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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彭奇定了心思,看着远宁王,半晌没说话,神色里显出一丝疑惑,显然是觉得他不该有此一问。

    远宁王暗骂自己急进了。

    彭奇终于还是说:瑞王是当年实情的知情人,以防万一,不能让他坏事。

    王爷继续道:兵不血刃,是父王立下的规矩,只对白景,不对天下百姓。

    这话,是自原主的书信里看来的。彭奇目光里有一丝极淡的不屑,只一闪而过,便隐去了。

    半晌,彭奇都没有说话,抬头看着天上一轮圆月,良久才冷笑道:看来年幼心善吃的亏,还是没能让公子你学乖。自古以来心怀宽仁太过,终归难以成事。为了助你,我师门已经灭了

    他声音极低,像是自言自语,说完了,心思飘到不知何时何处的往事里,林间阴湿的风吹过,他的衣袂发丝都在飘动,只有人定定的站着,像一尊雕像。

    玉人很机灵,见二人有僵持之势,适时的在一旁低声道:爷,咱们出来久了,若是露了马脚就不好了。

    其实是说给彭奇听的。

    远宁王还没说话,彭奇便从怀里摸出一只小白瓷瓶递在远宁王手上,道:这是寒花淬,比鼠尾艾玉草的功效强得多,他中过两次长环蛇毒,毒虽让你解了,但沁入他脏腑的那部分终难消除,冯祭一那小老儿压制毒性的手段,如饮鸩止渴,你还是用寒花淬做药引,让他表面再风光些时候,加快筹措吧另外,义父让你莫要插手扶南的事情。

    王爷不动声色,心思突然敞亮起来,原主白景脏腑的弱症症结,非伤非病,而是年幼时中过的长环蛇毒,经年侵染所致。

    第46章 非要扎在白昼身上。

    白昼用过晚膳就躺下了,装模作样的懒怠不舒服。

    如今占歌城里不仅有陈星宁提早安排的暗桩,还有楚关为了以防万一埋下探查城防的哨子。御驾尚未入城,陈星宁行动毕竟相对方便,交接消息也总归是需要时候。

    结果,躺得早醒得早,一觉醒来刚过子时,透过纱帐和窗子看见外面树丛、星空,静谧一片。望了一会儿天,越望越精神,索性直接翻身坐起来了。

    今儿值夜的御前太监,叫小可儿,年岁也不大,做起事来倒是老成稳重,没有布戈那么爱念叨。

    见皇上起身,立刻过来伺候着。

    也不知怎么的,白昼睡一觉起来,头还真的有些昏沉起来,胸口也跟着憋闷。一边拽出王爷给的白玉小瓶,贴在鼻子边闻,一边问道:青岚歇下了吗?

    一看就知道皇上又不舒服了,小可儿道:叶大人就在隔壁,奴才即刻去请人。

    出去转了一圈,又抖楞着小手回来了,低声奏报说王爷连同玉人都没在房里。

    白昼心下疑惑,叹一口气,道:朕气闷得紧,就在院子里透透气,你睡觉吧,不用伺候了。

    说着,便溜达到小院里。

    但小可儿正当值,哪里敢玩忽职守,皇上不让跟,他只能远远看着,让陛下在视线范围里,又不招烦。

    皇上先是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许是夜里空气清润,他微闭着眼睛深吸一口空气,眉目舒展了不少。

    占环的天气像姑娘的脸,瞬息万变,忽而,薄云遮月,天上飘下细雨,牛毛一样。

    白昼下意识就要往屋里躲,又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寒冷性休克自从穿进书里来,就没发作过,此刻沐在窈柔细雨里,舒服极了,便抬起头,让细雾一样的雨露扑在脸上。

    太久没经受过自然柔和的洗礼,白昼心情一瞬间舒畅起来,像是真的被淅雨清了肺气里的沉郁,身子都难得的轻松。

    全无防备的时候,被一人揽了腰身,白昼略惊,身子一僵。

    那人即刻安慰似的在他腰侧拍了几下,一边推着他往屋里去,一边柔声假嗔道:你身子好了?在这儿吹夜风

    熟悉的动作,熟悉的声音,白昼不用看,也知道是远宁王回来了,道:你去哪了?

    王爷把一株草药放在桌子上,道:这里有一种草药,就想着去找找看,运气不错。

    白昼歪头看他,又看看玉人,总觉得这俩人半夜跑出去找草药,有点奇怪,又没看出其他不妥,只得先作罢。

    雨像是知心,几人一进屋,就下得大了,不大一会儿功夫,大得像是鞭子往下抽,风也跟着肆虐,灌进屋里,吹灭了门前几盏烛火。

    周围树木狂摇乱响,影子借着窗外的微光投在黑暗一片的屋里,颇有些阴森。

    风雨飘摇间,一个撑伞的人影出现在门口。他声音很轻,带着几分焦急道:小景,你还好吗?

    正这时候,玉人点亮了灯烛,照出门口那人的面庞,正是李鸩。

    他身上只披了一袭薄斗篷,里面穿得是寝衣,显然是匆忙赶来的。屋外疾风骤雨,打着雨伞也聊胜于无,斗篷湿了大半。

    见白昼看他面露诧异,他像是也觉得自己唐突了,微微笑道:从前那事之后,你便害怕下雨,如今,可好了吗?

    说着话,他把伞立在门边,抖散身上的湿寒气才往白昼身边走了两步,微一迟疑又没走得很近,道:听说你身子不爽,怎么没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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