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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倥偬而过,又是一年夏天。 简常念这次准备了许久,想考清华,却再次落榜,失落遗憾不亚于赛场上没能拿到冠军。 万敬把人叫到了办公室。 “北体招生办刚打电话来说,愿意免试录取你进管理学院,我觉得挺好的,你考虑考虑,我好给人回电。” 简常念动动唇:“我……” 话音未落,万敬敲了敲桌子。 “我知道你想考清华,但几年了,你自己说说,不是人人都能像……” “错过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简常念陷入了沉默。 是啊,长大的第一件事就是学会认命。 万敬看她不说话了,又道。 “对了,还有件事,队里给你找了个新搭档,人明天就到,先住你宿舍,你们培养培养感情,好冲击一下明年的世锦赛双打金牌。” 简常念抬起头来,直视着他的眼睛,身上有和谢拾安如出一辙的固执。 “我去北体,但您也不用再给我安排新搭档了,我以后不打双打了。” 万敬奇道:“为什么?你不想多拿几块奖牌啊?给你安排的这个人真的不差,是我们从地方队伍上千挑万选出来的好苗子。” “我的搭档,从始至终,只有一个人。” 谢拾安去美国的第一年是在磕磕绊绊学语言和赶课程进度中度过的,她的高度自律和不服输的劲头也带到了学习里,事实证明,人一旦忙起来,真的会无暇顾及别的事。 密歇根州第一场暴雪降临的时候,她看着手机里教授发来的停课消息时,才恍惚意识到,时间已经过去那么久了,久到手腕上的疤都变成了淡淡的rou色,只有摸上去时凹凸不平的触感,在提醒着她度过了怎样艰难的时刻。 密歇根州下雪了,中国的冬天也到了。 简常念照例在除夕前一天回家。 外婆去车站接她。 “拾安今年,还是不回来吗?” 简常念只能笑笑。 “美国,太远了,回来一趟也折腾。” “那你跟她联系过没有?” “联系了,她……一切都好。” 第二年,谢拾安的研究课题有了很大的进展,同组的师姐是个金发碧眼土生土长的美国人,热情地邀请她共进晚餐。 女孩在平时就对她多加照拂,甚至她不经意的一句想吃中餐,就可以开车带她遍寻安娜堡,直到找到最地道的中餐馆。 谢拾安心细如发,不是不明白对方的意图,她知道美国嘛,开放,也不在乎这些,但她也只是说:“我约了心理医生。” 女孩子美丽的面庞笼上了一层忧愁。 “安,你不要再拿这个借口来搪塞我了,你知道的,我希望我们能有更深入的交流。” 谢拾安笑了笑:“抱歉,我今天真的约了心理医生复查。” “是因为你那个搭档……简吗?” 她罕见地沉默了一下,避开了这个问题,看着对方的眼睛,真诚道。 “我们可以做朋友,很好的朋友。” 女孩子大方地走上前来,抱了抱她。 “OK,很好很好的朋友,祝你复查一切顺利。” 复查结果果然如她所说的一般,还算顺利,毕竟她已经很久没有产生过自残的念头了,也不需要再做别的治疗,医生也只是给她开了一些药,按时服用即可。 从诊所出来后,天气尚好,谢拾安一般都会去街心公园坐坐。 身旁有人在看报纸,街头艺人拉着悠扬动听的小提琴,父母推着婴儿车路过。 不远处的cao场上还有一群高中生在打羽毛球,她的目光不自觉地就被吸引了过去。 “e on, baby!” “We ''t lose!” “Anna,e on, you ''t leave!” …… 任凭红头发的女生如何给队友加油打气,这场团体赛还是输了,她的队友们也都垂头丧气的,背起了包纷纷离去,只留下了她一个人坚持要打完最后一场双打。 二对一。 女孩子一次次摔倒又爬了起来。 羽毛球越过界外飞到了她脚边。 谢拾安把球捡了起来,给人还回去。 走近才看到女孩子膝盖擦破了好大一块皮,坐在地上,血流不止。 也许是看她年纪小,起了一点恻隐之心,又或许是这样的场景似曾相识。 谢拾安轻声道:“都这样了,还要打吗?” 对面的球员们在叫嚣,满口污言秽语,竖起了中指。 女孩子一抹眼泪,站了起来。 “比赛还没有结束!” 谢拾安回头看了一眼。 “还有球拍吗?给我一支。” 即使她现在腿不行了,竞技水平难以恢复到从前的巅峰状态,但对付几个小毛孩子还是绰绰有余,三两下就结束了比赛,潇洒转身离去。 女孩子看着她的背影嘴巴夸张地能塞下一整个鸡蛋,犹豫了片刻,还是在她即将迈上公交车的时候,追上去拦住了她,气喘吁吁道。 “我……我记得你……你经常在这里看我们打球,能不能……请您当我们校队的教练,我们圣约翰中学从未在密歇根州高校联赛中赢过任何一支队伍,可是我想赢,拜托您了!” 谢拾安回到公寓,一个人静静坐了许久,凝视着她从中国随身带到了美国的这支烟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