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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小丫鬟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内官也跟着点了点头。 十三王爷不也不管他们是不是真的懂了,轻飘飘地转了个身,朝着两个小丫鬟指着的小路走去了。 江以桃毕竟是个姑娘家,她的的步子向来也是慢的,才走了没多远,便被陆朝追上了。 陆朝这会儿倒是没了那副病恹恹的样子了,冷着一张脸,健步如飞地跑到了江以桃的面前,像头小狼崽似的,恶狠狠地盯着她瞧。 江以桃叹了口气,四处瞧了瞧,发觉自己怎么走到这条小路来了,难怪陆朝像个没事儿人一般呢,毕竟这地也鲜有人烟,他自然是不顾忌。 陆朝挡在了江以桃的身前,也不说话,像一座小山似的。 陆朝。江以桃说话的语气像是在哄一个无知的、顽劣的幼童,她的声音放得很轻,像是天边一缕若有似无的雾气,你挡着我的路了。 陆朝闻言扯了扯唇角,倒也十分听话地让开了。 江以桃瞅了瞅他,也没从他的脸上瞧出什么来,心中也是懒得深究什么,便也就踏着小步从陆朝的身边走过了。 陆朝还是不说话,一路上都安安静静地跟着小姑娘,直到远远地能瞧见那座小凉亭的时候,陆朝才悠悠地开口问道:为何来这儿?阿言,若是身子不舒服,便好好地回帐篷去歇息一会儿。 江以桃回眸十分奇怪地瞧了一眼陆朝:什么身子不舒服,那不过是我逃出来的借口罢了。方才那情景,几乎是闷得我胸口疼,便随便找了个理由出来了。 陆朝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噢,又不说话了。 这亭子前边有几座弯弯绕绕的假山,江以桃侧身闪了进去,笑道:这假山倒是与江家的有些相像,幼时,我常常会悄悄地跑出来,与四哥在假山之中捉迷藏。 陆朝又噢了一声:是么,与你的太子殿下一起么? 陆朝这话说得便十分不讲道理了,不过江以桃也不恼,竟然笑嘻嘻地应陆朝:是哦,与幼时的太太子殿下一起,常常捉迷藏呢。 陆朝沉默半晌,忽然间也闪着进了假山,扯着小姑娘的手腕,将她圈在了自己的身前,咬牙切齿道:你这小姑娘怎么这样说话,我不过是说出来气一气你,怎的还顺着我的话来气我了? 你这人才是不讲道理,你可以说来气我,我怎么不能说出来气气你?江以桃哼了一声,抬眸用那双清亮的、小鹿一般的眸子盯着陆朝瞧。 陆朝最是怕江以桃这样的眼神,便赔笑道:是,我们阿言就应该好好气我。 江以桃顺杆子往上爬:不过方才那话我说的可是真话。 嗯?陆朝挑了挑眉,尾音上扬。 幼时,常常与太子殿下一同捉迷藏,那句。江以桃这杆子算是爬到了尖尖上,露出了小狸奴一般的笑来,又像一只小狐狸,十分狡黠。 陆朝咬了咬牙,恶狠狠地盯着眼前的江以桃,显然是被小姑娘气得不轻。 江以桃见状也歇了心思,不再去逗陆朝的趣儿了,忽然抬高了手,轻轻触了触陆朝的下颌,柔声道:逗你玩儿的,我幼时哪有见过这太子殿下几面,怎么就能一起捉迷藏了。 阿言,你别离开我。陆朝忽然间红了眼尾,放软了语气,像是在讨饶。 江以桃怔了怔,一时间竟然没能接上话来。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陆朝,从来没见过这样脆弱的小山匪,像是一个制作精美的瓷器,轻轻地碰一碰便要破碎开一般。 陆朝的皮肤在这微微有些刺眼的日光下几近透明,他的睫羽十分纤长,垂眸的时候便会轻轻地盖住他一小半的瞳孔,苍白的薄唇被他咬出了一丝血色,无端地在他的破碎感上平添了几分妖异。 江以桃记忆之中小山匪,总是扯着张扬的笑意,那双漆黑的眸子里好像可以装下广阔无垠的苍穹。后来,江以桃记忆之中的十三王爷,清冷自持、矜贵冷然,像是雪山顶上的一抹雪。 总是,不是眼前这样的。 陆朝,我也无路可走了。江以桃也忽然间红了眼眶,柔软的尾音带上了点儿微不可觉的颤抖,你说,陆朝你说,我还有什么路可以走么? 陆朝的眼尾更红,牵制着江以桃手腕的手更是用力,近乎偏执道:别丢下我,阿言,你别丢下我。 江以桃笑了笑:陆朝,你这话说得也是一样不讲道理,不管是当初在灯州也好,如今在盛京城也好,先丢下我的那个人,是你。 陆朝沉默半晌:是我不好。顿了顿,他在刹那间松开了江以桃的手,极尽轻柔地将她耳边的碎发别到了耳后去,是我不好,阿言,别离开了。 江以桃伸出手,轻轻牵住了陆朝的食指,温声软气道:在呢,在呢。陆朝,我在,我等你。 他们两人对这句话都心知肚明,再也是等不到了。 不管是江以桃也好,还是陆朝也好,他们第一次无比清楚地认识到,或许溪山的那段时光是真的已经成为过往的云烟了,他们再也回不去了。 可此时此刻,他们各自保持着适时的沉默,好像这样便能将这件事儿就这样揭过去一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