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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气,若无他事我就告辞了!”折颜拱拱手,仿佛屁股后头着了火快要撩到他的尾羽,转身匆匆步出营帐。 东华望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地挑了挑眉。 日暮时分,东华在丹水河畔遇到的折颜又是另一番模样。 一向收拾得一丝不苟的外衫十分随意地耷拉着,边角沾着些草屑污渍,虽不妨碍观瞻,却与他一贯爱惜羽毛的样子格格不入,倜傥仙姿中多了些放浪形骸的意思。他手中折了一截树枝一点一点地触着水面,引来圈圈涟漪,眼神却很散漫,不知在想些什么。面上瞧着虽不失上神的架子,可精气神比起白日差的不是一点两点,这骗不过相识几十万年的老友,折颜这是受打击了。 老神仙对于这只尚且鲜嫩嫩的凤凰倒还有些容忍之量,估摸着他也无谁可诉,想了想还是走上前去略作关怀:“上神这是?” 折颜见是他,未曾动弹也未说话,只是幽幽叹了口气。 东华念头一转有了领悟:“东西没送成?” 折颜惊讶地转过头来瞪着他:“你,你怎么知道!莫非你也……”他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人,又自我否定道,“不可能不可能,凝裳才不会喜欢你这种小白脸!她连东华都没放在心上!” 东华一时分不清这是褒是贬,不知是该气折颜把他归到小白脸里头呢,还是该笑老凤凰居然没有自知到觉得自己不是小白脸。不过这么一来,倒是确认了折颜白日的行踪,果然是拿东西讨女孩子欢心去了,怪不得浑身透着一股子轻狂劲儿。 “……我只是看到上神袖口的一抹胭脂才有此推测。”他不动声色道。 “仙君倒是机敏……” 那边厢的老凤凰一下子被揭穿了老底,好似陡然放下了包袱,将手中树枝一扔,索性破罐子破摔跟东华倒起了苦水:“文昌仙君觉得我如何?” 东华未料这家伙这么快就抖擞起来,他轻咳两声挑拣着用词:“呃,自然是,倜傥仙姿,一表人才。”做了几十万年的损友,他很少这么主动夸奖折颜,表情略有些不自然。 折颜却是接受良好:“嗯,我也这么觉得!所以说不应该啊,我这开天辟地以来集天地灵气而生的第一只凤凰,风流倜傥、能文能武,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她怎么就看不上呢!” 呵,这熟悉的自恋的味道!东华抽着嘴角很是无语。 折颜抖落着袖子掏出一个颇为雅致的玉盒。玉盒由一整块羊脂白玉雕成,通体莹透纯净,丰润内蕴,实属佳品。东华一见,正是白日里折颜扣在掌心的那个。 老凤凰小心地打开玉盒,柔腻润泽的胭脂被细细压在盒中,色如丹霞,娇艳欲滴,看得出来着实费了一番功夫。他颇有些委屈地感叹:“……南海的千年珍珠、焉支山下的红蓝花,反复杵槌,九滤九蒸,真真是我最用心的一次了!结果被人家说‘婆婆mama,没有男子气概’!明明是我看她在市集上挑得兴致盎然才特地给她做的!” “婆婆mama,没有男子气概”这说法取悦了东华,没想到凝裳这么一针见血,要不是他们早先没什么来往,真该当面好好夸一夸。 他压下嘴角的笑意,正想附和道“一般男子谁能想到做胭脂”,忽又醒觉仿若当年自己也给小白做过,不光是胭脂,便是蔻丹亦是亲自做还亲自涂了的。不过须臾他又为自己找到了正当理由:他与折颜怎么能一样?小白和他那是两情相悦、闺房之乐,老凤凰这算什么,顶多也就是个附庸风雅、不务正业。再说,他怎么能算是一般的男子! 将满心的吐槽吞下肚,东华倒想起另一桩顶要紧的事来。 折颜还在不甘心地嘟囔:“……那只臭狐狸有什么好!长得没我好看,武力没我高,也不知凝裳喜欢他什么!” 东华又暗自撇嘴,但凡过个二十万年你还敢这么硬气,我就真心佩服你! 他斟酌了一番开口道:“折颜上神心仪的女子想必是好的,不过好的未必合适,还要看人家姑娘的心意,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上神也不必执着于此,说不定柳暗花明又一村呢?” 未想折颜还挺固执:“不行,一定是我用的方法不对,凝裳她若不爱胭脂,我可以弹首曲或舞个剑,文的不行还可以武的,不然找白止打一架,看看到底谁厉害,这总不会说我婆婆mama了吧!”瞧他踌躇满志的模样,约莫还想着耍帅什么时候输过白止。 东华见此愈觉责任重大,怎好任他折腾,万一把小白的奶奶折腾没了,他的小白怎么办!他亦不好说,折颜你的一生幸福都靠白止,放过凝裳就是给自己条生路!这老凤凰果然是凭本事单身那么多年。 “感情这事不能强求,凝裳姑娘既有情谊相投的人,上神何必做棒打鸳鸯之事!”从来没有苦口婆心劝过人的老神仙要难为死了,搁以前要么是拿拳脚说话,要么是拿气势说话,哪需要这么和颜悦色!东华觉得回头很该跟白止要点补偿。 谁知折颜根本不领情:“什么情谊相投!那是凝裳她不知道我的好!仙君莫非是白止请来的说客?怎的净帮他说话!”他狐疑地瞪着东华,“还是说,你也心仪凝裳,把我说走了自己好方便行事?”老凤凰不知怎么就脑洞大开。 “咳咳,上神多虑了,我不喜欢这样的……”东华心道开的什么玩笑,老丈人知道丈母娘以前对自己有好感就已经很麻烦了,再把上一辈纠缠进来,这日子可就没法过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