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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零年代嫁厨子 第44节

    太冷了啊。

    大冬天的又没农活, 又没有迫在眉睫的事要出去, 还不如窝在家里呢。

    第一场大雪下的时间不长, 但风刮的厉害, 不多时,整个大队都像是盖上了一层厚厚的棉被,白雪晃眼的让人晚上的视力都好了许多。

    趁着积雪不厚,大队上就来叫人了。

    因为徐霜今年没去上班,所以田有福就给他也分了活,安排了任务。

    徐老太倒是很懂得:“有福是个厚道人。”

    徐明的事情虽然被大被一盖遮过去,但到底是不太好听。再加上跟王樱结婚的时候阵仗也大,有的人就私下嘀咕觉得徐霜不该啥都不干。

    他在大队分了宅基地,拿了镇上的工资,还找了个成分好的老婆。

    咋啥好事都能摊他头上?

    这年头,日子太好过也不是好事。

    趁着这个冬天徐霜在家,田有福也是着意叫徐霜跟着干点活,省得别人看不过眼。还有就是徐霜一毕业就去跟着师父学手艺进饭店,跟大队的其他家也不是很熟。田有福想让徐霜跟群众处好关系,省的谁眼红出了血干什么糟心事。

    冬天的活计就是分两边,一边是铲雪,大队外头出不去,大队里面得留出让大家正常走路的地方。不说把雪都铲完,至少也要是在边上留一个小道。好方便各家串个门子。还有就是巡逻,山里的野物之前是往里打了好一段,但每年冬天都能听到一些附近大队碰上活物下山的事。

    基本都是野猪,偶尔有几只呆傻的野兔,再往前几年,收成不太好的时候,听说还有狼下山。

    这种情况下,田有福自然警惕,安排人带着枪绕着大队多转悠。

    另一边的活计就是不出门的了,没错,就算是冬天,也不能是完全闲在家里。

    田有福会安排一批一批的人,去大队的办公室那儿学习精神。还有大队的苞米棒子,开会时候就在那儿搓苞米棒子。耳朵手上两不耽误。

    不过社员们倒是没有那么抵触,一个是会议室也拢火盆,是大队出的钱。搓苞米棒子加听课,还能算工分。

    有的社员去了不搓,手上纳鞋底子也没人管。

    田有福安排的活那都是次要的,主要就是把人聚拢起来。所以对于那些干私活的,田有福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唯一叫他觉得有点烦的是一直要絮絮叨叨说话,偏偏本来应该管这事的支书宋大贵岁数太大,帮不上什么忙。

    连着两年,田有福自己都疲了,讲到最后都没什么能讲的。

    以前妇女主任在还能替替自己,传达一些妇联的精神,叫他也歇一歇。

    今年可就剩了他自己,这一下雪,田有福就愁的不能行。

    大早上把大队的年轻男青年们叫起来,从开始扫雪田有福就愁。

    徐霜也老老实实吃了早饭出来扫雪,他扫的是自家院墙旁边的地方,要一直扫到小道的另一边。

    田有福没戴帽子,冻得哆哆嗦嗦,问徐霜:“你们在饭店这种都怎么干?”

    现在各个单位集体都差不多,开大会传递精神,学校也是开门办学,一半时间念社论,一半时间就是忆苦思甜干农活。

    徐霜手上不停,认认真真扫雪:“我们就是凑一块,我讲讲做菜。”

    田有福:“讲做菜算吗?”

    徐霜:“怎么不算?我们是饭店,我们建设社会,主义的方式就是做饭,把饭做好吃了就是建设。”

    田有福顿时醍醐灌顶,是啊,他干啥要硬邦邦的讲那些套话啊。

    徐霜:“你可以讲讲咱们果园的种植,找几个种地的老把式讲讲种地的细节,咱大队不是有知青吗?叫知青给你做记录。”

    田有福:!!!

    田有福从来没想到,还有这种方式!

    也是,一到冬天,知青们也跟着闲下来了。这个时候叫他们来做记录,回头把记录一交,这不就行了?

    田有福觉得这主意好,不光是把自己从无休无止的会议中拯救出来,而且这说出去也好听啊。

    人民群众的力量是无穷的嘛。

    田有福搓搓手准备回去找宋大贵商量,这个主意好,他们得给做完善了。不光是讲种地,那九个知青天南海北的,让他们讲讲城里。回头把王樱也叫过去,讲一讲卫生习惯什么的。

    田有福走了,徐霜扫了快俩小时才把自己分到的地方扫完,在大门口把雪抖一抖,进屋就见王樱送了一杯热茶。

    王樱:“下午还用去吗?”

    徐霜摇摇头:“下午就是出去绕几圈,也是俩小时就得。”

    冬天大家都闲着,一个人差不多就是一天排四个小时的活,多了没有。

    徐霜回味了一下茶水:“你放糖了?”

    明明是白开水,怎么甜滋滋的。

    王樱心里有点虚,徐霜的舌头太灵了,这杯茶没掺水,就是全用的灵泉水。看来下次再用,还是掺和到水缸里比较好。

    “没放,咱家里的糖也挺紧巴的。”

    大概生活就是永远不会有准备好的时候,两个人囤了各种东西,就是忘了再多买一包白糖。

    现在家里有奶糖酥糖硬糖,就是白糖只剩下一包。

    王樱还心心念念糖醋口的菜,自然是要省着用。

    中午的午饭,徐霜做了一大锅清炖鱼汤,鱼汤炖煮到汤汁浓白,里面加上点豆腐干和白菜一起炖,炖好的鱼汤做底,下一把二合面的手擀面。

    王樱还贡献了若干枸杞子,撒在汤上的一点红,看着就叫人口舌生津。

    鱼汤鲜美,鱼rou鲜嫩,鲜香味美的一碗鱼汤面喝下肚,整个人都暖呼呼的。

    王樱美滋滋喝鱼汤的时候,隔壁的李春娟正闻着味流口水。

    王耀宗更是不乐意,隔壁那么香,自家中午吃的这是啥?

