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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殿下他不对劲(双重生) 第10节

    两人下了马车,朝着铸钱局大门走去。

    早有户部官员等在那里,一见到项承昀,客客气气迎了上来。

    “臣等,参见太子殿下。”

    “免礼。”项承昀道,“孤既担任了钱法侍郎,户部及隶属的铸钱局中的诸多事务,还需胡尚书多多提点。”

    “殿下言重了。”胡成银道,“殿下若有需要,下官自当竭力配合。”

    户部侍郎看着项承昀身后,“咦”了一声,语气不善道:“这位……有些眼生啊,殿下今日怎么不带常侍卫了?”

    胡成银随之看过去,见到沈蔓素白的脸,不由皱了皱眉,刚要开口时,却听项承昀冷冷道:“孤想带谁作为随从,难道还需要刘侍郎准许?胡尚书尚且没有对此有异议,你一介副手,有何资格置喙孤的想法?”

    刘侍郎忙道:“殿下误会了,下官非是置喙,只是一时有些好奇,毕竟铸钱局乃户部重地,闲杂人等一律不可……”

    项承昀冷笑了一声,“孤竟不知,原来在刘侍郎眼中,铸钱局竟略过了朝廷管辖,直接成为户部重地了。”

    刘侍郎一愣,冷汗登时就下来了。

    胡成银上前一步,道:“殿下何必吹毛求疵,刘侍郎绝无此意。”

    “这一小小侍郎,若无人在后撑腰,如何能说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话?”项承昀看着胡成银,“胡尚书不如向孤解释解释?还是说胡尚书想去陛下面前亲自解释?”

    胡成银朝着皇宫的位置拱了拱手,“天下百官,各级机构,无一不是在陛下的运筹帷幄中。铸钱局既是开设在户部,便与户部一样,同受朝廷、受陛下的管制。作为民生之重,铸钱局既是朝廷之重,对于其所隶属的户部,自然也是重中之重。”

    “你既然知道是重中之重,为何你的副手却拦着孤,顾左言他不让孤入内?”

    “殿下,臣并无阻拦之意!”刘侍郎忍不住道,“只是看到这位……”

    “孤奉父皇之命,前来探查流失铜钱的去向,为此孤特意带了府中精通钱法的幕僚,以期早日理顺钱法,可你们却百般阻挠,不让孤带他入内,此行为举止,莫不是在试图阻止孤查清此案?”项承昀眯了眯眼,“难道说……户部与此事有关,这才不想被人查清铜钱案?”

    “殿下此言,下官惶恐!下官兢兢业业,从不敢监守自盗!”

    “那却为何不让孤入内?”

    胡成银他万万没想到,自己不过刚接手户部尚书一职,各项工作都还没来得及展开,立马就遇到个找茬的人。再开口时,他语气无奈极了,“下官从未说不让殿下入内。下官相信,方才刘侍郎不过随口一提罢了,殿下想进去,随时都可以,臣等绝对无意阻拦。”

    话说到这地步,先前想要阻拦这位“幕僚”的言辞,胡成银自然是说不出口了。

    “殿下想先去何处?”

    “去库房吧。”项承昀见好就收,边走边道,“之前那一批新钱共用去多少铜,又额外损耗了多少铜,都记在账簿上了吗?”

    “那是自然。殿下这边请。”

    胡成银带着项承昀,走进了库房。

    库房内有套件,是专门储藏铜料的地方。外间则放了书架和桌案,用于官员们办公。

    项承昀坐在案桌前,翻了翻账簿,皱眉道:“只有这几年的账簿吗?”

    胡成银道:“殿下有所不知,之前的账簿经年累积,数量庞大,虫蛀极为严重,前任户部尚书曾请示过陛下,将年代久远的账簿进行整理,能修复的修复,不能修复的就地销毁。现如今库中所存账簿,也就只有近两年的比较完整了。”

    两年。

    刚好是曹遂在任期间。

    项承昀问了一句,“孤没记错的话,前任户部尚书,与平南侯的族亲有些关系?”

    “是。前任尚书曹遂,是平南侯的远房表兄,为官清正又有才能,这才能得二皇子赏识,提拔为户部尚书。”

    “那你呢?”

