只是以拳头与狠意包装担忧和唯唯诺诺，而已。

    过去的创伤不会真正成为过去，而是隐藏在硬结成的痂下，依旧流着脓疮，从未真正痊癒。

    林雨晴书包中的鲜红酱料以及周围隐隐的恶意与往日的记忆重叠，柯正宇双眼冒火，青筋在额角上危险的跳动。

    一个女孩怯怯的站了出来，林雨晴认出那是经常跟在王若妤身边的刘雅兰。

    「我们...只是跟雨晴开个玩笑而已，没有什么恶意的...」刘雅兰小心翼翼的说，连直视柯正宇的勇气都没有，只敢偷偷抬眼覷他。

    林雨晴心里一阵讽刺，她们什么时候熟到可以直呼名字和开玩笑了？这种无耻又厚脸皮的话也说得出口，她还真不知道该从哪里生气起。

    嘲讽的话到嘴边，却迟迟不敢说出口。

    「没有恶意？哈！」柯正宇冷笑一声「好一个没有恶意，这也可以说成开玩笑，你们当我傻子吗！」

    突然的怒吼吓着了刘雅兰，她咬住下唇全身颤抖，像是快哭了。

    「这哪里是开玩笑的样子？而且你们跟林雨晴是什么朋友的关係吗？这...」

    「柯正宇，这跟你有什么关係？」突兀的女声打断了盛怒的柯正宇，全班的视线瞬间转到王若妤身上，只见她带着某种委屈望向柯正宇，握着拳、噘起嘴，好像她才是受害者「林雨晴又不是你的女朋友，为什么你要为了她那么生气？」

    姣好的脸庞写满无辜，美丽的大眼盈满爱慕和嫉妒，有眼睛的人一看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此言一出，柯正宇原本就皱着的眉更是要打结，这女生的逻辑是抽象画老师教的吗？他忍住一巴掌往那张如洋娃娃般精緻的脸蛋扇下去的衝动，张口正要说些什么却被另一个人抢先。

    「跟你又有什么关係？都被柯正宇甩掉了现在是在演哪齣？」另一个打扮亮眼的少女打岔，向上翘的捲曲睫毛搧了搧「自作多情的女人。」

    「徐千惠你闭嘴！」王若妤失形象的大吼，一改方才委屈巴巴的小媳妇模样。

    要是以前，林雨晴应该会因为被针对而心生畏惧，现在却只觉得有几分好笑。明明她是这场闹剧的主角，现在却好像只是一个旁观者。

    「真是无聊。」跟乖巧名字大相逕庭的徐千惠翻了翻眼球，看着林雨晴说「你就跟老师说是王若妤整你，叫她赔你一个书包，我可以帮忙作证。」

    不说王若妤、柯正宇和其他目瞪口呆的同学们，林雨晴也是讶异的睁大了眼。

    徐千惠，这是在帮她说话吗？但是...她记得她也是喜欢柯正宇的，怎么会帮她说话呢？

    有了这疑问的林雨晴又愣了一下，她从什么时候开始理所当然的觉得喜欢柯正宇的女生会讨厌自己？会这么想是不是她潜意识里把自己放到值得被嫉妒的位置上了？

    「你那么有正义感刚刚干嘛不阻止我...啊！」自知失言的王若妤赶紧摀住自己的嘴，然而说出去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了。

    徐千惠意义不明的冷笑：「好啦，现在也不用我作证，她自己都招了。」

    「我...」王若妤语塞，心虚的瞄向柯正宇「我...哼！算了！」

    她转身要走，柯正宇原本要叫住她，但林雨晴扯扯他的手臂，摇了摇头。

    「就照徐千惠同学说的做吧，告诉老师。」她的声音听不出情绪，事实上也的确没什么情绪。

    她害怕、她生气，但更多的是感到荒唐和，很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