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第一节

    █故事纯属虚构，提及的地名与人物均与事实无关。

    浑身是伤的「黑鹰」推倒身旁的巨大「牡羊」怪物，自地上奋力跳起，展开双翼飞翔，惊险避开数隻衝击而来的纯白「牡羊」。

    地上有大约近二十头高约三公尺的「牡羊」横衝直撞，周遭的建筑物不管高矮，几乎全部倾倒，土石玻璃家具散落，不成形的公车及许多机车、房车夹杂其中，一旁大公园毁坏殆尽，大小植栽与路树倒塌，路面龟裂，火焰黑烟四窜，宛如世界末日景象，所幸居民大都已安全撤离，仅有几具惨不忍睹的尸体。

    「黑鹰」其实大可飞离现场，但是他知道如果不想办法尽快消灭这一群「牡羊」怪物，等到牠们散开，整个大台中地区都将被毁灭，甚至会祸及全国。

    所以虽然「黑鹰」本身伤痕累累，依然往「牡羊」群俯衝而下。

    都怪自己太轻敌，开始与第一隻「牡羊」战斗时，「黑鹰」凭藉飞翔的能力及矫健的身手，以手中的「黑鹰刀」轻易地便将「牡羊」怪物断首，正当「黑鹰」以为打倒「牡羊」了，不料无头的「牡羊」立即生出头部，而地上的断头则生出身躯，一隻「牡羊」变成两隻，「黑鹰」不加考虑地继续斩杀「牡羊」，等到「黑鹰」惊觉不对，「牡羊」怪物已经变成一大群了。

    「黑鹰」急忙透过头盔询问「黑百合」系统：「黑百合，『牡羊』的超能力是什么？」

    「黑百合」回应：「强大的再生能力。」

    「黑鹰」闪过几隻「牡羊」的衝撞，继续询问：「扫描『牡羊』弱点。」

    「黑鹰」不小心遭背后一隻「牡羊」撞倒，来不及爬起来便遭遇「牡羊」群的无情践踏，虽然身穿防护衣，「黑鹰」依旧受到严重创伤，好不容易才扳开庞大沉重的「牡羊」们，趁着下一批「牡羊」衝来之前，急速飞到空中脱离险境。

    「黑百合」开口：「志杰，你有三级创伤，需要立即治疗。」

    「黑鹰」喘息着说：「不重要，『牡羊』的缺点是甚么？」

    「黑百合」回答：「必须找到第一隻『牡羊』，以淹水方式消灭，其他『牡羊』便会丧失行动能力。」

    「黑鹰」苦笑了一下。

    要从二十头跑来跑去、长得一模一样的「牡羊」中找到最早出现的那一隻「牡羊」，几乎是不可能的任务。

    「黑鹰」衝入「牡羊」怪物群内。

    原本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

    「黑鹰」是一名八十岁的衰弱老头，名叫李志杰，过着平淡无奇的生活，并非像现在这样只有二十五岁、年轻力壮、终日战斗的状态，而且医师告诉李志杰，他罹患了末期大肠癌，最多只有三个月的寿命，因为年纪太大，传统的治疗癌症方法，譬如切除肿瘤及化疗、服用标靶药物等，都不适用于他身上。

    换句话说，李志杰只有到安寧病房等死的选择。

    对李志杰而言，这件事其实也说不上甚么晴天霹靂之类的，因为自从几年前老伴走了，未婚的独子也接着死于车祸意外，两次椎心刺骨的生离死别，让李志杰几乎变了一个人，本来亲友就不多，加上他刻意疏离，这几年他都是独自居住在台中市大安区近海边的荒凉透天厝里，依靠退休金过着清寒寂寞的日子，有时候好多天都没跟其他人说上几句话。

    李志杰唯一的兴趣只剩下写小说。

    他小时候就喜欢看小说，有时也会写一些短文，高中的国文老师还挺鼓励他多写一些，可惜后来读大学进了工程系，与文学的距离越来越远，毕业后在工地上班，每天风吹雨打、工作辛苦，哪还有时间创作小说。

    一直等到退休，李志杰有了空间，终于又开始动笔。

    为了写小说，六十几岁的李志杰大量接触电脑，幸好之前多少有使用电脑的文书处理，因此很快就上手，不懂的地方再问儿子，写起小说倒是挺顺利，在网路上发表，居然也小有名气，让李志杰乐在其中。

    然而妻儿的相继离世，让李志杰心灰意冷，对写小说失去了热情，最后一篇小说《黑鹰》，描写意外获得超能力的英雄「黑鹰」对抗来自北韩神秘帮派「太阳盟」的冒险动作小说，李志杰并未完成便停笔，整日失魂落魄的度日。

    稍微值得一提的是，当初写《黑鹰》，帮男主角取名字之时，不知为何、他用了自己的本名，写着李志杰苦战「太阳盟」的各种怪物，好像是他本人参与其中，还蛮有趣的，反正他都是用笔名，没有读者知道他叫李志杰。

    不过现在都没有意义了。

    因此，得知罹癌，李志杰反而有一种解脱的感受。

    唯一让他担心的是，听说临终前会十分痛苦，他只想安详的逝世。

    于是李志杰考虑了一个下午，坐在二楼窗前望着远方的海洋，看着夕阳西沉，彩霞瑰丽灿烂，景色美丽无比。

    李志杰微微笑了起来。

    他喃喃说：「就这样吧……」

    离开的时间到了。

    李志杰默默地将麻绳绑在二楼楼梯扶手，光是这个动作就令他喘息不已，真的是老了。

    李志杰缓缓走到一楼，搬了椅子，小心地站上椅子，把麻绳结成一个环，伸头入环，最后看了掛在墙上老伴与儿子的遗照一眼，然后闭上眼睛，踢开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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