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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听到“家”这两个字,好像被直接戳破某种不堪的心思,揉了揉鼻子,结结巴巴地说:“我做菜不好吃,不做了吧,安城有很多好吃的。” “你不想做。”裴思渡观察她的表情,“我来做也可以。” 桑絮与她对上视线,看见她眸子里的柔光和笑意,脑海里闪过很多东西。 不想装了,“我做就好。” 听见裴思渡轻笑一声,她也跟着高兴,试探地问:“你急着走吗?如果不急,我可以给你炖点汤,家里有排骨。” 并肩走在梧桐树下,晚风送来花粉的味道。天色已经暗下了大半,西边红锈般的霞光残留了几抹,月亮显出了一个轮廓。 “如果有排骨汤喝,那就不急。” 她又变得好说话了。 这条回家的路,桑絮独自走了无数遍,头一次觉得风景如此的好。 她需要十分克制,才能压住想要上翘的嘴角,如果笑出声来,岂不是太丢脸了。 裴思渡边走边四周观望,未置评价,只是问:“平时你都是一个人回来吗?” “对啊。” “夜里下班那么晚,会不会不安全?” “不会。这片治安很好,住了这么久,没看见过不法事件。” 城中村的确鱼龙混杂,但到处都是摄像头,附近还算繁华,桑絮住在巷口的位置,并不太担心。 裴思渡眼里的笑意溢出了些许,“没带过别人回来?” 桑絮瞪大眼睛。猜到裴思渡肯定在介意那条朋友圈,知道她介意就好,她不想给裴思渡留下坏印象。“没有,你是第一个。” 说完觉得不严谨,问:“姜蕊跟封憬算吗?” 听到“姜蕊”的名字,裴思渡想起那张照片和自己的判断,“不算。” 上了楼,桑絮掏出钥匙开锁,裴思渡忽地开口:“备用钥匙没瞎放吧?” “没,房东住得近,没带找他就可以了。” 裴思渡不放心:“房东可靠吗?” “姜蕊认识,人很好的,而且全家人都住在附近,也不止我一个租客。”桑絮知道她担心,一一跟她说明。 她心里有异样的感觉,好像觉得暖,又好像不大适应。无论在淮城还是安城,担心她住房安全的,不是家人,不是朋友,永远都是裴思渡。 只有裴思渡才会在这些琐事上记挂她,怕她出事,替她思虑周全。 家里桑絮下午才收拾过,干净清爽,卧房的门敞开着透气。 桑絮找出备用拖鞋,扶裴思渡换鞋间,忽想到什么,脸色一变。在她站稳后,迅速朝卧房走去,紧张地把书桌前的纸都撕下来。 纸上是她一个人的世界。 她不习惯事事对人说,在意的事情只好写下来──裴思渡说过的话,裴思渡的反应,裴思渡的性格,以及一些杂七杂八的攻略和技巧。 她没想过有人能进她房间,所以坦荡荡地贴在那里,差点忘了它们。 她手忙脚乱地把纸张叠起,门被敲响,跟过来的裴思渡倚在门边,神情淡淡地问:“有客人不能看的东西是吗?” “你出来把卧房的门锁上,我在外面活动就好。” 这话说得生疏,桑絮心里发毛,无措地回头看她眼。 把纸塞进抽屉里,嘴上说:“没有不能看的,你进来坐。” 裴思渡走到她身边,看她把抽屉的钥匙装进裤子口袋,沉声问:“这叫‘没有’吗?” 她脱下高跟鞋后是让桑絮舒服的身高,见她眼神里的不悦和审视,桑絮很担心她不想喝排骨汤了。 只好找了个借口:“我新剧本的一些灵感碎片,还不成熟,不好意思让你看。” “哦。”裴思渡点头,也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在桌前的椅子上坐下。 她仔细地看床头柜和桌上的物品,桑絮问:“你需要什么吗,我帮你拿。” “烟盒和打火机,放在哪里?”裴思渡抬眸问她。 桑絮被她看得不自在,站直了些回:“没有那些,真的戒了。” 裴思渡是一个厉害的人,想哄你时,眼神能温柔地将你融化。但稍稍冷下一点,哪怕还在笑,声音柔柔的,那双眼睛却让人不敢直视了。 桑絮估计自己刚才把纸藏起来,心虚,所以看裴思渡都没底气。 裴思渡轻柔地问:“这句话是真是假?” “真的。” 即便知道她在核验那张照片的真实性,心里微慌,知道露馅了,还是不想骗她。 裴思渡坐在椅子上,明明矮些,气势却强。 她牵起桑絮的手,“好,相信你乖了。” “乖”字太怪了,让人不堪忍受,桑絮想反抗,汗毛都立起了,言行上却偏偏没有任何动作。 好像撒了一层薄纱下来,盖在头上,明明没有重量,却压得她站不起来。 她就势躺在里头。 裴思渡此刻闲适地坐在卧房里,与她开始时说没时间喝茶的那套说辞,矛盾了。 桑絮清醒过来,她今天根本不是路过,她就是来看自己的,想好了要来她家里“搜查”。 裴思渡上当了。 桑絮为自己的胜利而高兴,她高兴的不是赢本身,而是裴思渡会看见她,接受她的心机。 以前在家里时,她想引起关注,往往很难。小时候不懂事,桑城刚出生时,她还想着争宠,被骂了几次才知道原来不可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