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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明人。(一更)

    住院一周后,牧洲顺利出院。

    胖虎带着牧橙匆匆赶来,刚进医院门,迎面撞上拄着拐杖缓步前行的牧洲,以及两手叉腰濒临爆发点的妮娜。

    “出院这么大的事,你们两个居然敢迟到?”

    牧橙昨晚喝大,自知理亏,心虚地往舒杭身后缩了缩,舒杭倒也义气,大步向前,烂事全往自己身上揽,尽管罪魁祸首并不是他。

    “怪我,我睡过头了。”

    他说话含糊不清,两片嘴唇肿得像根香肠,越看越滑稽。

    妮娜惊愕地盯着他的香肠嘴,八卦的凑上去,“你嘴怎么了?”

    “蜜蜂蛰了两下。”

    “大冬天的有个鬼的蜜蜂。”

    她狐疑地看着说谎后神色不自然的胖虎,嘴跟机关枪似的扫射,一副要干架的狠劲,“你是不是被人欺负了?那人混哪里的?要不要我找人给你报仇?”

    舒杭见她当真,慌张摆手,“真...真没事。”

    妮娜冷着脸,说什么也不肯罢休,“不行,你今天要不说清楚这事,我就不走了。”

    舒杭为难地瞧了眼身后的牧橙,牧橙一脸无辜地看着他,余光扫过颇具喜感的嘴唇,“噗嗤”笑出声来。

    就在他纠结着不知如何解释时,安静看戏的牧洲好心出手相救。

    他把暴怒的小兔子拉到身边,凑到她耳边低语,“我饿了,先去吃饭。”

    妮娜点头,不再纠结刚才的事,扶着牧洲慢慢走出医院大门。

    牧橙下意识跟上去,胖虎倏然拽住她的手腕。

    她用力挣脱,满脸不耐烦,“你干嘛?”

    舒杭低头看她,此刻的心情无比复杂,亢奋激动之余,夹杂一丝难以言喻的委屈。

    “我帮你想了个英文名,很适合你。”

    “嗯?”

    “bee。(蜜蜂)”

    牧橙读书少,一下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

    他撅着香肠嘴,小声解释。

    “核武器。”

    *

    清晨的阳光从光秃秃的树缝间投射下来,形成一柱柱粗细相间的光柱,纵横交错,空气里弥散着轻纱似的薄雾,凉风习习。

    他们就近选了家早餐店用餐,牧橙吃到一半突然想吃牛rou面,胖虎二话不说带她去周边找店。

    餐桌上只剩他们两人。

    妮娜把金黄酥脆油条掰成小段放进豆浆,习惯性地捏起勺子要喂他,牧洲愣了下,伸手接过,提唇笑着,“骨折的是脚,又不是手。”

    “我不管,你现在是我们的重点保护对象,能少动就少动,最好别动。”

    “不动的叫尸体。”

    “呸呸。”

    她皱起眉,对这个词忌讳得不得了,还没气地剜他一眼,“你下次再这么不忌口,我全记在小本子上,等你哪天好了一起找你算账。”

    “别哪天了,今天就算。”

    牧洲捏她气鼓鼓的脸,眸色柔如春光,“我倒想看看你记了我多少条罪状。”

    妮娜娇嗔地瞪他两眼,男人低声笑,还想说些什么,手机倏然响起,他看了眼,公司打来的电话。

    短短一周时间,刚刚走上正轨的物流链发生不同程度的突发事故,几乎每天都有各种棘手问题等着他来解决。

    牧洲压力大到根本睡不着,当着妮娜的面依然强颜欢笑,不想让她担心,甚至怕她知道这些会胡思乱想,很多时候都会刻意支开她接电话。

    他放下手机,面不改色地说,“隔壁好像有家卖春饼的店,你帮我去买点来?”

    妮娜沉默地看他半晌,笑意很快浮上嘴角,“好。”

    等她完全消失,牧洲才接通电话,电话那头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他脸色越来越差,压着情绪稳住人心。

    “我很快回公司,等我回来处理。”

    *

    妮娜买完东西并没有立刻折返,伫立在店外的空地,仰着头拥抱温暖阳光。

    耳边隐约传来舒杭的声音,她侧头看去,牧橙正在路边喂流浪小狗吃东西,小黑狗叼着火腿肠转背就跑,舒杭和牧橙迅速追上,妮娜也好奇地跟了上去。

    小狗的窝在黑巷子里的木板堆上,垫着脏兮兮的几件破衣服,里面窝着一只毛色发白的老狗,身体已然冰凉。

    小狗并不知道mama已经离世,半截火腿肠送到mama嘴边,见它没反应,小心翼翼地用鼻子朝前拱了拱,依然得不到任何回应。

    牧橙半蹲下去,看着蜷缩在mama身边试图给它取暖小黑狗,她忽然想起那个毅然决然抛弃他们的mama。

    时隔多年,她早已记不清mama的样子,哥哥把家人的照片全都收起来,怕她触景伤情。

    牧橙最后的记忆还停留在mama离开的那天。

    那天下着大雨,她跟着车追了很久很久,不小心摔在地上,眼泪哭干了,最后被牧洲抱了回去。

    隔年,爸爸去世,被迫成熟的牧洲已有大人模样,他一滴眼泪没流,安安静静地抱着她。

    “不怕,有哥哥在。”

    从此往后,他们再无依靠,唯有彼此。

    牧橙伸手摸了摸小狗的头,小狗寻到温暖蹭蹭她的手指,她指尖猛颤。

    几秒过后,她转头看向舒杭,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哭腔很细,“我们可以收留它吗?”

    我们。

    舒杭盯着她泪光闪烁的眼睛,顿时心软如水,一股强烈的保护欲油然而生。

    她见他不说话,怕被拒绝,小声加了句,“天这么冷,它也会冻死的。”

    “可以。”

    舒杭重重应声,咧开香肠嘴憨笑两声,低身脱下外套,包起脏兮兮的小狗,转身见到站在身后的妮娜.

    他怔住,“你什么时候来的?”

    “一直都在。”

    妮娜轻松耸肩,“我是透明人,你们继续。”

    舒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