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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春看着她,其实很明白淳雪心里的不甘,她自进宫以来就不怎么得过盛宠,好不容易最近皇帝对她上了点心,魏璎珞一回来,整个后宫都再一次落寞了下来。 淳雪入宫了这么多年,是想要子嗣的。如她这般并不如何受帝王喜爱的宫妃,膝下无子总是会惶恐的。 时春心疼她,但是又明白这是注定无望的。皇帝对璎珞不一样,他喜爱令妃,喜好本身就是一个很主观又神奇的东西,更何况是拥有一切的帝王。 “此间事了,我大概也不会常入宫了,你放心吧。如今你已升妃位,可以多叫亲眷入宫。如果在宫里有什么需要,尽可以和jiejie说。”时春说。 淳雪看了看她,脸上的寒意消失了,渐渐软化成一个笑脸,她点点头,低声说了个“好”。 满洲一众贵妇跟着皇后一步步完成着礼节。尔晴站在最后面,心思却全然乱成一片。亲蚕礼眼看快要结束了,纳兰时春就好像只是单纯来带她出来放风一样,至今都没什么举动。 直到大礼结束,她微微放下心,眼见前方的贵妇群散开,几个宗室福晋三三两两说着话准备出宫。尔晴看着和她们走在一起谈笑的时春,微微松了口气,正想不引人注目地赶紧走出宫门,就被几个太监捂住口鼻架起。 她惊惶地挣扎,不敢相信这些奴才敢在光天化日之下绑架诰命夫人,但这些下人显然毫无惧意,驾着她绕了小路,避开路上巡逻的御前侍卫,渐渐走上一条有些荒凉的宫道。 尔晴认出了这是哪里,她瞪大了眼,挣扎的动作更大了,但没用,几个太监力气大得惊人,一路把她架进了一座宫殿,然后把她放开。 尔晴跌坐在地,她环顾四周,熟悉的殿宇,熟悉的家具,熟悉的地衣,还有堂上供奉着的,孝贤的画像。 她蓦地尖叫出声,从地上跌跌撞撞爬起来就往外跑,然而门口明玉带着几个太监等着她,面色肃穆,尔晴颤抖地扭过头,看到从堂内走出的令妃。 “是你!是你……”她瞪大了眼看向令妃,说来,自璎珞回宫后,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已经成为后妃的璎珞。 璎珞垂眼,扭头:“夫人,如今证据确凿,您看,是由我来还是您来?” 时春从殿内走了出来,她身后,两个宫女拖出一脸惨败的琥珀。前些日子琥珀见到纯妃的下场,吓得把所有事都告诉了令妃,包括尔晴所做的一切。璎珞当下就给富察府送了消息,今日时春入宫,就是来亲自听这个宫女的供词的。 她和令妃一直以来对尔晴都是怀疑,但根本找不到确凿的证据,也想不透她到底是怎样害了孝贤皇后。直到琥珀说明一切,种种真相才重见天日。 喜塔腊氏曾耗费十年或更多的时间搜寻遍天下所有奇珍药材,或毒或药。当年孝贤能奇迹般再怀上九阿哥,本身就是受了尔晴的撺掇,用了她给的药物来克制宫寒,就包括怀孕时服用的草药,本身就是生僻的虎狼之药。孝贤怀上九阿哥的药已经是极重的品类了,但是后面的“安胎药”才是真正透支了她生命的东西。 那副药的效果类似“回光返照”,能让人在一段时间内身体达到极为强健的状态,营造出一种将养康复的假象,直到富察容音临盆后,后遗症才开始呈现。 九阿哥身体打娘胎不好,很难说不是第一副药的原因。孝贤经了两副狠药,本身身子就不行,枯萎得比尔晴想象中还要早。 证据齐全,时春退后让出一步:“娘娘动手吧。” 她知道璎珞心里更想亲手了结尔晴。 一杯毒酒强制灌入尔晴的嘴里,她在地上挣扎,七窍渐渐流出血来。令妃站在原地看着,以她对尔晴的恨,千刀万剐都不足以抵消,但娘娘正在画像上看着她,当年她向孝贤皇后保证会成为一个更好的人,她不想让孝贤在天之灵对她失望。 门开了,皇帝迈步进来。富察家的三夫人失踪,正好被宗室一个福晋看到她被人绑走。皇帝本不放在心上,下令让御前侍卫寻找,却在听到她消失在长春宫的时候失了冷静。 长春宫。 孝贤死后,这座宫殿就荒置下来,宫人不敢在万岁爷面前轻易提及,许多年了,皇帝都没有再听过这个名字,现在听到,顿时有一种岁月颠倒的荒诞感。 他感到愤怒,不知道是因为有人扰了孝贤的清静,还是璎珞对于孝贤那让他难以理解的执着。 皇帝站在门口,低头看,地衣上是已经毒发的尔晴,璎珞给她喂的毒不是剧毒,为的就是多看一会儿她临死前的痛苦。尔晴趴在地上,七窍流着血,手指抓挠着地毯,目光已经失神。 “你们在干什么!” 皇帝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幕,令妃面无表情地看着尔晴,身后站着向来知礼端庄的傅恒媳妇。 “皇上,我在惩罚害死皇后娘娘的凶手。”璎珞说:“喜塔腊尔晴多次给娘娘服用虎狼之药,是害死了九阿哥和皇后娘娘的罪魁祸首,臣妾不能放过她。” “你可以告诉朕,”皇帝目光冷峻地看着她,璎珞却避开了他的眼睛:“你大可以告诉朕,朕会为孝贤主持公道。可你动用私刑,在宫里杀害朝廷的命妇,你是不相信朕。” 璎珞深吸一口气:“臣妾没有不相信您,但尔晴伺候皇后娘娘十数年,她的背叛,对于娘娘,对于臣妾,都是无法原谅的。臣妾不能接受她死在别人的手里,唯有自己手刃了她,方才能慰娘娘的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