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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空气中却有些异样。除了池中白莲,池边不见任何飞禽走兽。四周十分宁寂,宁寂到可以用死气沉沉来形容。这种氛围在那穷山恶水、大妖恶魔盘踞之所倒是常见,在九重天上却是闻所未闻。 东华警觉地四处打量了一番,他从空气中隐约分辨出一丝熟悉的气息,这是不久前他刚出来的妙义慧明境中三毒浊息的气息……不,或者说,这是与他纠缠了许久的缈落的气息。那丝妖气若隐若现,混在九重天的浩荡仙气之下、混在满池的芬陀利花香中,居然未曾消失,实为殊异。 什么时候起一十三天竟也有他东华帝君未能察觉的事了?什么时候他竟然连有人对滚滚怀揣恶意都一无所知了?他一边自责近来着实大意,一边又恍然觉得前路叵测。 他定定神,再回想了那个梦,虽没有画面,但听到的声音有水声和孩子的疑问声……许是滚滚在池边划水时看到了什么东西?以孩子的身形,划水处不会离岸边太远,说不定前方不远的凉亭会有些端倪。他把凤九掩在身后,走前一步去查探。 果然就在凉亭边的荷叶上看到一处剐蹭的痕迹,荷叶下的淤泥里隐着一个孩童的半个脚印。如考虑上凉亭边弯折的树枝,倒像是有谁拉着树枝踩在此处往前够什么的样子。 顾不上心急,他放低了视线,顺着那片荷叶往外细细查看,发现五尺开外的另一处荷叶间有他给滚滚削的一把小木剑,剑柄处已摸得光滑,剑的前端湿了水。 撩开遮挡着的荷叶,妖气似又浓了一分。此处水色暗沉,水下隐有空洞,乃是用法术造出了一处通道,至于通往哪里却未可知。 东华将凤九拉到一边:“看来就是这里!此处气息甚为诡异。小白,你在这里等着,待我前去查看!” 凤九急道:“帝君,我们说好了一起去的,你怎的又要丢下我!” “小白,你听我说,这次不一样,此处通道内是什么情况我们一概不知,不可一同贸然进入!这道消息符给你,倘使内中无患,我唤了你再来!”东华将消息符塞到凤九手中,扶着她的肩膀正色道,“我亦会交代重霖去请墨渊折颜来做支援,所以你要在外面守着,把这里的情状告诉他们!” “帝君,说道理我说不过你!”凤九挣了挣手臂,“可既是实情你又何须用法术困着我不让我动弹!” 东华未曾跟凤九提过缈落在梦中出现,此时更不会提这妖气与缈落有些相似。若真是缈落,只怕事情会复杂许多,而他不想让凤九冒险,所以说什么都要把凤九留在外面。 他抚了抚凤九的脸颊:“乖一点,一会儿法术自会解开,等我回来!”想起滚滚还下落不明,他不再耽搁,交代了重霖两句,招了苍何剑就往水下而去。凤九带着哭音的一串呼喊被他甩在了身后。 第8章 在人间(五) 芬陀利池中的通道看着狭小,进去后却又是一方天地。 四壁是陡峭的山石,一池碧水做了苍穹,天光隔了池水投射下来,只余几个浅淡的光斑在山石上虚弱地晃动。脚下是一片黑暗,细看时,黑暗中似有暗潮涌动,却是厚厚的浊息,如海上的波涛般,一忽儿排成奔涌的潮水,一忽儿又作了细小的浪花。 东华浮在半空,见四周空无一人,便知另有机窍。既见了浊息,他心头已有了些预感,因而也不出声,只待幕后之人出现。 果不其然,一个熟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又见面了,东华!这次是隔了多久?五百年?六百年?” 缈落的身形缓缓浮现,仍是一贯的妖邪入骨,殷红的衣袍随意地挂在肩上,□□半露。她漫不经心地扭着腰肢,勾着舌头舔了舔红如滴血的唇角,手指微张,尖而长的指甲间出现了一个结界。 这个妖力结成的红色结界里,一个小小的人影安静地躺着,浅蓝色小袍子皱皱巴巴,有几处被硬物划开的小口子,手腕、脚踝处缠着些水草,粉嫩的小脸上双目紧闭,竟是滚滚。 一见之下,东华血脉贲张,怒喝道:“你把他怎么了?” “这是你家的小崽子吧?不用紧张,他只是睡着了!”缈落一脸得意地拨动那个结界,“本想找那个与我的血泪一同孕育的女娃儿,没想到却收了个小崽子,真是有缘呐!” “你胆子不小,居然敢到九重天来撒野!”东华剑眉一竖,紧握了苍何剑,剑锋直指,“把他给我,否则你休想我善罢甘休!” 缈落倒也不急,她哈哈笑了两声,轻蔑道:“九重天!我原本是不敢来的,谁知机缘巧合之下来了,再一看,啧啧啧,天族也不过如此!”她甩甩手中红绫,指指下方的浊息,斜睨着东华,“你不会以为这三毒浊息是我带来的吧?告诉你,九重天上可不止一处哦!呵,尊贵的天族!” 见东华肃着脸不说话,她又继续道:“这六界之中,哪里没有浊息,东华,你又何苦盯着我一个!你造了那妙义慧明境虽困了我几回,可哪次我不是又回来了?东华,你费那力气做什么!你没发现浊息汇聚的速度越来越快了吗?说不定哪天你羽化了,我还是能回来,到时还有谁能拦我!” “哼,狂妄!等你从我剑下活过再说!”东华不与她废话,身形一闪,提剑向前直刺,左一记怀中抱月,右一记乌云盖顶,电光石火间已过了三招。二人各自回转,又是一阵剑绫交锋,铮铮作响。他们你来我往叮叮当当过了几十招,倒是谁也没占了便宜去。缈落虽强,东华剑术也不差,即便如今修为不济,也不是缈落能拿下的;而苍何虽利,要想劈断缈落以浊息加持的红绫却也不易,更别说要突破红绫直取缈落身后被结界裹着的滚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