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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喝酒有什么意思

    晚上六点,冀州城中心新开张的丽思卡尔顿顶层,被某剧组包场。今晚是开机宴,制作方请了资方代表,特意嘱咐几位主演到场,全程直播。

    姜宛到得最早,因为经纪人说以她现在的商务价借不到大牌礼服,她就咬牙动了存款,买了件折价的YSL纯黑一字肩,万能百搭,只要不要脸,就能穿着这件跑完今年所有的通告。

    大门打开,灯光璀璨。她摆出商业微笑走了进去,迎面被砸了一块蛋糕。

    纯白奶油顺着她的脸掉下去,挂在她刚摘了牌的黑裙上,留下一串显眼污渍,妆也花了。姜宛脑袋嗡地一声,继而听见耳边传来哄笑,是几个她常在大银幕上见的男演员,依稀还有制作组的一位资方的老板。

    冀州背靠京城,深不可测。这几位往上数都是大院出身,早年混圈拍戏,之后混圈当制作人上岸,替老板们做白手套,说起来都是兄弟情深,实则在综艺上聚众sao扰女演员,被报复了就拉帮结派,雪藏女方。

    她脑袋只宕机了三秒,就恢复了正常运转。伸手摸了一把脸上的奶油沫子,笑眼盈盈:“您几个这是,给我过生日呢?”

    男人们见她没生气,作恶的心理又得到鼓舞,又是一片哈哈大笑。其中一个拿着支香槟走过来,上下打量她:

    “小姜虽然年纪小,就是玩得起,给我们面子!今儿开机宴,趁着制作组还没到齐,设备还没架上,咱们先喝点,怎么样?”

    她这下看得清楚,几天前她翘掉的那场酒局里也有他。果然,是导演找他们来报复她的。接着她四顾场地,左侧是露天泳池,右侧是宴会厅,人还没来几个,只有服务人员在匆忙布置场地,不敢管他们的闲事。那肇事的蛋糕就摆在不远处的冷餐桌上,还有香槟。

    她朝那人点头,却没接过香槟,径直走到了冷餐柜边上,拿了一块蛋糕,又笑盈盈地走到那人面前:

    “光喝酒有什么意思,我刚吃了,奶油不错。前辈不再来一块?”

    她站在灯下,眼睛是冷的,笑得却很甜。这话听在下流人耳朵里就有了下流的意思,对方立即眯起眼睛看她,作势要接过蛋糕。

    然而下一秒,姜宛就抬手把蛋糕扣在他脸上,又压着纸盘子向下,摁在他价格不菲的西装上,糊了一层白泥。她还担心毁得不够难看,左右抹匀了才停手。

    那人没被这么嚣张对待过,慌神站在那看他,脸色由红转白,继而伸手就要去拽她,姜宛即刻后退一步,站在三层蛋糕旁边,拍了拍手上的奶油,拿起餐刀又切了一块,端在手里好似拿了只手榴弹,单手叉腰,玩上了头似地笑:

    “抹奶油多没意思啊,现在流行这个,蛋糕炸弹。咱人多,要不一对三,三局两胜?快点,等会儿直播机器开了,就来不及玩了。”

    那几个人瞧着她有点疯,就怂了。其中一个年纪大些地站出来和稀泥:“小姜,这样,咱不玩了,好不好?哥几个刚才有点冲动了,给你道个歉。”

    “别啊哥,我看过你们那个综艺,上次还把一个女演员的脸全按蛋糕里了,是吧?她玩得起,我也玩得起。您今天不跟我玩,就是看不起我。”

    她走之前精心做了发型,高盘发,发丝里还编了碎珍珠。此时散了几绺在额间,她也没管,偏着头瞧那几个灯影里衣冠楚楚的人:“还有这位前辈,刚才给我扔蛋糕的就是你吧?”

    她笑得好看,出手也快。这次擦着他的脸甩过去,掉在他肩上,一片狼籍。对方气急了,伸手就要扇她:

    “别给脸不要脸!”

    其他人起初只是看着,此时见男人朝她动了手,也司空见惯,谁也没拦。然而姜宛却后撤一步,男人用力过度却没打到她,一个趔趄,径直掉进了泳池里。

    这时围观的人才急了,才开始劝架,站出来谴责她:“小姜,赵哥只是玩玩而已,你怎么这么没有分寸?”“快快快叫人救赵哥,这水池两米深呢?”“玩不起别玩,装什么狗屁清高。怪不得硬捧不火,缺心眼吧,傻X。”

    众人手忙脚乱搭救跌进泳池里呛了两口水的前辈,姜宛转身就走,却被一把拽住了手腕。回头看时,正是刚才被她糊了一脸的过气男演员。

    “跑什么?这就完了?黄导吩咐我了,这笔账一定要跟你算清楚。敢跑,我今天叫几个兄弟去酒店,什么也不干,给你拍几张照就走,怎么样?”

    她用力挣扎,抬起高跟踹了他一脚。对方吃痛却没放手,骂骂咧咧喷着脏话。姜宛忍着恶心又给了他一脚,终于把他踹开,然后甩下高跟鞋,拔腿就跑。

    此时,大堂的门再次打开,一个穿西装的黑影走进来,先是扶住了她,继而抬腿踹飞了追着她的人。这声响动后,闹哄哄的场面顿时静下来,就看见那人站在吊灯下,先脱了西装,送了领带,又把手腕上的扣子各解开两颗,捋上去。

    水晶灯照着他弧线分明的脸,一双阴郁桃花眼。许煦。

    他没说话,走到水池边,拨开人群,把刚被从水里捞起来的男人提起来,上下打量他:“赵老师,受伤了?”

    被亲切叫了声赵老师的人亲眼看见他把另一个男人踹到墙上的暴戾劲,此时也不敢告状,只是装傻:“没,没事儿,剧组的人,开玩笑而已。小许,你别冲动。”

    然而许煦还拎着他衣领没放手,把他提溜到自己耳跟前,手搭在他背上,语重心长:“赵老师,您是我前辈。但我妈以前还在的时候,经常告诉我——”

    他声音放低,挨着他,犬齿在灯下反光,像蠢蠢欲动的兽:

    “无论是对是错,男人都不能打女人。只要动了手,那就是畜牲,不能算是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