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烦。 我儿子明显也不喜欢现在的生活,时常在我怀里跟我说爸爸他想回家。 王杰瑞下个月五号生日,到时候就满三周岁了,今年他的生日大概率不会有蛋糕,不过长寿面是一定要有的,还要有老爸给他唱的生日歌。 为了让儿子能开心些,我在天气好的时候会骑在阿福的背上抱他兜风,他很喜欢在狼背上奔跑时刺激的感觉,特别喜欢扯嗓子欢叫。不过天冷了,为防止他感冒,这种放松的时候不多,他很珍惜每一次机会。 我的王杰瑞现在口齿清晰会讲故事了,而且也能用不算标准的拼音去读那些简单的绘本,偶尔还会用芦河村方言绘声绘色给兰泽和朱莉讲故事,那认真的小模样可爱得很。 我猜如果他爸没逼着他每天学希连希亚语的话他笑容会更多,也不会每天见到希连希亚的叔叔们就臭着脸,用外语骂人家坏叔叔。 我儿子很想念上河村,他总问我小拉米哥哥为什么不跟我们一起来,我没法回答他的问题,因为我也很想念上河村。 有的时候我甚至会觉得后悔,后悔自己在冲动里离开上河村,我应该在那个小小的桃源里当我的土皇帝,在我预想的小小教室里头教育村子的下一代人,用文化和知识武装他们的头脑,让他们成为荒原上新的希望。 可那真的是我想要的吗? 不是的,我骨子里渴望着更广阔的天地,我不要我的儿子生活在避世的桃源里,他应该亲眼看看这个他降生的世界,然后留下属于他自己的痕迹,就像我现在做的一样。 我告诉王杰瑞过几年我们还会回来,他还能见到小伙伴们,再一次跟他们团聚。 这是我向他承诺的,也是我向我自己承诺的。 在山地间行进,大概最烦人的就是土匪和毛贼了,我们这么大的队伍,脑子清醒点就知道惹不起,但总会有这样那样不开眼的傻子自己找死。 多数情况下战斗是用不到我们的,但也有夜半营地被偷袭的时候,黑夜中突兀纷飞的石块会狠狠砸爆歹徒的脑袋,否则无法平息我烦躁的怒火。 这边的匪徒们装备也远比荒原上的泥腿子们更为精良,阿福跟阿娜都有受过伤,虽然不严重,但也留下了伤疤,我每次看到它们原本光滑毛皮上难看的疤痕就无比心疼,我会哀叹我们没有生在好时代。 我的阿福和阿娜是他们见过最最温顺的野兽,它们虽然也吃人,但它们撕咬的是我们的敌人,它们从来不会像我们队伍里的豹蛛那样主动伤害陌生人或者村民的牲畜,相比起忠诚而勇敢的阿福和阿娜,队伍里两只闯过不少祸的豹蛛没少让它们的主人头痛。 搞笑的是有时候我也会赞颂自己所在的时代,因为很幸运,我们活在一个没有法律跟教条的年代,只要你拥有足够的力量,那么你就可以随心所欲得到别人的东西,不用征求他的意见。 那位读过书的副官跟我聊天时说过:在希连希亚,人们认为最好的事情就是伤害别人以后别人无法复仇,最坏的事情就是被人伤害而无法报复,希连希亚朴素的正义和公平就来自于最好和最坏两件事情的折衷我不伤害你,你也别侵犯我。 我觉得他这话有点普世价值观的意思,另一个世界里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也大致是这个道理,只不过我们更细致些,还搞出了仁义礼智信之类一系列的道德水准和规则,希连希亚人似乎还没有把道德和法制研究到太过精细,也可能我只是没有接触到那些真正受到过上等教育的精英。 对于我来说是前往异乡的漫长之路,对于同行的士兵们来说这是一条苦闷的归乡之路,战争才刚刚开始,远未到结束的时候,他们中很多人都梦想着能够解甲归田的那一天,但以我对这个世界战争的浅薄见识来看,多半是奢望。 月末,我带着胶卷兜子和废电池跨过石门,回到自己的卧室。 换衣服,洗澡,清清爽爽以后腰间围着条毛巾去客厅冰箱找饮料喝,梁江波还在书房里写东西,我给他也递了一瓶进去。 谢谢。梁江波揉了揉眉心接过饮料仰头灌,喉结上下活动着,在台灯的灯光里头很好看。 这人有完美主义情结,改东西没个够,我实验记录检查两次就定稿了,他的来来去去四五次,每次有小瑕疵他都嚷嚷着重做,把同组另外两个人烦得够呛,直接把他给踢了,现在他一个人一组,工作量大大增加。 怎么样?我问他。 还是不行,有两组数据误差很大,我还没找出来问题在哪。他摇头。 好吧,看样子他又准备重新做一次了。 明天陪我去下实验室?他问我。 嗯。反正我也没事,他这臭脾气以前也就我能受得了,现在又多了殷晴。 我跟殷晴最大的区别就在于我从来都是纵容梁江波的,他有什么坏脾气我都无条件接受。殷晴不一样,她控制欲很强,她一直在致力于将梁江波改造成她所希望的模样,与此同时她也积极主动地在为梁江波而改变着她自己,她是我所见过最最聪明的女孩子,她非常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她像一个小小的工匠一样温柔地用关怀和爱雕刻着她自己还有她的男朋友,把两个人都变成适合彼此的模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