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欢而散。

    谈判破裂。

    秦阳寒着一张脸提着行李下楼。苏青看起来又急又气，但却又不发一语跟在秦阳后面。

    越琦正在他的手提电脑上打字。刚刚苏青慌乱的跑上楼，留下蒋曼玲跟他在茶屋里，越琦想了想，直接走人把这个蒋小姐单独留在店里好像不太合适，乾脆也坐下来，做他原本打算要做的事，让猫陪着他给学生出期中考试卷。

    听见楼梯上有声响，越琦跟蒋曼玲同时抬头看着从楼上下来的两个人，明显的感到气氛很糟。

    蒋曼玲正滑着手机打发时间，看见秦阳终于下来了立刻站起来：「都收好了？那走吧。」丝毫不留一点时间让人道别，或者后悔。

    「小阳，」苏青生气归生气，可这小孩真要这么走了，他心不安。

    「我要走了，下午我还要练舞。」秦阳语气生硬、头也不回的往门口走去，直到经过越琦身边，才嗤笑了一声，回头看苏青：「呵，没有交集？一点关係也没有？那他还真是有情有义，一个人等你到……」他看了看他闪闪发亮的新手錶：「凌晨四点五十分。」

    「我不是一个人在等，我与蒋小姐同时在等你们。」越琦语气平和的说：「你们没有关店门，要是我走了留蒋小姐一个人在店里，危不危险另说，要是店里面失窃了，蒋小姐百口莫辩，而我也难辞其咎。所以我一起留下来帮你们看门了。」

    「你……」秦阳指着越琦想骂他强词夺理，却发现他的理由充分，一时竟找不到漏洞回击。

    「好漂亮的錶。」越琦指着他的手又说了一句。

    秦阳猛的放下手，让袖子盖回手腕遮住那錶。

    那是一块鑽錶，黑色金属腕鍊配上黑底錶盘，盘上镶满了鑽。审美因人而异，越琦只能尽量中肯的说，錶的本身不难看，但是戴在一个二十出头岁的年轻人手上，只觉出富贵有馀气质不足。

    那不是现阶段的秦阳能驾驭的錶，更别提他能不能买得起了。

    苏青也看见了，他皱眉看着秦阳的手腕。前阵子帮秦阳买錶当情人节礼物，在选购时也看见了这块价值不斐的鑽錶。这錶贵得令苏青咋舌，设计又高调的过火，所以也令他印象深刻。

    难怪从来没见他戴过自己送的那块錶，原来是有了更好的选择。

    「小阳，哪来的錶？」作为长久以来秦阳的监护人，苏青已经习惯性的关心秦阳，对这种来路不明的奢侈品，他无法视而不见不过问。

    而秦阳就是最讨厌苏青这种什么都要管的态度。他不要苏青当他的爸爸当他的哥哥，他只要他当他的男朋友。这一年多来，他哪里不知道，苏青只是在敷衍他，给了他男朋友的头衔，却给不出爱情。

    他现在几乎觉得自己有点恨他。你不要我，外面一堆人抢着要！

    面对苏青的问话，秦阳没开口。蒋曼玲替他答了：「这块『夜灿』是我们公司的赞助商送的，有什么问题吗？」

    「赞助商给你们公司的艺人，人手一支錶了？」苏青问。

    「怎么可能，当然不是啊。」蒋曼玲得意的说：「那是王董赏识阳阳，觉得他有潜力，看好他这个新人，想跟阳阳交个朋友，才特别送他的礼物，别人可是没有的。」

    「小阳，这礼物太过贵重，不适合。快拿回去还人家。」苏青说：「正所谓无功不受禄，你收了这块錶，日后要怎么还人家这份情？」

    「哪里不适合，我觉得非常适合。」蒋曼玲说：「或许在你们看来这是块很名贵的錶，但是在王董眼里，不过九牛一毛的玩意儿，你也太没见过世面了。」

    「我是没见过世面，但是我知道有人就是想拿这么个九牛一毛的玩意儿，换取别人最珍贵的东西。」苏青第一次这么严厉的对蒋曼玲说话：「蒋小姐，您是小阳的经纪人，他信任您，将他的演艺事业交到您的手上打理，希望您不要辜负他的期待。」

