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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司言拱着背,像是很痛苦地想要整个地蜷缩进他的怀里。 自从韩佑察觉夏司言对他的欲望,他就一直很小心地躲避,夏司言对他威胁、诱惑,他都可以视而不见。唯独夏司言的软弱和痛苦,是让他无法招架的武器。 韩佑感到夏司言越抱越紧,好像要勒进他的rou里,他疼得皱起眉头,手指也插在发丝不动了,轻轻地喘气,忍耐着夏司言的任性和坏脾气。 夏司言听到他吃痛的声音,终于放开了他,扬起脸,眼睛红红地说:“先生,今天就到这里吧。你可以走了。” 韩佑放开手,两个人靠得很近,夏司言的呼吸就喷在他的腰间。夏季官服单薄,韩佑能很清楚地感觉到夏司言的温度。他向后退了两步,最终什么也没能说出来,便转身离开了。 大殿里有风吹过,六月的暑气好像进不到这长乐宫来,风仍是阴冷的。夏司言起身,赤脚站在地砖上,感觉寒气从脚底一直升到胸口,冻得他胸口发痛。 冯可在门口禀报,夏司言呼出一口气,心里乱如麻,空空地说:“进来吧。” 冯可手上捧着一个大大的红木匣子,匣子里装的正是皇帝准备送给韩佑的温窑瓷器,冯可看到韩侍郎走了,忙把匣子捧进来,问:“主子,这个……要送到韩侍郎府上吗?” 夏司言看了一下那匣子,挥手说:“不了,赏给你了。” “主子!”冯可吃了一惊,忙跪下:“这个太贵重了。” 夏司言抬脚往殿外走,边走边说:“谢恩就行了,少废话!” 后头传来冯可战战兢兢的谢恩,夏司言赤脚走进了六月的烈日里。 第5章 小狗 韩佑出了宫便直接去了老师家里。 吴闻茨已经在病榻上躺了大半个月,太医来看过,说是天热中了暑气,人上了年纪一点小毛病总是不容易好。 韩佑把老师扶起来,替他垫上套了锦缎丝绵的软垫,斟酌着开口:“世杰的事,学生……” 吴闻茨摆摆手示意他不用说了,“这是世杰做的错事,你及时让他悬崖勒马是对的。” 吴闻茨用干枯得如同树枝的手拍了拍韩佑,“我那个儿子,从小被他母亲给惯坏了,不知道天高地厚。你不用特意跟我解释,我知道你有分寸。” 皇帝和高擎的权力之争已经白热化,韩佑知道老师是想回避,所以这些天都称病不出。但是称病不出不代表不参与这场斗争,所有人都知道,只要高擎一失势,吴闻茨就是最有资格坐上元辅之位的人。 而吴闻茨要人心所向,就不可能因为吴世杰的事情而怪罪韩佑,相反,他还要在朝中对韩佑大加赞赏,在家中对吴世杰严厉管教,让人知道他毫不偏私的品性。 韩佑之前预想过老师的反应,现在预想得到映证,他便对此事放了心。 两人在房中商量了一会儿朝中局势,韩佑把自己的想法给老师说了,吴闻茨赞同了其中的大部分,还有小部分提了一些建议,大体上是很放心韩佑的。 从老师的房间出来,韩佑顺着回廊往前院走,路上碰到吴家几个丫鬟拥着一个衣着华丽的女人往这里来,忙避到一边。 那个女子走到韩佑面前时,千娇百媚地蹲了个万福,道:“小女子见过韩大人。” 吴世杰的正房夫人去年病逝了,韩佑见那名女子极其年轻,面容姣好、妆容妩媚,想必就是吴世杰那位想霸占滕家豆腐店的小妾了。他不便与吴府女眷多作交谈,只点点头表示回答,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看到那女子头上戴了一个桃花形状的发簪。那桃花是翠绿色的,质地晶莹剔透,在阳光下发出五彩斑斓的光,十分夺目。 是莹月石,看来这小妾确实受宠,吴世杰为了哄她开心是下了血本了。 韩佑知道这种宝石还是因为先皇后。先皇后在世时崇尚礼佛,高擎为了讨得先皇后的信任,从凉州搜罗了一串由莹月石制成的佛珠送给皇后。要知道这莹月石,只一颗就要上百两银子,这样一串佛珠用价值连城来形容也毫不为过。 皇后的确十分喜欢那串佛珠。高擎也是在那个时候越来越受到先帝信任,直至最后成为辅政大臣,那串佛珠可谓功不可没。 韩佑大致看了一眼便移开视线,心想老师一生为官清正,从不与贪腐之辈为伍。儿子却跟他完全相反,贪财好色,还如此不知遮掩,让家中小妾佩戴这样昂贵的饰物。 从吴府出来已经日头偏西,老师家住的百顺街离纱帽街不远,韩佑也懒得坐车了,径自步行回去。 刚才在跟老师谈论政事的时候,他就总是不自觉地走神,脑子里时不时冒出夏司言眼睛红红的样子,老师还提醒了他几次,问他今天怎么了,他只好找借口搪塞过去。 现在一个人在街上走着,免不了又思绪飘到了宫里,他在想夏司言发脾气的样子、撒娇的样子、哭泣的样子、得意的样子,不同的年龄段、不同的夏司言,每一个都很生动。他做了夏司言十年侍讲,但实际上他们的关系真正亲密起来还是在先皇后去世那年。 那一年皇帝十五岁,身边还有个四岁的弟弟夏司逸。原本韩佑是不必在宫中陪侍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整天哭个不停的夏司逸被韩佑牵着却可以安静下来。于是夏司言每日把弟弟带在身边,让韩佑陪着。也是在那个时候,韩佑和夏司言之间建立起了某种超越君臣的微妙联系,夏司言也越发地对他依赖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