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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香港归来后,戴拉拉便做好了所有的心理准备,可是一个星期过去,所有她预期的事,一件都没发生。

    这个世界依旧照常运转,没有记者没有狗仔没有多馀的关注,就彷彿他们之间??一切就合该如此。

    好似她跟他本就是命中注定。

    她没那么天真,当然知道这一切都是公关后的结果,只是这背后得花多少力气才换来这一切的风平浪静,她不敢想像。

    但现实也没让她有多馀时间去思考太多风花雪月,因为肖也的到来,舞团未来发展整个重新规划,看好戴拉拉这一次带起的芭蕾风潮,肖也决定把舞团重心放在国内,而他这一次来,就是要重心注入资金,把舞团的软硬体设备重整起来。

    戴拉拉身为首席自然免不了要担负重任,可是在担负重任前,舞团就要先搬一次家。

    肖也找了个废弃的文化园区租下来,重新规划空间,把d字型的空间分成三部分,一部分是舞团宿舍,一部分是表演跟团练空间,剩下一部分是艺术行政的办公室。

    这可是动真格要落地生根了,戴拉拉对此没有意见,也没时间有意见,因为公关团队正式啟动,她在一个礼拜内被安排了五家杂志採访,还得进棚拍封面,吃饭换衣服都在行车间进行,就连想方便还得提前处理,连番下来,她是扎扎实实知道了蒋成城工作的不容易。

    眨眼间,这样的忙碌又过去一个星期,週一一早戴拉拉出门前收到个快递,一大束鲜花上插着一张卡片,上头署名蒋成城。

    她看着卡片上龙飞凤舞的字,慢了半拍才想起今天是西洋情人节,也是他们在一起后的第一个情人节。

    以前是没必要过,现在是没时间过,造成她一直都对节庆无感,只是相较起他的用心,她瞬间就愧疚起来。

    相较之下,两人之间似乎是他还更有仪式感一点。

    看着那一大束鲜花,她暗暗决定,等一下採访完要去商场给他找个礼物。

    一面想一面走,小郑见她有些分心,忙在她前头喊一声,“戴老师,下午临时要穿插一个专访,是舞蹈家协会的,你这边要是可以的话,我们早上去俏丽佳人拍完照片就直接过去吧?”

    戴拉拉嗯了一声,连忙点头答应,“可以,就一次完成吧,这样晚餐前我还可以出门去办个事情。”

    小郑见她答应,转身就捧着ipad去联系杂志编辑安排下午的专访。?事情安排下来后,戴拉拉也不敢拖延时间,回房去换身衣服,穿好鞋就跟着过去准备出门。

    从居住的宿舍到大门,一路上会先经过练团室门口,唐恬一看见她要出门马上跑了过来,嘰嘰喳喳问:“学姊,新专辑特典,我够资格拥有一份吗?”

    没头没尾就来一句新专辑特典,戴拉拉满头雾水。

    但随即她想起昨晚电话里听蒋成城提起最近在忙的新专辑,才想通她要的东西是什么。

    本来她是不懂这些东西的,但是被唐恬教育过一阵子后,她终于也知道这新专辑特典对歌迷的珍贵之处。

    加上这姑娘对蒋成城忠诚一片,面对这双巴巴的大眼,戴拉拉是怎么也拒绝不下去的,她点点头,用力拍在她肩上,“晚点我跟他说,替你讨个亲签的新专题特典。”

    唐恬一听一蹦三尺高,“ohya,学姊貌美如花、学姊舞界女神、学姊一生平安、学姊万寿无疆!”

