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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印象中,婴儿多是哭声尖锐的小怪物,没人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他们要什么。 可乔苡柠却异常安静,甚至可以说是没什么精神,眼中也看不出一个初生婴儿对世界的好奇。 他们兄妹彼此凝视时,没有产生任何奇妙的血缘间的反应,乔郁绵甚至觉得这个脆弱的小生命跟他一样,并不想接触对方。 他们也的确一样。 没人问过他们想不想来这个世界,想不想降生在这样的家庭。 他静待徐漫漫将客厅归置干净,放乔苡柠在爬行垫上。 不再年轻的mama打气万分精神,拿着玩具爬到女儿对面开始逗她,引导,甚至强迫她做那些同龄人早就自发学会的翻滚,爬行,直至女儿不耐烦地大哭起来。 乖乖不哭啊我们再爬一小会儿好不好?徐漫漫看到女儿的眼泪一瞬间也有些崩溃,又心疼又着急。可她抹了一把眼泪,又继续换了个玩具,重复枯燥的动作。 暮色将至,乔哲终于姗姗归家,走到门口乔郁绵听到邻居的一句骂声:你家注意点吧,现在哭就算了,老大半夜的哭,别人还用用睡觉了? 抱歉抱歉。孩子小,容易受惊。乔郁绵回身从猫眼中看了一眼,父亲正点头哈腰跟倒垃圾的邋遢大叔道歉。 乔哲风尘仆仆进门,换掉了衣服洗了把脸:儿子,等急了吧。我刚刚路过烧腊店拎了一只油鸡,他们家做得好,这个点就基本卖光了,这是最后一只。下周开学了吧,怎么今天有空过来? 嗯。我就是,过来看一眼。 每一扇门里都有说不完的痛苦和心酸。他甚至觉得乔哲后悔了。后悔生女儿,后悔跟徐漫漫结婚,在现实的磋磨中,初恋的美好被消耗得一干二净。 所以他没能开口就离开了。 他从乔哲那里坐半小时地铁便回到了家,刚巧碰到李彗纭下楼买东西。 她不开口的时候看起来跟正常人无异,如果不是穿了一身睡衣的话。 附近的店主已经得知她的近况,习以为常,时不时跟她开个玩笑。他们看到不远处的乔郁绵,不自觉露出同情的目光,乔郁绵冲大家微微颔首,远远跟在mama身后,慢慢走回家。 上楼梯的时候李彗纭莫名其妙回头看了他一眼,支吾了半晌才嘟哝出一句:回来了。 嗯。今晚吃什么?他们母子一前一后上楼梯,乔郁绵低头看了看她手里的购物袋,是小青菜和一盒鸡蛋。 爬上二楼,李彗纭忽然停在最后一阶楼梯,乔郁绵险些撞上她的后背,抬头问道:怎么了? 他顺着李彗纭迟疑的目光看过去,暮光从楼道里唯一一扇窗子里斜射,恰恰落在他们家的防盗门前。 灰白墙壁,斑驳生锈的围栏,积满灰尘的地面。 方方正正的牛皮纸袋护住花束的底部,一捧清新温柔的桃粉色映着一天里最后的的日光静静绽放。 那束花跟安嘉鱼本人一样,没有夹杂任何配花和叶材,干净,纯粹而热烈。 他们母子静默许久,乔郁绵笑了笑,轻声道:是茱丽叶塔。好看吧。 怕李彗纭不小心弄伤自己,家里玻璃陶瓷之类的器物早就被他封了箱。 他翻遍了家里的柜子,终于从柜顶的置物箱里找到一只纯白色陶瓷牛奶壶,,那是于颖几年前送的,从拎回来那天就被束之高阁。 他冲洗干净后,灌了半壶清水,将随花束附赠的保鲜剂混入水中,一层层拆掉包花纸和麻绳。 第二天清晨,他趁阳光正好拍了一张窗台的照片发给了安嘉鱼。昨天傍晚还只是半开的花头吸足了水分,已经展开层层花瓣,飘出蜜桃香。 不是说了我要出门怎么还白跑一趟 路过。这花能开多久? 安嘉鱼几乎是秒回。 大概一周吧。 那时刚好开学。 花朵凋零的时候,他就又能见到他了。 作者有话说: 现在朱丽叶塔不贵,有很多国产。喜欢可以去某宝定一束,运气好遇到好货可以开好多天。 第63章 乔郁绵趁午休时候,从楼下刘老师那里搬回了那盆蜻蜓放到落了灰的风铃正下方。泥土被水润透了,冬肥厚积薄发,主枝下部冒出柔韧的新笋芽。 人在看花的时候,总能看出旺盛的生命力,以激励自己。 十八岁如期而至,他没有任何喜悦地,成年了。 生日快乐。安嘉鱼上飞机之前,提前给他发送了语音,他要去纽约参加茱莉亚的现场考试,几天前就在为错过乔郁绵的生日而耿耿于怀。 安心考吧。他先前还赶到奇怪,奇怪拿奖拿到手软的天才演奏家入学居然还需要经过考试。安嘉鱼却轻描淡写地说,哪个要进茱莉亚的没拿过几个奖啊 是啊,这个世界天才很多,而且物以类聚。 他们再见面是一周后。 安嘉鱼喂完Joe催他午睡,他点点头,捏着手机躺倒却毫无睡意。 所有能托付的人,他都厚着脸皮去寻求了帮助,李彗纭似乎也知道自己病了,只是不明白这病究竟是什么。乔郁绵不想让她精神负担太重,连哄带骗让她相信自己只是记忆力出现问题,只要坚持吃药就可以好转。 --