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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她烦恼的还不是东华果然有了折颜所说的症状,而是他明明在发烧却不知何故不愿理会,只肯自己捱过。 更为奇怪的是,就像乍然来去的夜雨,这灼人的温度也会消逝在黎明的曙光里。待到天色曈朦,鸟雀喳喳,他又恢复如常。 药香在厨房中萦绕了几日,同样的汤汁凤九不知端进端出了多少回,可眼前这人就是不领情。明明旁的都好说,不知怎么如今连吃药都成了艰难大事。 “东华……” 她的话尚未出口,这人便摇头推拒:“不用了。”再要多说,他便任那碗药放到天荒地老。 凤九追问了几次,东华无奈回道:“我这不是好好的?本就无用,不必麻烦!” 一番心意白白付了流水,凤九不由急道:“你总说无用,那怎么才有用?” 东华望着她倏然一笑,展了双臂迎向她:“不如,让我抱抱!” 凤九满心焦急,见他还有心调笑,气恼地要推开他,可一次两次,终究还是败在他的执著里。 扣着腰将人圈进怀里,他仿佛找到了最适宜的方式,呼吸轻缓地伴着馨香入了眠,叫凤九再狠不下心拒绝。 “怎么又任性起来了?”她挫败地摸摸他的脑袋,并未得到回答,只得压下心中惶急,忧心忡忡地静待来日。 才舒坦了没几天,又添心病,凤九分外揪心,她只祈望果真如折颜所说乃是平常。 相较而言,东华则尤为悠闲,看书钓鱼逗狐狸崽,连修为也不急着恢复,十分享受现下的状态。 唯一不变的是,他常在她周围。凤九看他时,他也在看凤九,若有所思的眼神在相遇的一刻变得柔软和煦。 “怎么了?”她警觉地问。 “没什么。”他将她圈在臂弯里,呼吸落在耳边,“就是在想,狐狸要单面烤好,还是双面煎香……” “说的什么浑话!还想吃我不成!”她假意恼恨。 “嗯,想啊,各种都想。”长睫轻颤,遮去了眼中的复杂情绪,他怀恋地贴上她透着幽香的发。 感觉着身后的温度,凤九攥紧了自己的手。 诸事烦扰,碧海苍灵已经有段时日未去,不过日常都有重霖看顾,倒也不需东华和凤九cao心。 又到了重霖例行前往的日子,临行前忽接仙侍禀告,称碧海苍灵似有异样。重霖本不敢擅专,但彼时凤九正在陪东华休憩,他略一思索,决定先行前往一探。 隔了两日回转,重霖面上舒展不少:“启禀帝君、帝后,碧海苍灵上空近日现金光数道,久聚不散,蔚为壮观。小臣细观,金光普照之下,于结界及结界中物并无损耗,六界之中未见异象,尚不知吉凶。小臣已遣人驻守,如有新变,即时来报。” 榻上闭目养神的东华睁开了眼,良久淡淡道:“一路辛苦,歇息去吧!” 凤九见东华神色莫名,待重霖退下问道:“有什么不对吗?” 东华抚着她的手掌答道:“只是想起你种的蔓荆子,不知何时再能吃上。” 凤九深深望他一眼,轻声说:“你若想吃,我做便是,也不是什么麻烦的事。” “那就有劳夫人了!” 东华的浅笑随着凤九略带迟疑的转身消失不见,他坐起身暗暗掐指,少顷蹙了蹙眉,垂眸轻叹了声。 夜雨来袭,凤九担心的事还是如期而至。 东华身上烧得guntang,连人都有些昏沉,额上的帕子来来回回换了几次。凤九唤了数声不见反应,转身使人去煎药。待到一碗汤药端来,将人半扶着勉强喂了几口便再无进展。 原以为这下总能稍安,岂知不过一刻,方才还面色潮红的人骤然褪去颜色,浑身失了温度,四肢冷得似冰。 凤九胆战心惊,捂了半晌也未将他捂热,却见他拧眉微挣,猛地倾身将才刚喝下的药尽数呕了出来。 “东华!”凤九手忙脚乱替他抚胸拍背,连声音中都不自觉带上了哭腔。 “……别怕,无事……”他拍拍凤九的手安慰,又阖目陷入昏睡。 东华再次醒来已然天光大亮,恼人的忽冷忽热终于退去,只是情况使然,还有些无力。 他撑在床沿的手顿了顿,沉声道:“怎么不出声!” 折颜正翘着二郎腿瞪他:“就看你怎么继续折腾!九丫头一大清早就哭着将我拽来,怕你有什么闪失,说说吧,这次又是为了什么?” 东华横他一眼,轻描淡写道:“不为什么。” “不为什么你干嘛不吃药,还要压制自己的修为?你知不知道自己的伤一直没好,要不是靠着修为哪有这么潇洒?”老凤凰折扇一收,拍着扇柄将手指往人脸上怼。 他想起什么,过来把了脉又试探道:“其实除开伤势,我倒觉得你经络通达、识海宏阔,似是得了机缘,说来你和九丫头到底遭遇了什么?”见东华不作声,他语重心长道,“此时恢复修为难道不是弥补伤势、提升境界的好时机?你到底怎么想的?” 东华将手抽回,依旧冷着脸不答。 折颜循循善诱,奈何对方不领情,着实憋屈:“有好法子不用,非要死扛,你这老冰块是不是烧坏了脑子!” 东华睨他一眼,说道:“……暂时还不能恢复修为。” “为什么?”东华不语,无法得到回应的折颜只能退而求其次,“那药总能喝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