    唐恬信口就是马屁,还黏上来蹭一蹭,卖一卖乖。

    但有些人就是这样,嘴巴说得天花乱坠,却又很懂分寸,恰到好处让人喜欢入心,戴拉拉好笑的敲敲她脑袋一下,准备出门。

    不过这样的马屁也不是没用,本来预计晚上才说的话,戴拉拉一面走一面就掏出手机准备给蒋成城发消息,让他记得给他的头号迷妹留一个亲签特典。

    这时小郑已经把车开到了大门口等着,戴拉拉看了看小郑着急的神色,也加快脚步往外走,怕给人久等。

    肖也选的地方无疑是相当好的环境,大门推开没直接面对车水马龙的大马路,往内推的空地有宽敞的花圃跟迎宾车道,车道宽敞,两台车错身都绰绰有馀。

    她走到门外跟小郑招招手,反手要把门关上,突然迎面来了一辆送外卖的机车辗过花圃朝她直衝而来,戴拉拉当下反应不及,被狠狠往后一撞。

    衝击力道之大,直接撞碎了整面落地安全玻璃。

    细小的玻璃碎块喷射四散,戴拉拉下意识用双手去遮住脸,但仅仅一瞬间,她就感觉密密麻麻刺骨的疼从手腕处蔓延开来。

    玻璃落地的碎裂声与自远而近的尖叫佔据了她的意识。

    她勉强睁眼瞟一眼,骑士已经呼啸而去,眼前却是模糊一片看不清前方。

    她的视力一直很好,这种看不清的模糊状态让戴拉拉有一瞬间的心慌,伸手想去揉眼睛,手腕随即让人给一把攥住,紧接着是肖也的嗓音,沉沉喝斥,“不准揉。”?她一愣,乖乖放下手,闭着眼让人抱回了练团室里。

    人一进来四周的团员全靠上,肖也举起手让人稍安勿躁,起身去打电话叫救护车。

    倚靠在柔软的椅面上,戴拉拉不敢去碰自己的眼睛,可眼睛大概是啟动了自保机制,眼泪不受控的往下淌。

    一条棉布手帕在此时轻而缓贴在眼角上,温海洋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就这样闭着眼睛,别乱眨。”

    剧烈的疼痛从双眼深处一抽一抽蔓延开来,她点点头,却也开始慌张,在一片黑暗里扯着眼角的手帕,疼得冷汗直流。

    疼痛佔据了她全部的注意力,让她想说什么也说不出口,只知道眼泪汹涌,顺了太阳xue滑落,一下就从温热转冰凉,冻得她耳廓一路抽疼到后颈。

    温海洋的声音还在耳边,但他的安抚没让戴拉拉安下心,随着周遭越来越吵闹的交谈声,唐恬的哭声跟救护车刺耳的鸣笛声交杂而来,当救护人员接手的那一瞬间,她恍然间想起——

    蒋成城要知道了该有多生气?

    ——

    救护车穿梭在车阵里开得飞快,一眨眼便到了急诊。

    戴拉拉眼上覆盖着一层纱布被接下车,回答了好些问题才等来了医生。

    温海洋被喊去替她办手续,她安静的躺在一隅,感觉眼睛上的纱布被揭开,眼里刺痛一阵一阵的,还略带着微微的血腥味。

    不安在心底蔓延,她不敢多问,默默听着身旁的金属夹碰撞托盘敲出的清脆敲击声。

    女医生以一种看透世间惨案的机械式嗓音询问她几个问题后,拿出大量的生理食盐水又冲刷了一次她的眼睛。

    食盐水冰凉刺骨,是一种瘮人的温度,浇淋在伤口上,是如蚂蚁一般噬骨的疼。

    她咬牙忍着痛,熬过第一波冲洗,额头已经是一片冷汗。

    此时温海洋走过来,把温热的指尖放在她肩上,轻声问:“等等警察会过来做笔录,你要我通知谁过来吗?”?戴拉拉点点头,掏出口袋里的手机,语气有些弱,“打给我??”

