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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手笨不笨拙,jiejie不是每日领教?这两载虽忙着织衣,侍奉jiejie,我可是从未怠慢。”她说着,已是重新俯身,自上而下看着她。 川兮扶额。好好的闲谈,又触了这崽子的食色本性了。 千也感觉到手间轻颤,知已做了太多,她怕是承受不住,收了手。 “睡吧,别累着。”终是放过了她。 心有烦忧,睡不安稳,千也昏昏沉沉,半梦半醒间再次回到了十载前。 蛮荒边境的荒山,她遇到川兮的那座山头,漫山遍野的鲜血被风蚀,化为斑驳的凄凉。羌狼族所有的妇孺皮毛尽失,血rou模糊,父亲带着族中所有男丁,泪眸血红,颤抖着将她们抱回穹峰,压着满腔恨意下葬,山巅立起数百诀别墓碑。 他们死在祀兽审判下,尸骨无存,再无转世机缘,那座座诀别墓碑,是永别于世,再不相见。 胥壬丘跌跌撞撞奔向王城的方向,前来求她援救,可她终是没能赶到。蛮荒从此彻底荒凉。 她没有寻到母亲的皮毛,全族妇孺,唯她母亲烟蓝的毛发不知所踪,直至今日。 映映……父亲在呼唤母亲,一如往常像是撒娇的“嘤嘤”,他捧着母亲血rou模糊的尸骨,她再也不是他眼中高贵清雅的模样,这些年一直都是。 母亲满面恐怖的血rou下,不辨眸光的眼睛切切看着她,似在恳求她寻回她的皮毛,她那般高雅卓然的容貌,无法忍受如此狰狞的死去…… 梦里血漫长河,举目腥红…… “jiejie。”渴求保护的呼唤,千也猛然坐起,逃脱了噩梦。 川兮被她无助的呼唤唤醒,看她缩到墙角抱着自己轻晃,口中一遍遍呢喃着“jiejie”,赶忙起身抱住她。 “jiejie在,千千别怕……jiejie在……” 千也失魂落魄的抱着自己,蜷缩在她怀里,依旧声声唤她。梦里满目充盈的鲜血蔓延到梦外,她不敢抬头看她,怕她也如母亲那般容颜凄惨,而她却无能为力。 “jiejie在……jiejie在……jiejie没事,别怕,别怕……”川兮吻着她冰凉的额头,抱紧了她颤抖的身子,不住安慰。 没有人知道千也这些年的噩梦,午夜梦回,她都会吓醒,无助坚强,迷茫坚定,一遍遍唤她。 她需要她,是活下去唯一的光亮。 …… 昨夜未能安睡,翌日,川兮午时才起身,继续给千也做手刃。 手刃是当年护送三三时猎的上古穿山蟒的冠刃,一共三数,那日川兮找凌云拿七彩羽甲时,凌云一并给她的。因着她当年被祀兽断了发,而今虽发器又已长长,尾刃也已又炼化而出,可比不过当年旋飞数丈,只能近身搏斗。凌云怕千也现下树敌太多,遇敌时再因护她无法专心交战,便将冠刃给她,让她转交千也防身用。 千也无灵念,又嫌这东西拿着滑稽,川兮便用皮具做了腕套,将两数冠刃做了手刃,冠刃卡在腕套上,只需戴上腕套,刃身便自手背沿着小臂向上,如生长在手臂上,方便防身。 至于第三数,已是不知何时丢了。这两日千也命人彻查寻找,还未有结果。 “那一只元冠冠刃,你打算做成什么?”千也看她已快要做成了,想起最好的那只元冠,有些可惜。 “没想好,”川兮抬头,“别恼,毕竟是上古灵兽的元冠,有宵小觊觎也属正常。”她倒是看得淡。 比心态,千也永远比不过她。 “好吧。” “有这两数可予你防身,便是好的。”川兮又劝道。 “嗯。” 千也没再纠结,身外之物,再珍贵也不值得浪费心情。 “待你做完了,我们去后山赏雪,山巅高寒处已落雪了。”这几日她心情不好,日日缠着她寻欢,川兮歇过来了就做手刃,已是在家闷了好几日了。 “好。”川兮欣然应了。 只是这雪,终究没在王宫后山看成。 …… 千也在时云予第一次冒犯川兮时就想杀了她,只恨当时听了川兮的话,衔竹的事发生后,又给了兽王面子,未惩治她,放任她至今,演变成祸患。 衔竹原定回宫侍奉川兮的头一日,千也打发代替衔竹近身伺候的侍女明日便离开。侍女是王父调来的,因王父正善,也说是怕宫中再出如此荒唐的事端,他派来的人,千也未加防备。而今衔竹回来,毕竟不是自己宫里的,她嫌有监视之嫌,赶紧打发了。 第二日清晨,代替衔竹的侍女最后一次侍奉川兮饮食时,王父突然召见,早膳还未到,千也便出门了。 川兮早膳用的少,基本以汤羹作餐。这日的早膳多了一盅补汤,被封的严密,好似怕端来时被外面的日头晒坏一般。 川兮看着汤羹的包裹被侍女小心翼翼一层层打开,只以为这是兽族特有的补汤,小小的一盅,透明如水,泛着光亮。侍女说,是千也给她补身子用的。 因着前几日同兽王不愉快的交谈,千也心里憋闷,这几日夜夜将她累极,失了分寸,川兮以为她怕她身子吃不消,特意准备的,并未多思量。 汤羹如水,没有任何辅材,入口是清凉沁润的,带着些许凉意。羹勺舀起,勺底都泛着冷光,让她莫名想起三三在时她们在幽冥谷看到过的幽灯藤,连气息都很像。 “若你连美貌都没了,那就什么都没了。”那日她去时云予宫内为衔竹澄清谣言,以免衔竹再遭嫉妒毒手时,时云予莫名自信的说过这么一句。那时她因急着去见凌云,未能深思,过后也忘记了,未放在心上,不知为何,喝汤羹时,她又想起了这句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