    「你在说什么？」蒋曼玲心虚的装傻：「我完全听不懂。」

    「听得懂也好，听不懂也好。」苏青继续说：「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您应该比我还清楚，希望您不要拿别人的人生当作游戏。不要拿秦阳换取任何利益，将他当成您自己的跳板。」

    「我是经纪人，当然是要帮艺人创造出最佳的利益，秦阳他会大红特红名利双收。他红了，我的事业也更上层楼，这没有什么不对。」蒋曼玲避重就轻的说。

    苏青淡淡的笑了：「您知道我在说什么。」他意有所指的嘲讽，令蒋曼玲一时无法招架。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只知道你一直在为难玲姊。」秦阳胳膊往外弯，这点让苏青的头又痛了起来。

    「小阳，听我的话，把錶还回去，以后要真如蒋小姐说的，你大红特红名利双收了，要什么样的錶没有，不需要现在拿人家的。」

    「我不。人家王董是个好人，他对我很好，看好我，这个錶是他用来鼓励我的。我要是不识好歹的给人家退回去，那多伤人。而且我很喜欢这个礼物，我干嘛要还回去。」秦阳丝毫不领苏青的情。

    终究是牛头马嘴，不欢而散。

    秦阳提着行李跟着蒋曼玲离去了。苏青十分疲累的瘫坐在客座区的沙发上，捂着头没说话。

    「你还好吗？」越琦终于忍不住问：「你真让秦阳跟着那个女人走了？」

    「不然怎么办呢？」苏青抬起头朝越琦露出一个苦笑：「孩子大了，翅膀硬了，他要往外飞，你是拦不住的。」

    此时已经五点多了，窗外的夜色微微显了鱼肚白，苏青瞥了一眼，惊讶的说：「啊，天都快亮了，不好意思害你耽误到现在，你赶快回去。」苏青有些着急：「你今天不用开刀吧？这样睡眠不足还帮病人开刀很危险吧？就算不用开刀，看门诊也是要集中精神的……」苏青碎碎叨念，替越琦担忧起来。

    越琦开始收电脑，他摇摇头要让苏青放心：「我今天休假，待会儿回去就睡了。」苏青如释重负的点头，叮嘱越琦回去的路上小心。

    「那个，」越琦走到茶屋门口，忽然有些侷促的回头对送他出门的苏青说：「今天是不是我害你们吵架了？秦阳看见我扶你，所以误会了是吗？有需要的话，我可以去帮你解释的。」

    「不要紧。」苏青摇摇头：「你唤不醒装睡的人，你也解释不清硬要栽赃给你的误会。」苏青还是带着苦笑：「小阳哪里会不知道这是误会，他只是借题发挥罢了。」

    「我还是觉得很抱歉，如果我今晚没过来的话，事情或许不会变得这么糟糕。」越琦很诚恳的说：「秦阳应该是真的很在乎你，他之前还警告我最好不要再来了。我想他是很害怕失去你。」

    听见越琦这么说，眼睛都瞪大了，不知道秦阳曾经这么没礼貌的赶人。

    苏青赶紧说：「我替秦阳向你道歉，我不知道他……」

    「你不需要道歉，我大概能理解他的恐惧，」越琦安抚苏青：「你太优秀了，他才会一直害怕你被别人抢走。」

    「噗，谢谢你的安慰。好啦，你快点回去休息了，」苏青被越琦过度正经的安慰逗得笑出来：「对了，你可别听那个浑小子的话，还是得常来茶屋捧场啊。这个浑蛋不知道给我赶走多少客人，茶屋要是倒了，看我怎么修理他。」苏青故意将秦阳的行为说成普遍性随机赶客事件，主要是为了让越琦对秦阳的举动不感到那么针对性，而将他们的感情失和揽到自己身上。

    越琦点点头，挥手说了再见。

    苏青在门口目送他离开。

    直到越琦的身影变成一个小点，苏青还站在门外。

    『你太优秀了』越琦的安慰还回盪在耳边，苏青脸上的笑意淡淡的化了。

    不，是你太优秀了。优秀到连秦阳都担心。

    担心我这样的人会因为你而波动。

    可我又怎么可能会有波动呢？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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