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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离俗世苦痛,只这一怀抱。千也窝在她怀里,无声的泪变成隐忍低泣。 蛮荒外,孑川边境。 “走吧。”遥岑午面无表情看着遍体鳞伤不辨面貌的延天却。 “还满意吗?”延天却血污下的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 “好好活着,等再召唤。”遥岑午也勾了勾嘴角,回他一抹冷笑。 延天却转身,走了两步,又回头:“你真会庇护兮儿?” 遥岑午嫌弃一笑,“我有那本事?” “那你骗她!” “你发什么怒,还不是为了救你!”遥岑午也生了怒,欺身而上揪了他衣领,“谁让你任你心上人捉了你!” 说完将他推了出去,转身离开。 还是那座山头,千也遇到川兮,川兮与延天却断发绝情,也是临天冶寻到全族妇孺尸骨的山头。 千也的母亲——冉云映死在这里,她的皮毛就藏在川兮曾宿过的山洞里。也是延天却疗伤的山洞。 他未走远,亦未再出现。 暗夜将近,荒山入暮。 穹峰山上也渐渐暗淡下来,幽暗的夜色将山脉映的更为昏暗幽冷,山脉延绵的孤寂里,冷风吹过,一袭白衣幽然飘荡,背上沉睡着黛绿长衫的小小孩童。远远看去,她们显得那么渺小,像天地开合的缝隙里开出的脆弱苍凉。 她们行的很慢,暗夜自身后笼罩,她们在漫天的孤寂幽暗里,不疾不徐,对吞噬苍穹的黑暗置若罔闻。 淡然,淡漠,无视。幽幽暗夜凄凄冷风里,是相依为命的脆弱与强大。 川兮背着千也,沿着山脊慢慢的,朝着狼堡行去。 昨日狼堡门前复仇的一幕,让千辞对川兮放了心,她看出了两人前世情仇纠缠,亦对川兮为了千也愿意手刃延天却的选择甚为感动。是以,昨日川兮来了后,她便放心去治理祀后山河了。 凌云昨日并没有留下,而是去接应还未赶着送回来皮毛的队伍。 千璃早就被遥岑午支走了,在得知延天却被抓,还未送到狼堡前就支走了。 是以现下,狼堡除了侍奉守卫的王卫,就只剩了川兮和千也两人。 寂静的荒凉,相依为命的安全感。 “我一直不信,占天师是没有七情六欲的。”午夜,千也睡不着,哑着嗓子开口。 占天师是没有七情六欲的,因为无情无欲无所求,才可传达天地秘密。有情的人有私心,会搅乱时局。 她的话让川兮安抚她发的手一僵,突然想起前世三三在风长易的占天殿外听到的对话。若彼时听那段对话的是千也,怕是骗不过。 若是哪日千也忆起前世,想起那段,怕也会生怒吧。怒她欺骗逼迫,非要她恨她。 今夜无星,窗外一片幽暗。 “你若不喜她,我为你屠之。”川兮望着窗外幽夜,又紧了紧怀抱。 千也摇头,“只是她一直待我极好,难以信她为外人伤我。”她只是感怀亲近之人的伤害如此伤人,这女人就要为她杀了伤她心的人。曾经为家国大义狠心杀了她的人,已在失去她一次后,一切只为她。不问道义,不闻理法,只为她开怀。 这女人也曾被延天却所伤,都未见她为自己讨回半分。 “jiejie,” “jiejie在。” “我若与这世上最强天命为敌,你还会在吗?”她突然想起,她的仇人不止是延天却。 若她真的一无所有,她不会畏惧任何,可她越来越离不开jiejie了,如此爱她的女人,她害怕失去。她怕她与祀兽为敌,jiejie会离开。 “誓发为约,此生……”怎能只是此生,“永生不离。” 她静静说着不弃誓约,不止要她此世缘分。 夜幕下一行晶莹埋如川兮怀中,千也哽咽。这般好的女子,为何要爱上注定命途多舛的她呢。 幽夜下一束元灵发闪起幽红的光芒,牵动了另一丝缠绕腕间的幽红,两方元发的牵动下,是两数神识的绵绵私语。 “等我长大,娶你为妻。”感受着元灵相牵的炙热,许久,千也抬头。 第一次相见时,她曾故意伤她,说给不了她名分,可她叛逆桀骜,怎会被俗世规矩所缚。王承也好兽王也罢,羌狼族还有男丁也好没有也好,管他什么纯种留后,什么诞下国佑,于她都是不堪一击的枷锁。 她要她,从第一次见面她被逼到昏迷逃避五日,也要抵抗她将誓发还回时,她就决定了。这个女人,她要定了。 只是,今日她才想起要告诉她。 “好。”川兮轻轻应着,抵上她的额头,“欠你一吻,等你长大那日补过。” 听她如此情话,本该两相交缠以慰欢心,可她还小。 “是咬唇。”千也强调,想要延续三三的习惯。 “是,咬唇。” “现在不可以吗?” “不可。” “可我娘也会亲我。” 川兮:……辈分有些乱。 “十八岁身正时?”千也也发现了她拿她娘跟这女人比不妥,叹息一声,妥协。 兽族百岁命数,二十三岁成人方可以配偶孕育,可十八岁外在身形就已长成,她想,那时jiejie就能对她有恋人的感觉了吧。 “好。”她们又不孕育,无需等到她成年,十八岁便好。 川兮以为内里成不成年于她们影响不大,因为她们本就无孕育之能,可她忽略了千也兽族血脉里的成年与否的重大变化,这十八岁和二十三岁之间差的,就不止是孕育这么肤浅的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