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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把他和晨菲往不堪的方向去假设,他简直听不下去,是她这样想么,也许不全是,更可能是有人替她这样假设,她听信了这样的假设。 他第一次在她面前露出忍无可忍的愤怒来,“嚯”的一声站起了身,转身要走,他心里有个声音提醒他,不能再往下说了,势必要和她针锋相对,他宁肯不说。 然而,这件事,这个人他太在乎了,他不能缓一缓,一秒钟也不能,谁的劝说也没用。他走出两步去,背身站着,停了好一会儿,终于又转身坐回来。“惜惜,你知道一叶障目么?你被他挡住了眼睛,心里先有了一个事实,我怎么解释,你才能相信我呢?”他两只手用力扣在膝头上,凸出的粼粼的骨节赫然可见。 她第一次知道,这样的事居然还可以解释,她不知为何,想起以前杨sir在的时候,跟她们聊八卦,说你们这些小姑娘们可要当心,外籍干部圈子里很有一些道貌岸然的人在,家里是有老婆孩子的,在这里照样标榜自己单身,女朋友找了一拨又一拨。那时她还不咸不淡的说着风凉话,说那也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也许各取所需乐在其中也说不定。杨sir直说她缺乏同情心。现在好了,她遭了报应了。 解释吧,本来听听解释也没什么,可他非要扯出景深哥哥来做什么?他和晨菲是什么关系,同她和景深怎么类比! 她努力坐着,愤怒的时候会说出伤人的话,可她此刻就是想伤人,对面这个人,她昨天还在督促自己,为了他要认真学会维护亲密关系,现在看来,是不用了。 “你解释吧,我听你的解释。”她说,虽然面对面,她眼神好像望在身后很远的地方,不在他身上。 听她这样说,叫他解释不出来,他自己调整着呼吸,克制着再说一遍:“那天晚上,晨菲忽然说她在厦门,半夜发了照片来,在海边的餐厅喝醉了。她是一个人来的,在这儿没有别的朋友,我不能,不能放着不管。我赶到餐厅去见她,只是为了送她回酒店。”他说到这儿,不自知的前倾着去看她眼睛,想看到她眼睛里的理解,他接着说:“送完她,我就回来了,你记得么?我和晨菲什么都没有,也不会再有什么了。” 曾惜只是听着,没有回应。他望着她等她,终于也没了耐心,“惜惜,我不知道袁景深都跟你说了什么,但我说的都是事实,我和晨菲之间清清楚楚,没有什么不可说的;相反,你和景深之间呢,你们却有很多不能说的事,你每次去见他,回来总是很难过,为什么?我从来没问过你,因为我相信你说的。可你相信我了么?这些话我向袁景深解释过了,他相不相信我不在乎,但我在乎你是不是相信我!” 至此,她终于听明白了,景深哥哥也知道这件事.....真是一件人尽皆知的好事。 陈卓少有的激动,他靠回椅子里,最后再问她:“他到底跟你说了什么?” “他什么也没说!”曾惜倒是渐渐平静下来了,看着他不相信的眼睛。愤怒让人失去理智,然而失去了理智才能看到最真实的人性,她不愿提起的那些事,他把它想成她和景深哥哥的纠葛了。她自己也无所谓,但却很想替景深分辨分辨。 她缓缓的说:“你们去的那家酒店,是饶静家的,那天晚上,小李总看见你们了,看着你带着晨菲回客房,所以我才知道的。”她打开手机,递给他看那段酒店的视频。他低头瞟了一眼,并没接过来。当然了,她也没真的想让他观赏,这些图片有什么好看的呢。不过是为了替景深佐证,他真的没说过什么。 陈卓也没想到,晨菲住的酒店,居然是饶静家的,然而他回头想想,那天和小李总在阳台上抽烟时他好像说起过,是他自己忘了。 他错怪了景深,起码在这件事上。他抬头看曾惜,看她波澜不惊的望着自己。下一刻,她异常安静的回身在手边的抽屉里,从最底层拿出一个文件袋来,自己看了看,伸手递给他,放在他手里。 一并解释了吧,说说也没什么,不过是一堆陈年往事。她留着,原是想替自己遮掩遮掩的,事到如今,还遮掩什么呢! “我去医院,找景深哥哥就是为了这件事,两次去找他,两次都是为了同一件事。没有告诉你,是因为我以为这是我自己的事。”她看着他抽出里面的文件来看了一眼,又缓缓放了回去。她接着在说:“我小时候,镇上的人都说我不是我爸爸亲生的,我其实心里也有一点知道,只是不敢面对罢了,前段时间我终于想通了,请他帮忙做了鉴定,就是这份。” 所以她难过不是因为别的,是因为终于证明,自己在这世上是孤身一人了。 她之前不能往深了想,想多了让人绝望。现在她着意向他解释:“他不是我爸爸,我并不觉得特别难过,但我拿到这份结果,就必须承认,我mama非常可怕,她明知道我不是这家人的孩子,还把我遗弃在那,她甚至也清楚这个家里没有人对我有血缘上的责任,她还是这么做了.”她说到这儿,终于忍不住哽咽,坚持着往下说:“她是个自私的,不顾别人死活的人。” 她最后这样说,两滴无声的眼泪从眼角落下来,跌在手背上。她把自己说成“别人”,她想,在她mama眼里,她连“别人”都不如吧。 “惜惜.....”他真的不知道她背后有这样的故事,他忽然明白过来,她以前说的不了解,原来是这个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