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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她看见自己尾巴秃了一块。 她挨个亲小狐狸,竖着狐耳傻傻地笑骂:“好啊,是哪个漂亮崽崽薅了娘亲的尾巴!是哪个?哪个?” 小狐狸们只会嗷嗷,她抱起他们哼哼唧唧回洞府去,开开心心地不见阴霾,嘴里反复念叨着:“我有五个健康的漂亮崽崽。” 远处半山腰,邹翎坐在轮椅上眺望着狐丘,眺望许久,他把手里的红狐毛系成一簇蓬蓬的可爱发坠,抬起血rou模糊的肩膀将它绑在头发上。 他晃晃红狐毛,轻笑道:“她叫红渡,渡娘。” 身后霍嚯递来块干净帕子。 “啊,谢谢。”邹翎接过后捂在肩上的伤口,血rou模糊的好不骇人。 霍嚯又递来一块帕子:“这回是擦眼睛的。” 邹翎顿了顿,接过握在掌心,低头伏在毫无知觉上的膝盖上。 任凭泪水多guntang,双膝也感受不到了。 作者有话说: 不离:挥挥手,everybody古德白 归许:不许走!我来了我来了我来了我来了×n 第11章 “你一声不吭,走了很久” 离开狐丘时,邹翎以指尖为画笔在自己的红衣上作画,百束灵流做墨,他在红衣上勾画出招摇艳丽的花纹。 霍嚯推着他的轮椅走路,看着那边枯萎边绽放的花,问:“好漂亮的花,这是什么花?” “牡丹。”邹翎梨涡清浅,“凡栽牡丹不宜太深,深则根不行。” 他的一生或许也像这表面开得灼灼的牡丹,枝下薄根,情根深重时就开始衰败。 但深根的滋味很好。 他爱着红狐母亲,爱着师尊,爱着师兄,爱着那些死去的故人,爱着幸存鲜活的友人,偶尔,只是偶尔,也眷恋几下没时间爱的前道侣。 霍嚯唉了一声:“那这花再漂亮我也觉得也没用,还不如一束枸杞草。不离,接下来你想去哪儿呢?” “去妖王的宫殿废墟,阿嚯,愿意去吗?” 霍嚯先是创深巨痛,继而收制心神,故作爽朗地大笑:“有什么不敢的!我要把那废墟再狠狠践踏两脚,把它踩得稀巴烂!” 邹翎摸了摸在轮椅周围蹦蹦跳跳的灰狼:“当初我查过你,自你未婚妻归天后,你殊死闯过二十七次,离妖王最近的一次,是闯到宫殿七重门中的第五重。不久后我杀了妖王,你也养好了伤,但这百年来你从没有去踩过那座宫殿。” 霍嚯本想镇定,熊鼻子还是一酸,眨眨眼瓮声瓮气地转移话题:“我是看出来了,你就一路就是要到处告别。那你要去那里告别什么呢?” 安静半晌后,邹翎答:“一位叫沈墨的故人。” “没听过,那是谁?” “曾经的丹羿宗大弟子。” 霍嚯再问,邹翎都不答,似乎沉浸在些许久远的记忆里。 走了四天,他们到了曾经金碧辉煌、连城数里,如今只剩残垣断壁的妖王宫殿。百年来,无数曾经被宫殿梁柱压碎了血rou的妖族陆续前来,东一把火西一把锤头,终于把这庞然大物拆卸成废墟。 霍嚯每靠近这里都忍不住浑身的怒火与痛苦,他不能忘记一分一毫未婚妻受的罪。邹翎能查出他有个未婚妻,但查不到他未婚妻当初揣了小熊崽,也查不到他在未婚妻身上设下相思扣,一种能转移自身伤害的术法。 她被抓到这里遭受不见天日的摧残和实验时,霍嚯起初加倍地感受到了一切,但是后来,她自己解除了相思扣。在她生命的最后时刻,他感受不到她的疼痛,她一个人……两个人去了幽暗的冥府。 霍嚯不能想,他没力气践踏或者唾弃这片废墟,他只是转身自己望天,望不到一会,轮椅上的邹翎说:“劳驾,这儿有个肩膀呢,放声大哭怎能没有个肩膀?” 霍嚯短促笑了笑,随即掉头蹲下去抱住邹翎,果真放声嚎啕,声响吓得灰狼小宝远远跑开去了。 熊嚎完白昼,夜晚,灰狼续着对月嗥,只有邹翎安安静静。 霍嚯烧起篝火,擤掉鼻涕,邀请邹翎一起加入嚎啕团:“不离,你不是说你要向那位故人告别吗?你也哭一哭,哭完好受点。” 邹翎只是笑了笑,仰首看满天星河:“我的故人归去得壮烈,不用哭,当敬怀。” “那你好歹讲讲怎么个壮法,让我别这么伤心啊朋友。” 邹翎神情怔忡片刻,果然拢袖讲了起来:“阿嚯,想来你也听过丹羿宗这第一仙门的名字。我年少时听到丹羿这个名字便觉好听,只不过,后来知道些东西,才惊觉原来丹羿最开始是一种禁术。” 霍嚯摇头:“没听过,什么禁术?” “丹为朱,羿为箭。洪荒时期,人族羸弱不敌神妖魔三族,战争肆虐时,人族修士无法短时间提升身体的能力,转而挖掘心魂之力。修士们想出可自损一人杀敌数千的办法,平日不要命地训练强韧意志与心魂,对战时败亡,濒死前即刻抽出自己的染血心魂,将其附到敌人身上,依靠强大精神力控制敌人。待杀死这第一个附身者,转而附下一个敌人,一直到心魂枯竭。 “丹羿,这术法就像开弓不回头的血箭,每附一敌杀数敌,只是心魂耗尽之时,修士魂魄消失天地,不见来生往世。人族壮大后,丹羿被列为禁术,一来是不再需要如此耗损自己去杀敌,二来是怕此禁术被用于内讧,是以封沉故里……不过,禁术到底是先人之智,哪怕沾满邪与血,后人也只封沉,但不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