    胡成银迟疑,“殿下是指?”

    “孤听闻,胡尚书的女儿,婚期将近了?”

    胡成银面色一顿,“小女婚事,全凭她母亲相看,下官所知并不多。”

    “胡尚书的发妻倒是会挑,一下子就挑中了孤的二弟。”项承昀状若无意地看了沈蔓一眼,眼神再度看向了胡成银,“孤先提前祝贺一下胡尚书。不仅女儿好事将近,自己也成功继任了尚书一位,真可谓是双喜临门。”

    胡成银面上看不出表情,淡淡道:“下官谢过殿下。不过下官以为,当务之急是先理顺钱法,下官家中私事就不必额外分走殿下的注意力了。”

    “那是当然。”项承昀笑笑,将手中的账本合起,“不过孤还有一个问题。如今的账本,是谁在着手整理?”

    “正是下官。”

    “是胡尚书啊……”项承昀笑意未达眼底,“那孤倒要请教请教胡尚书了,为何孤来此视察,却拿一本临时做好的新账本来?”

    胡成银动作顿了顿,回答的倒很顺畅,“下官上任后,发现先前的账本记录十分凌乱,于是按照这三年的原有记录,重新整理了几本出来,此账本将代替原有账本入库,并非是存心糊弄殿下。”

    “不是存心的?”项承昀将手中账本摔在桌上,冷笑道:“你们以为,将以前的账簿销毁、再将近年的账簿重新做一份,这样就足以糊弄孤了?你别忘了,当今左相不仅曾为太师,更是在十年前担任过户部尚书一职,钱法如何,铜料几许,孤比你更为清楚!”

    胡成银不紧不慢道:“殿下何出此言?整理早年账簿一事乃是陛下批准,销毁无法修复的账簿也是陛下亲口答应。再说了,殿下既然这般清楚,又何必怪罪下官?本就不存在之物,下官自然拿不出。下官也想知道以往账簿内容,可这不是已经被销毁了。”

    “既然你想知道,那孤就告诉你。”项承昀站起来,“昌远二年,共铸钱约三亿两千文,耗铜约两百三十五万斤;昌远五年,铸钱一亿六千文,耗铜一百一十五万;昌远十年,铸钱一亿九千文,耗铜一百二十二万……”

    一串串数字自他口中吐出,胡成银的冷汗也越来越多。项承昀看着他惨白的脸色,抓起面前的账簿狠狠摔在他脸上,“现在你告诉孤!几日前新铸好的那一亿五千文铜钱,是怎么做到损耗两百零九万斤铜料的?区区一亿枚铜钱,所用铜料居然快抵得上三亿枚铜钱的损耗了!!孤说你是在糊弄孤,说错了吗?!!”

    作者有话说:

    -铜钱、铜料和数字等都是项承昀那厮瞎j8掰的,完全不值得推敲,且与本作者没有半毛钱关系【信誓旦旦】

    第8章

    胡成银心中大惊,勉强回道:“殿下有所不知,铜料耗损多少,与每年收上来的铜的质量也有关系,譬如某一年铜质好,损耗就小,铜质差,损耗就大,并无定数可言,殿下拿十年前与如今对比,自然对不上数。”

    “好,那便不论那么久远之前的,”项承昀打断他,“孤且问你,两年前,昌远十年,铸钱一亿九千文,耗铜一百二十二万,比此次铸钱多了四千文,可损耗还不及此次一半,你又作何解释?”

    胡成银一脸难以置信,连话都说不出来。

    曹遂上任后,立马就将这些账簿销毁了,这些数据连他都不知道,项承昀又是怎么得知的?!!

    项承昀见他答不上来,直接站了起来,往库房前走去,“开门,孤要验铜。”

    胡成银狼狈跟上,咬着牙吩咐,“开门!”

