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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让公安保护的人已经死了。”琴酒脸上露出一个嗜血的,混着报复快意的笑容,“在火里,骨灰和建筑的残渣混在一起,你连尸体都拼凑不出来。”

    松谷矢静静和他对视了两秒,带着琴酒恨之欲死的平静:“他还活着……”

    “别看我的眼睛!”琴酒用极致的愤怒打断了他还想要解释的话,“我不会相信一个老鼠的话。就算他活着,我也会送他下去。我绝对、绝对不会放过你们。”

    那双深林般幽绿的眼眸里刻着真实浓烈的恨意,咬牙切齿,一字一顿。格兰威特张了张口,刚吐出两个字,忽然神色一凛,压低声音道:“没有……听话,别动。”

    他的语气好像在跟琴酒说着晚安,那样的理所当然。

    他枪口微偏,机括声仿若死神的指令,琴酒在那一瞬间被杀手的本能催动,扣下了扳机。

    格兰威特的目标并不是他,那把抵着松谷矢额头的枪里没有射出任何子弹。

    格兰威特深深看了他一眼。

    “你利用……”

    “只是阻止实验而已。”格兰威特偏头躲过带血腥气的拳头,打断了琴酒的话。随后他又轻声笑了一下,没再争辩:“……随你吧。”

    他看上去游刃有余。

    格兰威特将手掌卡入琴酒受伤的手中,狠狠一捏。琴酒不顾疼痛,咬着牙收拢五指扣住他,拉着他从楼梯往下滚落。

    格兰威特闪进拐角,:“朗姆不是什么友善的人。”

    “轮不到叛徒在这里假惺惺。”琴酒冷笑一声,掌心的伤口沾了灰与汗,又被这样压迫,一阵阵火燎般得疼,“你还是在地下等着给你弟弟说吧。”

    “我不希望……”格兰威特目光在某处顿了一瞬,就着他冲上来的架势旋身。

    琴酒在那沉默的间隙里捕捉到了如时钟般滴答跳动的声音。

    格兰威特什么时候准备的,这是故技重施还是同归于尽?难怪他乐意在战斗里闲聊。

    只有十五秒的倒计时。琴酒环视一周,确认唯一的逃生机会是窗口。

    至少得先活下来,心念辗转间,琴酒和松谷矢同时向一个方向冲去。

    八秒。

    琴酒意识到了某些不对,但在生死压力下,他并不敢再将信任交付给松谷矢。松谷矢一拳轰碎玻璃,而琴酒紧紧拽住松谷矢的手肘。

    五秒。

    松谷矢咳嗽两声,带着舍身的意志冲了上来。琴酒眉目一凛,本能地,他手臂肌rou绷紧,将他向里推去。

    松谷矢没有躲,面色了然,子弹的破空声在这楼中几乎要被那滴答作响的声音掩盖,但琴酒听到了,也察觉到了松谷矢一瞬绷紧的身体和他手上传来的,将他向外甩出的力道。

    在坠落的一瞬,琴酒伸手想要拽住他,说不清是求生的本能还是不想让他逃离。

    他带血的掌心擦过了狰狞交错的锈蚀栏杆,擦过了随着坠落一线线洒下来的阳光,也擦过了逆着风射来的子弹,擦过了松谷矢的衣角。

    他迎着阳光落了下去,格兰威特站在高处的暗影里,看上去那般冷漠无情。

    这仿若某种壁画的构图,一方向着生坠落,一方站立着迎接死。

    琴酒落到地上,浑身上下都疼。他双眸瞪大,只觉得这一切都荒谬无比。

    格兰威特眉目含笑,身后是远胜太阳的盛大火光,交织成焰色的落幕。这一幕的对视就是他们的结局,仿佛一场滑稽可笑的歌剧。

    蝶翼般的烈焰投下火屑……美得如烟花破碎在天空之下。

    他看着那如过往一般熊熊燃烧的大楼,再没有力气与勇气迈出曾经的那一步。

    死在烈焰里的人,骨灰和建筑的残渣混在一起,连尸体都不能拼凑,回忆就是唯一的遗物,至于遗言——

    松谷矢说了什么?

    隔得太远太远,那句话又太轻太轻,在那绚烂的玫瑰色火焰和喧嚷的风声里,飘渺的像是梦魇的踪迹。

    他说的是……

    “一直都是你。”

    一句解释都算不上的告别语。

    第25章

    1.

    这场火远不如追捕上木苍斗的那一场来得热烈, 燃烧得寂静而冰冷。琴酒被刀刃划过的手紧紧按上胸口,掌心的创口与心口的裂缝叠到一起,连呼吸都像刀刃在剜着血rou。他怔愣仰着头看向熊熊燃烧的舞台。

    你在看谁呢?

    这是琴酒从第一次见面起就留下的疑问,恐慌、忧惧、怀疑, 都是它的伴生病。他从没问出口, 他早已以为自己找到了答案。

    可是松谷矢让他落了下去。就如地下室一样——比地下室更糟糕的险境, 在地下室, 松谷矢仅仅只是赴险,而这一次横踞其间的是货真价实的生死鸿沟。

    这一次他都选择了他,那一次, 真的是谎言吗?

    你在骗我吗?你在看谁?

    琴酒听到了组织成员的脚步声, 他手撑到地上坐了起来,咬紧牙关得太用力,口里全是血腥味。他咳了两声, 呕出一句无声的呐喊,那句呢喃低语梦靥般在脑中回旋不去。

    松谷矢给了他答案, 那是另一个与他猜想截然不同的, 可怖如病毒般的答案, 那答案让他溃不成军——一直都是你。

    一直,一直都是你。

    这是什么意思?

    他惶然地想要祈求什么——将愿望寄托到他人身上, 祈求别人的施舍是软弱无能至极的行为, 但现在他什么也顾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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