    白菜炖土豆,里面连个油花都没有!他面前倒是放着一小碗的猪油渣炒萝卜,可就那么点,够谁吃。

    李春娟赶紧哄儿子:“等过两天的,看谁家杀鸡了,妈给你找人换个鸡腿!”

    好不容易把儿子哄下来,李春娟忍不住啐隔壁一口。

    吃吃吃,怎么不吃死你!

    再回首环顾自家,李春娟也发愁起来。

    前几天光顾着上医院照顾儿子了,自家的东西都没置办齐全。

    家里现在都是些萝卜白菜土豆,rou还被野猫叼了两斤,家里现在样样都是不够的。

    还有原先的玻璃窗户,叫王樱砸了之后一直没顾上再安。现在只能是拿着木板子给堵起来,白天在屋里跟晚上似的,看着就叫人心烦。

    王永顺也沉默不语,家里的碳买够了,就是柴火不够!

    这点柴火压根用不到开春。

    王永顺对着李春娟猛抽了两下烟袋:“咱俩省点吧,白天你多往大队会议室去,我白天就往耀宗屋里。晚上早点睡。”

    他家两间屋子,到时候只给儿子那屋烧上炕就行了。幸好家里的被子还算不薄,不然这种天气就只能是挨冻。

    说起来被子,李春娟又想起自己给儿子新做的棉花被,硬生生叫王樱给弄走了。那么厚实,她还扯的整套被面。

    李春娟把牙咬的咯吱咯吱响,跟王永顺说道:“咱开春了一定得找人看看,你说三丫是不是撞了啥邪了,你看看咱们家这两个月,简直没有一件顺心的。”

    王永顺也觉得邪门,前面王樱闹开,姑且还算是李春娟的原因,把人欺负狠了,可是后面的倒霉事就说不通了啊,王玲玲铁了心要嫁二婚头,王耀宗想买表被人打,就连家里的rou都能被野猫给叼走!

    这前前后后的,有跟王樱有关的,也有的不掺和王樱的事,怎么就能这样一路倒霉,不带停的呢?

    “嗯,回头你去问问,找个灵验的。”

    这年头虽说不叫信这些了,但私底下还是有不少人偷摸搞。就跟那田大柱的老婆一样,生了两个女娃,都说岁数上来不能生了,可还是怀上了。

    李春娟可是听钱菊花那阵子偷摸问人要童子尿,要了没多久就说怀了。

    可见人还是得信一信这些神神鬼鬼的。

    李春娟打定主意,王樱那头现在是沾不到一丁点,两家完全是结了死仇。

    这要是王樱越来越好,能有自家的好果子吃?

    所以李春娟想明白了,哪怕自家的运气转不过来,她也得问问能不能把王樱给坏了。

    ……

    王樱丝毫不知道隔壁的鬼心思,不过她知道了不会在意。

    跟这样的人置气,还不如享受美食呢。

    吃完了鱼汤面,徐霜把剩下的鱼骨头鱼头鱼杂捞出来放在一边,捋起袖子准备洗碗。天气一冷,洗碗这种家务活难度直线飙升,院子里的水缸早上挑了水,经过半天已经有了一层薄薄的冰。要把冰敲了,再用里面的水洗碗。

    王樱也有点不好意思:“我来吧。”

    哪能让对方把所有事都干了。

    徐霜把人挡回去:“你别沾手了,有热水,也不费事。”

    家里烧炕的灶头上一直都是有水的,热水确实不缺。

    洗完了锅碗,徐霜问王樱:“是不是觉得有点闷?”

    他们两个住,平时是少了很多烦心事,但相应的,也少了很多热闹。

    王樱摇头:“不啊。”

    徐霜在外面不爱说话,但在家里话也不少,两个人生活各方面都很合拍,就算是不说话各自忙碌也十分自在。

    徐霜马上就要出去巡逻,给王樱建议道:“你要不去大队会议室那儿转转?”

    王樱反正没事干,利索的答应:“我跟妈一块去。”

    徐老太看着就是个热闹的人,肯定也愿意。

    下午去了会议室,王樱才算是第一次见着这么多的人,会议室的桌子都撤出去了,空旷的屋子里挤了大几十号人。

    妇女们七八个围一圈搓苞谷,也有一圈老太太凑在一起纳鞋底做衣服,屋里人多,火盆也就都给放到角落,说多暖和,其实火盆起的作用也有限,主要是人多,大门一关,人挤人人挨人的就不觉得冷了。

    跟李春娟一样想来混暖和的人不少,都是带着个马扎,要么就席地而坐,屋子里叽叽喳喳的也有小孩到处跑。

    王樱跟徐老太找了个地方坐下,徐老太手里还挂着要做的布料,刚坐下就有人打招呼。

    “呦呵,这是给谁做的啊,这么好的料子。”

    可不是么,虽说颜色不是红的,但白色的底上小碎花,怎么看都洋气。

    徐老太跟人熟,直接一个白眼翻过去:“我们家还能有谁穿这样的,难不成是我穿?这么亮的料子穿我身上,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要再找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