    库门缓缓打开,露出摆放其中的一排排架子,其上摆放着成色形状各异的铜料。

    胡成银指着离门口最近的一排架子,“此次制钱所用铜料大都是以铜器融成的,这些是剩下的块铜。”

    项承昀看了沈蔓一眼,两人一同上前,仔仔细细将那些铜块看过一遍。

    胡成银脚步放慢,落后了几步,趁项承昀观察铜料时,暗中对身后的刘侍郎使了个眼色。

    刘侍郎会意,悄悄离开了人群,往铸钱局外走去。

    另一边,项承昀与沈蔓隔着架子对视了一眼,彼此间心中都有了数。

    项承昀转过身,“如今收铜的渠道可还是在天成钱庄?”

    “前年自天成钱庄收上来的铜瑕疵过多,曹大人下了令,以后只认宝丰钱庄的铜。”

    “宝丰钱庄?”项承昀皱眉,“何时开的这么一号钱庄?竟把多年的老字号都挤下去了。”

    胡成银眼神躲闪,“这下官倒是不知。”

    “所以这钱庄背后的主人,胡尚书也不知了?”

    “下官不知……”

    项承昀看了他一眼,眸光微冷,“连胡大人都不知道,那看来并不是什么需要留意的地方。既然如此,孤便先告辞了。”

    项承昀回头,示意沈蔓跟上自己,与她一前一后向外走去。

    两人走出铸钱局时,常裕还没回来。

    项承昀吩咐车夫,“不必等他,直接去宝丰钱庄。”

    *

    常裕打探完消息,正要离去时,一眼就认出了不远处那辆马车。

    见项承昀下了马车,常裕迎了上去,“属下依殿下所言,守在铸钱局门口,没过多时,就见户部刘侍郎急匆匆离开了铸钱局,走进这家钱庄后门。”

    项承昀点点头,停步等沈蔓跟上,这才继续向前。

    这钱庄不大,内里看上去普普通通,伙计也不多,客人更是没有,瞧着有几分冷清。

    钱庄掌柜迎上来,脸上没有丝毫惊讶,“太子殿下纡尊降贵,不知有何吩咐?”

    “孤来查看你库房里的铜质。”

    掌柜十分客气,“殿下这边请。”

    这钱庄前厅不大,后院却大的过分。

    沈蔓始一进去就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她动了动鼻翼,若有所思地看向最深处那一排库房。

    这味道有些熟悉,可却一时想不出是什么。

    还未等她深究,就见掌柜的放缓了脚步,刚好挡住沈蔓的视线,对她笑了笑,“这位先生,库房在这边。”

    项承昀脚步一顿,询问似地看了她一眼。

    沈蔓摇摇头,跟着带路的伙计往库房前去。

    另有一名伙计打开库房,露出里面大小各异的铜器。

    掌柜解释道:“钱庄前段时间收得的铜器,已尽数拉去铸钱局了,只剩下这几个近来收上来的。”

    这些铜器坑坑洼洼,表面还附着黑乎乎污渍,看得沈蔓直皱眉头。

    明明是大小各异的铜器,表面的污渍却都一模一样。说是巧合,实在不能信服。

    脏的这样规整,倒像是有人故意糊上的。

    常裕问道:“就没有干净点的铜器吗?”

    掌柜的点头,“没有。不过这铜嘛,投了炉子里一融,谁还管你脏不脏,殿下若想看铜质,看这些也一样。”

    常裕道:“怎么可能一样?这些铜器脏兮兮的,让人根本无法判断成色!”

    “那就不在小人的考虑范围内了。”掌柜笑得虚伪,“术业有专攻,小人能看得出好坏,能保证收上来的铜质不差,能及时交上朝廷的差,这就够了,小人管不了外行人看不看得懂。”

    常裕火了,“你几个意思?含沙射影骂谁呢?这些铜器连脏的程度都一模一样,你敢说不是你提前……”

    项承昀拦住常裕,看了那掌柜一眼,“鉴铜三法中,最直观的便是‘看’与‘听’。不过这铜器表面这样脏,既看不出,又让人无法下手去敲击听声,孤认为,不如请掌柜的挑上一两个,把它洗刷干净了,再让孤辨一辨?”

    听他说完,掌柜的便笑不出了,“小人倒是没想到,殿下这般博学多识,连如何鉴铜都知晓一二……”

    见他废话连篇,却就是不动手,常裕催促道:“知之甚少倒是无妨,手脚麻利点就行,有这说话的功夫,掌柜还不如赶紧去洗刷铜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