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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以桃也跟着笑,只有那小厮满脸涨红,只带着五姑娘到了老太太屋子前,就逃也似的跑了。 你们两个且先在外边等我,可记着别乱跑,这地儿可不比江家。江以桃轻声嘱咐道。 两个小丫鬟顿时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 江以桃推开门,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只见江老太太就坐在正中的太师椅上,一双浑浊却依旧锐利的眸子死盯着江以桃看,倒是差点儿吓她一跳。 江以桃忙行了个大礼,正色道:以桃给祖母请安,不知祖母在这些年身子可还康健? 只要是不住在那大宅子里,倒觉得一切顺遂。江老太太摆了摆手,示意江以桃起身,而后又沉沉道,我自己一个人,倒还乐得清闲。 这江老太太的一些想法,倒是与自己不谋而合。江以桃笑了笑,只道:原应当第一日就来拜见祖母,可到底是事儿多了些,就耽误了时候,还请祖母不要怪罪才好。 江老太太阖着眼,意味不明地冷哼了一声:五姑娘,你可知我今日唤你来这庄子,是要来与你说什么么? 江以桃低眉顺眼答道:祖母,以桃愚笨,还请祖母赐教。 我知道,他们接你回来,是为了要将你送入宫里面去。江老太太眼皮子都不抬一下,缓缓道。 她身后一名瞧着也有些年长的丫鬟正恭敬地站在身后,江以桃对她有些印象,似乎是幼时曾经教导过自己的一名嬷嬷。 我还知道。江老太太睁开眼,不咸不淡地瞥了一眼江以桃,语气寡淡,你还知道,五姑娘你啊,根本不愿进宫去。 江以桃倒是惊了惊,不曾想原来老太太是知晓这些事儿的,只好点点头,答了一声是。 顿了一顿,江以桃深吸一口气,又应了声不是。 老太太听着她前言不搭后语的应答,也不恼,就只是又说:五姑娘,这宫中是什么地方,或许你也并非不清楚。 以桃清楚。江以桃轻声答道。 江老太太闻言勾起一个很浅的笑意来,轻咳了一声,道:五姑娘,你也别怪我不疼你,早些年他们动这歪心思之时,我自然是劝了又劝,可我一个老婆子,说话又能顶什么用?终究是阻止不了这一切。 以桃知晓,怎么会怪您。江以桃双眼含泪,切切地抬眸看着江老太太。 江老太太被这殷切的眼神瞧得直叹气,安慰道:五姑娘,我今日叫你来,不过是想与你说这句话:你若是不愿意进那宫里面去,就只管与我这个老婆子说。我虽是老得不成样子了,可在那御前,还是能说上一句话的。 这江老太太说起来,也是个十分厉害的人物,是那永安侯爷的独女,却自幼喜欢些舞刀弄枪的东西。早年间还作为女将随着将军府一同抵御外敌,身为女子却也立下了赫赫战功,回来后才嫁给了江老先生。 因着这层原因,当今圣上也分外看重这个年过半百的老太太。 江以桃想过无数句江老太太会说的话,甚至于在来的马车上,江以桃还想着祖母待会要如何责骂自己,想了千句万句也不曾想过这一句。在她的记忆中,自己的祖母总是冷眼瞧着自己的,从不曾从meimei身上分出一丝疼爱来给自己。 江以桃愣愣地瞧着江老太太苍老的脸,看她脸上那一道道属于岁月的沟壑,看她浑浊的双眼,看她紧抿的双唇。 好半晌,江以桃只喃喃地喊了一声:祖母 江老太太又叹了口气,柔声道:我老婆子虽然与你多年不曾相见,早年间在江府时也不甚亲近,可终究血浓于水,又怎么愿意看你被生生送进虎口里去。我们这江家,也不应当沦落至此,要送自己的亲骨rou去谋求一份荣华。 这般求得的富贵与权力,又能维持几时呢。 江老太太不甚清明的双眼里满是柔情,像是要补偿江以桃曾经缺失那份亲情一般,她无比渴望与迫切地,想要帮助这个十分可怜的姑娘。 祖母。江以桃垂着眸子,缓声答道,不知您可曾听过一句话说:时也命也。这几日我也想了许久,或许这逃不开的便是我的命罢。 陆朝。 江以桃的心口忽然划过这两个字,连带着又搅动起了异样的酸涩,久久难以平息。 骗子,谎言。 江以桃垂下眸去,方才那些冠冕堂皇的话皆并非她的本意,只不过那些真心的话在舌尖赚了一圈后,全变成了违心的话又吐了出来。 只不过在方才那一瞬,江以桃忽然觉着被江祯砸伤的额角隐隐作痛。 身为一颗棋子,一个筹码,这似乎是江以桃在江家唯一的用处了。 若是不当棋子,她还能做什么呢? 江老太太年轻时候也是个杀伐果断的人,见江以桃这副样子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冷着一张脸沉默了好半晌,终究是摆了摆手,泄气道:若你是这般想的,我也不好勉强你什么。你meimei进城去了,想是不久后也要回来了,五姑娘若是方便,就留下来用个午膳再走吧。 江以桃又作了个福,眼眶微红的样子瞧着便十分可怜,偏她又乖顺地点了点头,应道:那以桃便不打扰祖母歇息了,待到了午膳我再来请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