    见她犹豫了几秒,温海洋便善解人意的说了声,“知道了,我打给他。”

    伤口清洗完毕,接着就是点入麻醉药清创。

    因为麻醉药的关係,她的双眼模糊更甚,什么也看不清,时间在这个时候似乎被点了慢速度,一分一秒都度日如年。

    只是麻醉药似乎没有发挥太多止疼效果,她只有昏沉,疼痛却一点一点被放大数倍。

    伤口在眼睛里,像是有上千道细碎的刀痕,又麻又痒又疼,深度直达神经末端,再绕个圈,缠绕到脑袋里。

    痛楚沿着神经爬满全身,整个人只感觉又涨又热,哪里都不对劲。

    很多时候她感觉几乎快挨不住,就把指甲掐入掌心里,藉着另一处的痛来掩盖伤口的疼。

    可惜这样的效果只是一时奏效,很快的她便筋疲力尽。

    她开始有些恍惚,感觉此刻的度日如年一如她胃痛的那一夜,就在这时候,掐得死紧的双手突然被人给握住,来人掌心温暖乾燥,就这样接住了她不停往下坠的恐惧。

    伴随着一股熟悉的气息,是男人低缓的嗓音,带着柔和的哑,彷彿慈悲的神佛,安抚了她满身的疼痛。

    她想抬头去看,却看不清他的模样,只感觉冰凉的手指被握入他掌心里,蒋成城低沉的嗓音就贴在耳边,“乖,别动。”

    她立刻就安分下来,回握住他的手,紧紧不放。

    蒋成城把掌心贴在她额头上安抚,目光落在她苍白的脸颊,声音却是向着医生询问。

    “状况怎么样?”

    替她看诊的是个女医生,大概是看见来人竟是蒋成城,原本还平静无波的嗓音显然已经有些不稳,像是极力在压制兴奋,隐隐发颤,“没什么大碍,好险碎片只是刮伤角膜,没有伤到水晶体,但是这几天还是要严加看护,不能碰水,避免流泪,眼药膏跟药水要准时点,三天后再来回诊就好了。”

    戴拉拉点点头,正想说些什么,便听身旁男人的声音夹入一丝疑惑,“不用留院观察吗?”

    听见他的声音,她的心情已经平静许多,加上知道自己并不会瞎,她整个人也放松下来。

    这人一放松,便就有了其他的情绪。

    听他那种好像她得了什么不治之症的口气时,她只觉得好笑,举起手想拉住身旁的人让他别大惊小怪,这时女医生的声音又一次穿过满室吵杂而来,“不放心的话,住个两三天也好。”

    “??”

    “那好,麻烦你安排了。”

    此时女医生应该也是习惯了这男人在场时的威压,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以着医者该有的淡定,朝蒋成城询问,“这三天病人纱布都不能拆,身边也时刻得有人跟着,如果你不方便,我会请护士特别照看。”

    “不会不方便,我都会在。”

    蒋成城客气有礼的回拒了特别关照,从诊疗床上抱起了戴拉拉,放到了一旁的轮椅上,缓缓往外走。

    温海洋已经办妥住院手续,把资料递给他,打个招呼便回去替她收拾东西。

    此时整个急诊都因为看见蒋成城的出现而突然安静下来,戴拉拉大概也能猜到现场是什么状况,叹口气,在空气里摸索一阵才拉到他衣袖。

    “要不你先走吧,我叫戴荃过来就好。”

    刚刚是慌张到忘了分寸,才会想着要让温海洋喊他过来。

    现在冷静下来,她才又找回平日的理智。

    “戴荃这人虽然不靠谱,但至少没到让人围观的程度,你不一样,你??”

    她还叨叨絮絮在说着话,没想到下巴就让人给捏着抬起头,紧接着是一道熟悉的气息略过唇角。

    她一愣,连话也忘了怎么说。

    蒋成城压低嗓子,带着笑声回,“你要是不第一时间通知我,知道自己会发生什么事吗?”

    “什么事?”她抬头傻傻反问。

    此时外头的午后阳光恰好就透过落地窗落在她脸上,映照出她脸颊上未乾的泪痕。

    她小小的巴掌脸上蒙着厚重的纱布,看起来可怜又脆弱。

    蒋成城眸色转深,弯腰轻咬她脸颊一口,“不告诉我的话,我就趁你看不见的时候把你关起来,让你三天三夜下不了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